四年前表叔在城里承包了工地,在咱们村修建了第一栋三层小洋楼,又在城里买了房,顿时成了咱们村的成功人士,连村长见了我表叔都套近乎。我们村是偏远西部小山村,村里就百来户人家,老人都是耕农维持生计,而村里年轻人则随波逐流般涌入沿海城市打工。
我也一样,初中毕业后就跟着老乡外出务工,几年后仍是一无所有晃晃度日,表叔从西藏回来后一身西装革履手上还带着金灿灿的手表用着高档智能手机,完全一副城里人进村的富贵样。
表叔看我没有工作,于是让我过去给他帮帮忙也好挣点钱,村子里的人都说有我表叔我会出人头地,我对自己的前途也信心满满,因为表叔他是咱们村唯一一个挣了大钱的,尽管在有钱人看来那只是区区的几十万。
启程去城里的那天,爸爸提醒我,说如果我再看到那些怪异的东西,一定要镇定装作没看见,然后小心的避开,外面的世界不如咱们村,怕我被当作精神病看待,等咱有钱了眼睛的毛病是可以治愈的。
我知道老爸交待的这些肯定是村里那个掌坛师李老头跟他说的,在老爸的不舍眼神中,我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我从小就会看到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与其说它们是东西不如说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生命体。
小时候,我和几个儿时玩伴一起去了山里一口池塘学习游泳,几个小伙伴不知不觉就玩到了深水区,其中一个个头较矮的呛水以后我们才意识到危险,往岸上撤离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水中有一个没有皮肤的人张着双臂,最后一个伙伴还未上岸的时候,我清晰看到它动了,而且像是一条会捕猎的鳄鱼迅速游向那位小伙伴,我着急着伸手去拉小伙伴,下水后发现水底的人目标变成了我,一股大力让我失去平衡扑倒在水中,喝足了池塘水的我最终还是被其他伙伴拉上岸。
然而只有我见到那个像是被剥了皮的红人,伙伴们都以为我是脚底抽筋溺水,我也没有给他们说我所看到的。回家之后莫名的一场大病急的爸妈把我送到了县城医院,别的没有检查出来,医生倒是怀疑我眼睛有什么问题,说我的眼睛像老头子才有的珠黄颜色,联想到我更多的怪异举动,爸妈让医生给我眼睛做了比较细致的检查,还真查出了毛病。
得出的结论是我的眼睛虹膜屈光度有斜视,说我观看到的景象是有光影重叠的,眼睛里也有异物增生,视网膜有脱落的危险,是先天性的疾病,我很可能在不久后会失明。爸妈听后着急了,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也没能为我凑齐医生说的手术费,像我们这样的农村人摊上这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是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医生的话我越来越觉得不靠谱,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病变和不适,我怀疑我看到的一些怪异的东西就是真实存在的。我不信有天堂和地狱,如果有,为什么我还会看到那么多它们?我相信人死后会以另一种意识体存在在这个世界,而普通人却不能与那个世界的人沟通。
掌坛师叫老李,就是咱们村做法事的道士,但是早已改行坐了老中医,专门用草药和土办法来治疗村里人的老毛病,也因此在我们县城小有名气。十五岁的时候他说我和他是一样的人,脚踏阴阳两界的人。
老李跟老爸说叫我跟他学学掌坛,以后可以跟我们周边的几个村做丧事挣钱。老爸断然拒绝,我也拒绝。给人家做法事一个月能挣几个钱,能挣钱的话老李也不会改行做中医了,还是去跟表叔混混未来才有好日子过。
路途上我一直算着按照表叔开我的工资一年能存多少钱,两年能存多少钱,也觉得我正在通往幸福日子的路途上,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同时,也谨记着老爸交待的话,表叔给我这么好的工作我可不能因为眼睛的毛病给搞砸了。
到了工地所在的县城后已是傍晚,表叔叫我在县城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坐车过去。于是我开始在离火车站不远的胡同里搜索着便宜的旅馆,转悠了一阵子后觉得都太贵了,正在纠结要不要花六十块去住个旅店时,表叔打来电话叫我去住好一点的宾馆,说咱们不差那点钱。
听了表叔的话顿时感觉欣慰,真是个好表叔。于是在一个小广场旁边的宾馆开了间房,服务员把我带上楼,打开门后我看见里面的生活设施应有尽有,温馨不失大气,六百块住一晚还是很不错的。进了宾馆房间后便舒坦的开始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我磨蹭着起来想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在走廊时看到隔壁房间门口蹲着一个小男孩正看着我,我一眼就认出是那东西,因为他的脸看起来像是刚从煤窑里出来的。我怕他起疑并不敢多看,出了门径直下了楼。
我记得老爸跟我说的话,十五岁时候就因为我能看到逝者所以老爸才请了老李跟我做过法事,虽然只管用了一段时间,但是也证明老李是对的,而老爸的话也是老李交待的,无论看到什么我都得装作没看见,镇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