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是在亥时初。不过我们是奉令留守在最后的，因为江阴军中有半都人马未归，所以营指挥使命令我等……”
“江阴军谁没按时归来？”
很快那名浑身是血、却无大伤的江阴军营指挥使涂平站在了李丛嘉的面前，他微微一躬：“卑职攻入了嘉兴城外秀州刺史丁延赞的宅邸，因此回来晚了！”
李丛嘉长叹一声：“就是因为这个？”
那营指挥使犹豫迟疑，却听龙翔军那名都头道：“是因为女人，他一共抢上船三十多个女人，现在还剩下两个呢！而且，而且……”
那名营指挥使一膝落地：“卑职知罪！我看到其中有一个姑娘像极了我的妻子，所以一时没忍住……请殿下恕罪！”
李丛嘉抬起一脚，正踹在他胸口：“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攻击刺史别宅而违反军令吗？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抢女人差点误了上百兄弟的命吗？我可以原谅你因为上女人而白白牺牲了几十个兄弟吗？”
涂平叩头道：“我明白自己违反军令罪不可赦，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第一个杀进苏州城……”
李丛嘉摆手：“军无令不行，推出去斩了，首级号令各船！”
就在几名卫圣军步卒冲过去时，远方一条哨船急速从南侧划了回来，一个声音高叫着：“发现一支舰队，正向我们冲来！恐怕是湖州水师！”
众人哪儿还顾得上这名营指挥使死活，立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在洞庭西山最南端方向，远天处隐隐有一簇黑点。
李丛嘉大惊：“湖州离此极远，它们的舰队怎么冲来啦？”
朱啸冷哼一声：“恐怕是才知道钱文奉率中吴舰队袭唐，想趁乱打点秋风吧！不过来得晚了点，正好让咱们碰上啦！”
李丛嘉点头：说吴越国湖州舰队来增援苏州府的，那是扯淡。以两地的距离，知道钱文奉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得两天时间，再调兵出战到达这儿，怎么也得一天半吧？
可是，三天半前，钱文奉也不过刚刚过湖到达无锡县而已！
显然朱啸猜测的可能性大：做为保密程度极高的行动，整个行动开始后，湖州舰队才接到通知，于是立即出兵“配合”，所以才赶到这儿吧！
朱啸冷冷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舰队，嘴里默念着什么，好半天才道：“对方如果舰船全都在这儿，不过湖州水师的五分之一，怕就怕后面还有……”
他的意思是提醒李丛嘉：不能与它们硬拼，要抓紧撤退！毕竟忙碌了两天一夜，兵困将疲，这个时候接战极为吃亏！更何况不清楚对方是否有后援，万一正激战中，对方再来舰船，必败无疑！
李丛嘉也不傻，立即命令加快速度，绕过东山岛，向洞庭西山湾中驶去。同时命令一条快船先行登岸，爬到半峰顶看一看，对方后面还有多少舰船！
朱啸看着战船虽然在加速，但仍然不快，担心道：“船上人员、东西太多，速度起不来啊！要是真打起来……”
李丛嘉一挥手：“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扔下去！除了武器，其他一律不留。把那些俘虏的工匠扔在西山上，留一都卫圣军看守，咱们就在前面水面最窄处，与对方硬拼一把！”
跑是跑不掉的！对方轻舟多，船快，数量上也比自己一方多十几条，万一在宽阔水面上被对方追上，肯定是一场灾难！
朱啸担心地望着远方，真希望先前驶走的上百艘战舰返回来一些啊！
可是，这种违反军令的概率太低啦！想到凶多吉少的水战，他一挥手：“龙翔军左厢第十军第一营第一都，迅速驾驶斗舰，带六殿下先行离开！”
未等手下接令，李丛嘉摇头大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小小太湖，岂是我辈安卧之地？朱虞候不用担心，我亲镇中间楼船，你去西侧，张指挥使坐镇东侧，咱们就利用湖面狭窄，以大欺小！”
几个试图靠近李丛嘉的龙翔军都头被挡开。杨清铉冷笑一声：“不用怕！万一事有不谐，我们几个会带殿下离开的！朱将军还是立即派人去苏州府通知周将军来接应吧！”
朱啸脸色变了变：是啊，这离挨着整个洞庭西岛，实在不行就上岸弃船，以自己船上近两千人，坚守两三天不成问题。整个太湖上，南唐有静江军、江阴军、龙翔军三大水师，只要有一支来驰援，就算湖州舰队都来，也能灭掉对方！
三座楼船依次林立，一杆大旗忽然升上天空，赫然是“李”。李丛嘉站在龙旗下，远眺对方，大笑起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士们，灭了这几条破船，以后太湖就是咱们的啦！想什么时候过湖打秋风都行啦！”
“打秋风”一词，已经被水军广泛熟悉，哄笑声中，一条快船急速驶离船队，向苏州府方向而去。
三条大楼船上，高高扬起的战旗上，三个巨大的“唐”随风飘扬，在燃燃升起的火红太阳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周围几十条斗舰、艨艟、游舸各自排好，在两座上千米宽的大小岛屿间列阵开来。
远远的，站在湖州舰队楼船之上，湖州刺史、水师副指挥使钱弘偡扭头盯着身侧的青年：“水丘，你认为可战否？”
水丘铭是吴越国著名武臣水丘昭券的四子，自幼聪明，擅长水战。因为水丘昭券在去年吴越国换君风波（武将胡思进废除了忠逊王钱倧，重立钱弘俶为帝）中，被大将胡思进害死。他不敢再呆在杭州，就投奔了钱弘偡，担任水军都虞候。
水丘铭冷冷地盯着远方：“钱刺史不可莽撞，观察一下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南唐龙翔军会从出现在这儿？这里可是中吴舰队的核心区域啦！”
钱弘偡脸色急变：“你是说，钱文奉大将军中计啦？南唐卫圣军反叛是假的？糟糕，龙翔军不会去烧了南湖基地吧？”
水丘铭苦笑：“一定是！恐怕这五十多条船，就是他们最后撤离的船只啦！以我之见，恐怕苏州府整个都悬啦！”
“那我们撤回湖州？”
“不！怎么也要打他一家伙！看到那面战旗了吗？这领军人物中，恐怕有李唐皇族！以咱们湖州水师威力，或许能小胜一局，万一要捉到了对方那个主要人物，用处就大啦！对方刚才驶走一条轻舟，奔苏州府方向而去，一来一回，再快也得一个半时辰，利用这个时间差……”
“那就通知后方的舰队加速，咱们在洞庭西山这儿，把他们一网打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