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大陆,位于凡界西北处,大陆上诸国并立,连年征战,为争夺资源、地盘而纷乱不断。
有一国,名武阳,居大陆中心,土地平坦,田林肥沃,道路四通,实力较诸国比之略胜一筹,其西邻太黎国,东接万圣国,南倚招摇山,北近天河,实有天时地利之优势。近几年,大战不起,武阳国内修生养息,皇城中各路商贩络绎不绝,一片繁荣之景。
“少爷,咱们要买什么呢?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啊。”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小厮,身穿麻布棕衣,头顶小毡帽,双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四周,不时弯下身来向着身边的一个少年说道。两人身后却是跟着四个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胯间佩着一把长刀,各个横眉怒目,硬是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挤出一块儿敞亮地方。
再看那少年,一身白色长衫,胖乎乎的小脸蛋,眼帘忽闪忽闪的,两颗黑宝石似的大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肉肉的小手中正抓着一只油润发亮的烤鸭,往嘴里塞去。
“买?小六子,你家少爷我出来逛街何时买过东西?”
一旁的小厮听了这话,脚步踉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四个大汉也是一口岔气,满脸通红,憋着不敢笑出声来。
也是,眼前这位小祖宗,出门可真是从没“买”过东西,看上了什么,都是直接“拿”走的,说白了就是抢!基本上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大喊着王法何在,死活不给的,毕竟凌家的面子在这皇城还是很有份量的。
武阳皇城内,皇宫居中,四周分别是凌、蓝、林、司马四大家族相拱卫,其余小家族不足说道。凌家乃是军中世家,家中三代皆在军中从将,凌战老将军更是武阳国开国大将,身份尊贵,可谓是仅屈皇族。
话说凌家三代个个忠勇纯良,乃是皇城中家喻户晓的英雄好汉,却无奈是有着这么一位小少爷,偷摸拐骗、吃喝嫖赌样样都有,更可谓是无师自通、炉火纯青。家中长者虽常管教,却无奈其本性难移,又废弃不得,只因他是长嗣,年纪虽小,方十二岁,按照凌家宗谱却是名副其实的“大少爷”!
那小厮,名凌六,父母皆为凌家仆人,他自小也生于凌家,服侍在小少爷身旁,后得其赐姓,亦为凌家人。今日得老爷嘱托,看好小少爷,不得胡事生非,只是小少爷这脾气,哎!
想起三年前,自家少爷在大街上看中一株灵药,正要取时却被户部尚书的小孙子抢先拿去,又无奈身旁没人,便受了点欺负。凌老爷子知道后,一声怒骂,抄起大刀,跨上战马直奔尚书家去,一刀劈碎大门,见着尚书的儿子便一顿好打,嘴里还念叨着:子不教,父之过。老子不欺负小屁孩,还不能收拾你吗!
还有一次,这小少爷在大街上遇见了司马丞相家的乖孙子,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身上的佩玉,二话不说,一把揣进了自己的怀里。丞相家也是皇城中豪门望族,家中子嗣同是娇生惯养,何曾受过如此欺负,随即两人便打了起来,而自家小少爷从不习武,定然是吃了大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到家中。
凌老爷子绝对是实实在在护犊子的主儿,第二天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拎起丞相的儿子暴打一顿,终是让其把佩玉送到府上。
当日凌老爷子在朝堂之上发出声来:“我的孙子看上你的东西,那是你的荣幸,少给老子扯闲话!”随即更是派出四位聚灵境巅峰高手日夜陪护在小少爷身边,寸步不离。
自此,整个皇城便都知晓了,宁招鬼神大人,不惹凌家小子。
“嗨,少爷,看那边,那边!”凌六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招呼着小少爷向旁边走去。
街道的角落里,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有个小摊贩儿正在卖力吆喝着。凌六挤过人群,开辟出一条路来,后面的小少爷走上前去,原来是一个贩卖药材的,方才的兴致顿时散去。
“小少爷啊,这些都是小的刚从招摇山上挖来的药材,都是野货,肯定不入您的法眼,嘿嘿。”小贩儿贼眉鼠眼的嬉笑着,都是这里老熟人,谁会不认识这位小祖宗呢?若是让他看见了什么,自己可真是血本无归啊。
凌六撇了撇嘴,的确也是,以凌家的势力什么药材会没有,这些野货也确实没什么价值,唉,本以为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会有什么好货呢!便俯下身来,说道,“少爷,咱们再去前面逛逛吧,这里也没有好东西唉。”
“走?”这小少爷一句冷哼,“走什么走!你们都吃饱玩好了,那晚上回去了我院子里的兔子吃什么!吃你们吗!”
“赶紧的,把那几株土参给少爷我包起来,待回去了好喂兔子!”
喂兔子?周围一片哗然,这小子可真是败家啊,拿着百两银子才能买来的土参回家喂兔子。
那小贩儿也是满脸难堪,有理却也不敢争执,虽说这些土参是自己偷···额···不,是自己捡来的吧,没有什么成本,但也挺值钱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啊?便鼓足勇气,咽声哀求道。
“小少爷啊,小祖宗啊,我,我这儿就这么点值钱的,还要养家糊口的,您,您······”
“嗯?”那人话还没说完,这少爷便是瞪大眼睛,怒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还敢跟本少爷讨价还价,来人,砍了他的双手,拖出去喂狗!”
后面四名护卫抽出刀来,向前一步。
小贩儿脸色刷的白了,吓得仿佛丢了魂儿,连滚带爬的立马包好那几株土参,递上前去,哆哆嗦嗦的。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后面断断续续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凌六冷冷地接过,心里也是骂了这人千百遍,怎么就会这么没眼色,整个皇城都没有人敢跟这位祖宗抢东西,更何况现在是在凌家的坊市上,你小子是活腻了吗?
不过自己心里也是迷惑,少爷,咱们凌家缺少这土参吗?还有,咱家院子里有兔子吗?
众人胆颤心惊的目送走这尊“大魔王”,再回头望望那摊贩儿,都是唉声叹息的摇了摇头离开了,明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还非要往上蹭,怨谁呢?唉,谁让人家有个好爷爷,好父亲呢?你几辈子都比不起啊!节哀吧!
日落西山,凌六一行人在这坊市逛了一圈,也是准备回府。忽的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哭声,凌六眉头紧皱,心里念到,凌家坊市治安管理还是不错的啊,怎么有人在此哭泣,这哭声,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便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爷?”
“走,过去瞧瞧。”
夕阳的余晖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慢慢铺散开来,路上行人也是愈来愈少,喧哗声也无多少,一妇人携着自己的小女儿,安安静静地跪在街旁老槐树下,泪流满脸,啜泣不止。
“唉,罪孽啊。”
“她男人去了招摇山淘宝,只是那种妖兽纵横的地方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去的吗?虽有大运,却也怕无命享受啊!”
旁边站着几个人,摇头叹气,说说叨叨的。
“家里没了男人,这日子也没法过了啊,还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女儿。”
“就是想卖身为奴,混口饭吃,但在凌家的坊市,谁敢私自买卖人口······”
“嗨嗨,别说了。”旁边一个人急忙拉了拉说话人的衣服,小声告诫道,用眼睛瞟了瞟从远处走过来的一行人。
招摇山?
凌六看了几眼,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虽说心中也是十分同情这对母女的,但是自己也无能为力啊!再转眼看看自家少爷,心里一个咯噔,不好,坏事儿了!
那小少爷两只大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旁边的小姑娘,还不时咬咬嘴唇,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而后又双手背后,绕着这对母女转了一圈,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可是变了又变,让众人皆是迷惑不知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啧啧,小丫头,本少爷问你,今年多大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盯着人家小姑娘。
“八,八岁······”
“不错,不错。”这少爷抬起手不停地捏着自己下额,眼光还是一直停留在小姑娘的身上,贼贼的笑容,吓得这小姑娘缩了缩身子,躲进母亲的怀里。
“小丫头生得真是俊俏,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哈哈!”终是露出了本性,小少爷哈哈乐了起来,“老爷子不准我去飘香楼玩,也不给自己分配漂亮的侍女姐姐,但没说不准自己买个暖床丫头吧,哈哈!”
“古人常说,找老婆要从娃娃抓起,哈哈,少爷我果真是天运之人,想想以后那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嘿嘿!”
一个人站在那里念念叨叨,嘻嘻哈哈的,众人却是忍不下去了,什么古人说的这孽障话!自己贪图美色吧,还这么多由辞!
“少爷!”
那妇人喊出声来,“小七年幼,您···大人有大量啊···”
“小?要是大了本少爷还不要了!”少爷还是一副嬉笑,“来人,带回府去,送到我的院子里!”
“少爷!”那妇人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抵触。旁边众人纷纷使了使眼色,悄悄说道,“大姐,别冲动,去吧,到了凌家,凌老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的。”
唉!那妇人想了想,还是在四个护卫的押送下跟上前去。
话说凌府内,凌战老爷子正在院中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回想着自己昔日驰骋沙场的种种场面,些许感叹自己年迈体弱,岁月不饶人,如今也就看着小孙子,守着诺大的家业,坐吃等死了,唉,要是当年······
不提了!人本就有一死,早些又何妨,我凌战打小从军,少年为将,而今家大业大,也不枉此生了。只是愁了自己的小孙子,都这么大了,还是文不成武不就,想想同龄的官家子弟,都已步入了修灵正轨,不乏有天才者踏入元丹境了,而自己的孙子呢,死活都不肯修炼。
前几日收到西疆来信,两个儿子近日将带兵返朝,三年未见,实乃大喜事,心里也是谋划着,家里怎么着也得要庆祝一下,先搞个全家宴,再······想到此处,心里又是一犯愁,若是让老大知晓了自己小孙子的这几年作为,自己该如何交代啊!
又忽的想起了这小子今天下午出去耍了,便向一旁的管家问道。
“云儿回来了没?”
“回老爷,少爷回来了。”
“嗯,没惹啥乱子吧?”
“额···”管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说!”老爷子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小子在外面又没安分,看看又搞了什么幺蛾子,自己也好提前做好替他擦屁股的准备。
“少爷,少爷他···拿了摊贩的几株土参,还,还抢了个,小姑娘回来暖,暖床···”管家是擦了一把把额头上的汗水,结结巴巴的说完了。
“什么!”凌老爷一阵抽搐,翻下椅子来,啃了一嘴土,起身大骂道,“畜生!孽障!我凌家一世英名,怎么就出了你这个逆子! ”
“逆子啊!老子今天要是不扒了你一层皮就不是你爷爷!”顺手抄起旁边的棍子,火急火燎的向着后面小院跑去。
一个冷清的小院中,几个人站在屋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时不时的往屋里望去。
屋内,几株土参零零散散的扔在桌子上,一个小姑娘双手抱膝的躲在桌子下面,旁边一个少年在地上趴着,支着脑袋望着她。
“小丫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知道不?”
“少爷我姓凌,名云。凌云的凌,凌云的云,记住没?”
“来来,出来,让少爷我摸摸你,额,不,是让我······”
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