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挣扎着抬起头来，瞬间惊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如果不是他拉得紧，恐怕自己还要挨上一脚。
那小女孩一脸怒意：“你这个蠢货！给你治伤还出言不逊，真当我钱雨雨脾气好？”
钱雨雨？钱……张千立即想到了吴越国姓。
青年拽住钱雨雨：“你叫张千？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话！我们是兴唐学院医药学院的人。我叫直鲁古，这是我内人钱雨雨，也是吴越国的小公主！”
啥？一个是辽人，一个是吴越人，怎么会混到唐军之中？
看着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张千，旁边的林仁肇轻笑一声，转身钻出密林。他大步冲到岸边，收起重枪，从背上摘下长弓，对着刚刚从树桥上探身观看的朱秀山就是一箭。
朱秀山反应不慢，猛然扑进水中，但林仁肇的箭速极快，腿上仍然被箭枝扫了一下。
朱秀山在水中翻滚着，被吴越军救起。就在他准备指挥吴越军继续搭桥冲上对岸时，忽见一骑战马从山间奔来，马上之人边跑边喊：“林将军，援军已经到了！”
朱秀山悚然大惊，迅速带人向对岸逃命。
不用林仁肇吩咐，南唐神武军已经扑进水中，在箭雨掩护下，很快将那些巨树砍得枝叶分开，几人用力一推，顺水而下。
吴越军辛辛苦苦费了两个多时辰的力气搭建的树桥，被南唐军轻松就破坏掉了！
带着剩下的七百多人，朱秀山一脸苦色。他腿上的伤并不重，但却心灰意冷。
他长叹一声：如果南唐袭击福州的军队都如此精锐，恐怕福州凶多吉少啦！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一名水军从闽江边上跑了回来：“将军，有一个小舟从下游划了过来，有几条渔船在追赶，我们用不用……”
双方战斗的地方离闽江和洛溪交汇处不足几千米，众人快速奔去，果然看到一条小船上，两三渔民使劲划着船，而后面有同样大小的十几条渔船在追赶。
“让他们靠过来！放箭掩护！”
听着岸上叫声，看到吴越军的军服打扮，奔在前面的渔船加快速度向岸边靠过来。未等上岸，一声大喝在船上响起：“对面是吴越国哪儿支军队？我有重要消息报告！”
朱秀山一瘸一拐冲到岸边：“阁下是……”
那人在泥地里快奔几步上了岸：“你是都指挥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莫非剑州也败了？”
朱秀山连忙摇头：“没有！我们是奉命后撤，支援福州！”
那人长叹一声：“晚了，福州已经陷落两三天了！不仅如此，泉、南二州也……”
朱秀山知道消息重要，连忙细问。
那人猛然抬头：“张千将军，你不认得我吗？”
张千感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只是判断出他不是吴越军或者福州城的人。
“我是泉州刺史留丛效啊！”
张千一跃后退，手中长刀拽出，却又忽然笑了：“原来是留刺史啊！我说怎么面熟呢！几面之缘都是一晃之间，真没想到，您也混到这种地步……”
“张将军不要笑话我，你们也混得不咋样啊！如果我所料不借，恐怕水口山已经被唐军占了吧？好了，废话少说，你们快带我去见钱刺史，我有要事报告！”
张千摇头：“你等在这儿，用不到一天就能见到了！整个剑州前线进展不利，双方僵持已近两月，近来福州没有消息，援军又不到，所以钱刺史决定撤回福州……”
“回不去啦！我这两个月不在家，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朱秀山带着几百人，听着留丛效讲述自己带着商队去南唐金陵偷偷带回自己的儿子，结果遇到暴雨、海盗耽误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一回泉州才发现，整个泉、南二州全让南唐军给占了。
最可气的，南唐军只有一千人，剩下的都是林、郑、黄等闽地大族的子弟。留家人被杀的杀，囚的囚！
幸好留丛效还有些心腹，在海上直接拦住了他，一行人火速赶往福州，准备求吴越军出兵解救。
到了福州城，留丛效刚进刺史府，福州城东城门被林、黄两家奸细打开，唐军入城。
说到这儿，留丛效长叹一声：“我和你们讲，这支唐军号称兴唐军，自称是六殿下李煜带领！可是谁不知道李煜已经埋在地下，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啊？可是，可是……”
朱秀山一把的握住留丛效的胳膊：“真是那个以五百步军迎战五百契丹铁骑的伪唐李煜？他还活着？”
留丛效重重点头，又讲述了兴唐军不动百姓一草一木，还处斩了几个抢劫、杀人的唐军士兵，差一点将一个强奸妇女的都指挥使斩了脑袋，又开仓放粮，查抄官员脏款返给百姓……
大部分都是真事，他讲得又有板有眼，一时间所有吴越军士兵傻眼了：这七百多人中，不少是福州城本地人，正因为归心似箭，才敢于拼命。现在听说自己家里不但无事，还分到了米面钱财，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有兄弟战死的，立即嚎啕大哭，为他们战死不值。
朱秀山听到最后，感觉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军队？这是不可能的啊！
他手下一个营指挥使反应了过来：“朱将军，不能让这些消息传到军中去，否则一多半的闽人不得跑光了……”
猛地一拍脑门，朱秀山明白了：如果这些消息是真的，肯定会惑乱军心，这不是小事情。
他想制止这些消息传播，但是，六七百张嘴，他能堵得住吗？
盯着留丛效，朱秀山恨不得一脚将他踢江里去，却又不得不勉强装着微笑：毕竟此人曾经是一方土皇帝，肯定有重要价值。尤其是想夺回泉、南二州，恐怕还得指望他呢！
一面命令不得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一面派人迅速向中军汇报。
第二天天明时分，近二万人的吴越大军黑压压地站满了闽江北岸、洛水西侧。朱秀山正要进入中军大帐报告战况，忽然见到两千多吴越军持弓提箭，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一愣神，马上明白不好：这是围歼队形啊！
包括留丛效都是一愣：“朱将军，不好，这是要杀人灭口！钱弘儇真是狠啊！六七百吴越和福州弟子，竟然要白白牺牲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