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我让你们动手了嘛?打这么用力,扇耳光的声音在大牢门口都能听见,嘴打肿了我问谁去啊?”一个身着海獭大氅的中年男人领着一队随从,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他的头上系着一条饰有紫色珍珠的银色头巾,手里拄着一根刻有龙首的权杖,那竟是代表着苍下卓达的龙首权杖。
看着权杖上那颗没有犄角的龙首,我想起了问天城的一段历史。约是在六百五十年前,杰出的机械师山其亚·诚带领着诚氏一族从夏铎氏手中夺过了卓达的位置,进而结束了苍下的卓达世袭制。不甘屈服的夏铎氏族带着龙首权杖和几个附庸氏族离开了凌天山,从此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们竟然飞到了这东隅洲。
“参见卓达。”见到那个中年男人后,所有的狱卒赶忙上前,敬畏地行了个扣手礼。
“迪古,若再有下次,你这典狱长就别当了。”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对着身旁的典狱长训斥道,然后走进了牢房中。
闻言,那位须发灰白的典狱长连声称是,垂首躬身跟着进了牢房。
“这,这,这嘴都快被打烂了,谁先动的手?”典狱长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尔后扯着喑哑的嗓子对狱卒们问道。
见着典狱长震怒,几个狱卒都躲在了那个胖子的身后,他们似乎非常害怕这个老态初显的长官。
“行了,你个老东西,还敢在我面前耍官威。这些破事等审完犯人再说,别耽误我的时间。”中年男人提起权杖在典狱长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坐在石凳上摆弄起了桌上的东西,“嚯,还真是件天衣,只可惜被近海的礁石刮烂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审?”典狱长再次躬下身子低声问道。
“这不废话吗?快把刑具拿过来。”秉性暴躁的中年男人再次提起权杖敲了一下典狱长的脑袋,吓得他赶紧走到了刑具架前。
挑拣了一番后,典狱长取来了十余根细长的钢钉和一个小铁锤,板着脸走到了我的面前。
“白狐裘、飞鲮服、彤云石、秋露石,这小崽子的行囊里好东西还真不少。咦,这几个发着微光的小球是什么?”中年男人把玩着几个灵枢,饶有兴趣地问道。
“卓达问你话呢,瞪什么瞪。”见我一声不吭,典狱长在我的胸口用力砸了一拳,砸得我连着咳嗽了几声。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后,我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抓你?要不是我的人把你从岸边的礁石上带回来,你早都被潮水带回海里去了。”中年男人弃了手里的东西,执着权杖走上前来,抬手在我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瞪着眼睛怒斥道,“下贱的东西,再敢用那种眼神瞪我,我就戳瞎你的眼睛。你给我记住了,这里不是苍下,你的蓝鳞紫巾不管用。在我们溟北,你就是个湛如崽子。而我,克因瑟·夏铎,是你的主子,是整个溟北的卓达。”
一记杖击打在头顶,本就有些头疼的我险些晕了过去,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脑袋无力地垂了下来。
“昏过去了?快泼醒他。”克因瑟看着头颅低垂的我,朝着一旁的狱卒喊道。
“是,卓达。”是先前那个胖子的声音。他迅速走到牢房角落的水桶旁打了一盆水,又小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将水泼在了我的头上。
带着咸味的冰凉海水顺着我的头缓缓流下,浑身上下都粘粘的,极为难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扒下了我的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极为粗糙的麻衣。原本快要的变干的头发再次被打湿,耷拉在脸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说,你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这问天城的人是怎么知道我夏铎氏在东隅洲的?”克因瑟握着权杖,将我的脑袋抬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苏如恩·一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翼兽骑兵。前段日子,上头说有许多出海的渔民失踪了,于是派我到呼萨路桥的中段调查。不曾想,却遇见了暴风雨,我和我的翼兽都坠入了泓泽海。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无力地睁开双眼,气息奄奄地编造了一个谎话。
“怎么说,问天城的人并不知道我们溟北的存在?你也不是他们派来的探子?”克因瑟狐疑地看着我,握着权杖在我的胸口用力戳了一下,歪着脑袋说道,“你当我是孩子吗?三言两语就想搪塞过去?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权杖的尖端抵在胸口,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连开口都变得有些困难:“我真的只是个出海巡查的翼兽骑兵,不管您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嘴硬?你怕是没见过我们溟北独有的刑具。”克因瑟收起权杖,看着我冷笑了两声,扭头过对典狱长吩咐道,“迪古,开始吧。”尔后,他又坐回了石凳上。
“小崽子,这透骨钉可不好受,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典狱长将钢钉放到身旁的秃头狱卒手里,从中取出了一根。
“我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翼兽骑兵,遇上海难才会沦落至此,怎会是问天城派来的探子?”我盯着典狱长头上的银灰色头巾,反问道。
听罢,典狱长不再言语,板着脸走上前来,将那根钢钉缓缓扎入我的左肩胛。
血液缓缓流出,痛楚徐徐递增。我攥紧了拳头,沉声说道:“我真的不是探子。”
“小崽子,是你自己不识抬举,可别怪我。”典狱长嗤笑了一声,用着那喑哑的嗓音说道。随后,他抡起锤子,一锤砸在了钢钉上。钢钉受锤,叮的一声扎穿了我的肩胛骨,剧烈的疼痛使得我不禁长啸一声。
“小崽子,这十几根针下来,你的肩胛骨可就废了,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吧。”典狱长取出第二根钢针,一边扎着我的右肩胛,一边说道。
“我说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翼兽骑兵。你们非要说我是问天城来的探子,我还能说什么?”我忍着剧痛,打着哆嗦说道。
“行,你继续嘴硬。”典狱长点点头,再次抡起锤子,将第二根钢钉锤入了我的肩胛,疼得我再次呼号。
在十二声大叫之后,所有的钢钉尽数穿破了我的肩胛骨。鲜血自十四个伤口流出,顺着麻衣流下,染红了地上的积水。
“罢了罢了,这小崽子看着也不傻。就算他真是问天城来的探子也不会承认的,这种杀头事只有傻子才会认。”看着我两边肩胛上的十四根钢钉,克因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等会儿把透骨钉取出来,再随便上点药。城东那里修陵墓的苦力缺得紧,湛卢都不够用了,明天我会让湛卢府的人过来把他拖走。”
随后,克因瑟站起身子走到牢房门口,指着两个侍从说道。“你,你,过来,把这个行囊和那柄古怪的大刀带上。”
“遵命。”两位穿着鱼皮衣的侍从赶忙走了进来,一个收拾着我的行囊,一个扛起了我的无纹阔剑。
“那是我的,还给我。”看着侍从将奈雅做的那件白狐裘放入行囊里,我用着最后一丝力气焦急地喊道。
“走,去城北。”克因瑟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我,对着侍从命令道,“我听说城北有个铁匠的女儿生得很是标致,胸脯比我的卓美还要大上不少,我倒要看看她什么货色。”(注一)
伴着狱卒们和典狱长的恭送之声与克因瑟淫荡的笑声,克因瑟领着一众侍从离开了大牢。
“我的,那是我的,是雅雅给我做的婚服……”望着克因瑟离开的方向,因为失血而神志模糊的我不停地嘟囔着。
克因瑟走后,典狱长走到了那个胖子的身旁,歪着脑袋问道:“是你带头打的人,对吗?”
“是,是,是我。”听着典狱长喑哑而苍老的声音,那胖子竟吓得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典狱长的左腿,“头儿,我们以前打犯人的时候也没出什么事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典狱长一脚踢开了胖子,冷冷地说道:“蠢货,卓达要亲自审问的人你都敢打,是不是不想活了。我要是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啊?我们这位克因瑟卓达最忌讳的就是下人擅自主张,上次有个医生在他的药里多加了一味药就被斩了脑袋。你觉得,你这条命还能留吗?”
“我求求您了,饶了我这次吧。”那胖子听罢,赶忙爬起,跪在地上,对着典狱长一连行了三个扣手礼。
砰地一声,未等那胖子抬起头,把柄锤透骨钉的铁锤便锤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砸穿他的脑壳。肥大的身躯应声而倒,鲜血飞溅,脑浆迸裂。
“你们两个把尸体拖下去。然后,秃子,这个犯人就交给你了。记住,先打晕了再拔钉子,我最讨厌听人大叫了。”典狱长指了指两个狱卒,一边拍着秃头狱卒的脑袋一边说道。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注一:在朴语中,卓美指代卓达的正室,其余的妾称做夫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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