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题名驾马游街,今年从状元到传胪无一不是容貌俊美地年轻人,使得来看游街的人群格外疯狂。夜瑾殊一身状元官服,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正红的状元官服衬地夜瑾殊越发地肤白如雪,俊美无铸中更透出几分媚色,偏偏又不显得阴柔,周身那股清淡的气质,让他即使过分的男生女相也让人为之沉迷。顾苏年将将十二岁,生的容貌精致,粉雕玉琢地如天上的童子,比起夜瑾殊要更受欢迎些,男女老少对他地喜爱是没有来由的。谢绎心与王幼清容貌虽不如前二人,但胜在将近及冠,家世又好,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风流倜傥,也不遑多让。
这几人骑着高头大马,绕帝都游行,凡走过的地方,簪花满地,不知多少闺中少女遗失了一颗心。
琼林宴后,所有人有两个月的休假时间,所谓衣锦还乡便是这两个月了。两个月后,一甲三元皆入翰林,状元任修撰正五品,榜眼和探花任修编正六品。传胪自请外放,其他人员,外放的外放,留在帝都的少数入了翰林,其他的都领了差事,全部在两个月后报道,外放的官员时间则宽松些,有三个月的时间。
夜家本以为夜瑾岚最多两个月便会回来,但是直到夜瑾殊去翰林院报道,他才又送回来一封信,信中说,他再过些时日便回到帝都,到时候还会带着师兄的小孩,具体发生何事等他回来再说。
翰林院向来是个清贵的地方,夜瑾殊来到这的第一天是是由翰林院学士陆离带领的,陆大学士给他们一甲三元分配了工作便离开了。
夜瑾殊只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停了笔,将桌上打乱的典籍资料重新放好,抚了抚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离开座位,向着翰林院藏书楼而去。
将近六月,正是最炎热的时节,太阳却并不特别毒辣,帝都的气候要较他处稍凉爽一些,并不会有让人热的踹不过气的日子,如今的时节,虽然炎热,却并不难熬。
夜瑾殊来到藏书楼时,发现守藏书楼的孔目已经睡着了,藏书楼中静悄悄的,除了那个孔目并没有其他人在,楼中所有的窗户都开着,阳光投了进来,地上有着打扫过的痕迹,看起来静谧极了。
夜瑾殊没有叫醒那个孔目,径直向藏书楼中走去。夜瑾殊没有什么别的爱好,素日里最爱看书来打发时间,夜家也有藏书,而且藏书不少,甚至有不少孤本,便是夜瑾殊也没有看完,他喜欢一看便将此类的书都看完,所以有时候也会去市面上找书。如今来了翰林院,最令他舒心的便是这据说天下藏书最齐全的翰林藏书楼。
夜瑾殊在一座座书架间穿梭着,他在找书。最近他在研读山川地理之类的书籍,终于,他停下了,目光在一座书架上停留,然后伸出修长白皙的手从自己上方取下一本二指厚的书,翻开看了两眼,合上,抬步走到窗前坐下。
谦谦君子一身绯红官服独坐窗前,手持书本,眉目如画透着几分媚色,却偏偏气质清淡如云,周身清冷如雪,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冲淡了几分清冷,更衬得他恍若谪仙临世。
顾苏年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令人心醉的场景,那一瞬间,她有种想把他画下来的冲动。或许是察觉到顾苏年的目光,夜瑾殊抬头,清冷的眸子直直地望进顾苏年的眼睛。顾苏年明显愣了一下,直到夜瑾殊没有任何反应的转移了视线才反应过来,顿时一囧,有些不自在。她也没有叫醒那个睡着的孔目,正要往里走去,脚步落地的声音却又恰恰好惊醒了他。
“大人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睡觉的。”那个孔目睁开眼,愣了一会,立即给顾苏年跪下了。
“起来吧。”顾苏年有些无奈,等到那个孔目站起来,她又问,“你叫什么。”
“回大人,小人张见。”张见恭敬地回答,不似之前的惶恐。
“张孔目做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我。”说着,顾苏年便向里走去。
“是。”张见答话,才抬头就看到窗前坐着的夜瑾殊,一时间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心想,这一届的状元和探花怎生得如此貌美,叫我差点回不过神来。
也不去打扰二人,回到自己的座位,百无聊赖之下,也看起书来。一时间,藏书楼气氛甚是和谐安静。此后的日子,夜瑾殊与顾苏年每天都会过来看书,来的早晚不一,张孔目也跟着看起了书,每遇不懂之时,便会向顾苏年请教,夜瑾殊太过清冷,张孔目不敢接近,只能向温和的顾苏年请教,当然这是后话。
不多时,便到了午饭时间,藏书楼迎来了这届的榜眼谢绎心,他是来叫顾苏年用午膳的。自然,也看到了窗前那副美人图,愣了许久才去找顾苏年。
“苏年,许久不见你过去用膳,我便寻来了,一起走吧。”谢绎心温和地笑着,显然,这两个性子温和的人,才半日不到,便成了朋友。
“好。”顾苏年微笑,两人路过夜瑾殊身边时,顿了一下,顾苏年看了谢绎心一眼,向夜瑾殊走去。
“夜修撰,不如和我们一起去用膳?”顾苏年向夜瑾殊发出邀请,他看起来温和有礼,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十分紧张,这位夜修撰的气息太清冷,她有些后悔了,万一他不理自己,岂不糗大了,可是不邀请他又说不过去,纠结。
夜瑾殊这才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也好。”
顾苏年笑了,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无视自己。
三人一起走去食堂,一路上,顾苏年与谢绎心相谈甚欢,夜瑾殊沉默不言,看起来像是被冷落了一般,但他周身清冷如雪,也让人不敢随意上前搭话。
三人才到了食堂,翰林院那群闲的发霉的家伙便迫不及待的开始调侃。
“看样子,三位相谈甚欢,可有商量好在哪里请客?”是一个青年男子,大概三十岁上下,是翰林院有名的自来熟柳析柳修撰。
“对啊,按规矩一甲三元轮流请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请啊?”只要有人起头,众人就可以推波助澜,达成请客的目的。
“这”谢绎心有些为难的看向夜瑾殊,状元不先请他们连个怎好抢先。
夜瑾殊清冷的眸子从众人面上划过,这些原本闹哄哄的人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就今晚吧,你们想去哪里?”夜瑾殊淡淡地开口。
“一品居。”
“柳意阁。”
“天一楼。”
一时间总说纷纭,夜瑾殊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去打了饭。谢绎心二人见此也打了饭与夜瑾殊坐到了一块。
“醉仙阁!就去醉仙阁。”突然,一声平地惊雷。
“醉仙阁?那家新开的花楼?”有人开始疑惑。
“不好吧,看夜修撰风光霁月地,不太适合烟花之地。”有人开始动摇。
“差矣差矣!”有人笑得诡异。
“这样的人,失态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不想看看?”有人领会深意,众人开始动摇。
“好主意!就醉仙阁!”众人一拍即合。
“夜修撰,我们决定好了,去醉仙阁,夜修撰要是不知道,晚上跟我们走就好了。”凑上来的是柳修撰,夜瑾殊看着他,觉得他晓得甚是猥琐。
他们的谈话夜瑾殊自然是听到的,他觉得翰林院的这群人甚是恶趣味,不过,与他无关。
“好,那便由你们自己安排吧。”夜瑾殊不想理会这个聚会,交给他们正好。
“可以可以,夜修撰付钱就好。”柳修撰脸上挂着得逞的笑,说完就走开去和那群人商量了。
谢绎心看着柳修撰离开的背影,有看看眼前风光霁月般地人还有身旁身量还未长开的孩子,忍不住开口提醒,“夜修撰,这醉仙楼乃是烟花之地。”
“我知道。”夜瑾殊看了谢绎心一眼,语调极浅极淡。
“那你还”答应。
“无所谓。”好,谢绎心无话可说,他身旁的顾苏年就更加没有话说了,顾苏年的笑容都僵硬了。
“夜修撰,我今晚就不去了,见谅。”顾苏年重新扬起一抹笑,对夜瑾殊歉意地道。
“顾修编客气了。”夜瑾殊淡淡地说。
用完饭,夜瑾殊没有去藏书楼,而是回到了座位上,给自己泡了杯茶,打算饮茶后靠在椅子上小睡一会。下午,夜瑾殊又去了藏书楼,他去的时候,顾苏年已经在里面了,同时还有谢绎心也在。夜瑾殊从张孔目那里拿了上午的那本书,依旧会到了上午的地方坐着看,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只是窗外已不再有阳光投到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异常清冷。
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黄昏时分,夜瑾殊与翰林院同僚们一起出了翰林院衙门,众人已经换了一身常服,铭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铭九。”夜瑾殊看了马车一眼,“先不回去。”
“少爷要去哪?”铭九看着夜瑾殊身后那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醉仙阁。”夜瑾殊语气淡淡地,铭九却好似听到了天雷滚滚,眼睛瞪得跟铜锣似的。苦着一张脸,幽怨地看了一圈夜瑾殊的同僚们。
“少爷,铭九会被罚的。”铭九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家少爷。
“走吧。”夜瑾殊没理会他,转身上了马车。
其他人自然有所准备,一行人光明正大的去了醉仙阁。天朝并不禁止官员押妓,一行人又是惯例地请客,自然去的坦坦荡荡,丝毫不担心被御史台参上一本。
他们到达的时候,包厢都已经准备好了。
进了包厢,看着满桌的美食美酒,夜瑾殊不禁想,让他们准备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夜瑾殊略略看了一下,随意坐了一个位置,将主位空了出来。这次,侍读与侍讲也来了,以他的身份坐不了主位。
众人看似随意的坐了,实则与各自的身份又相对应,谢绎心坐在了夜瑾殊旁边,铭九站在夜瑾殊身后。
既是烟花之地,众人便免不了叫些烟花女子陪侍。自然没有人会放过夜瑾殊,此时一名身姿袅娜的美丽女子正倾身给夜瑾殊倒酒。暗中也有不少人看着夜瑾殊,想看看这位风光霁月的状元郎今天会不会失态。
“公子,奴家喂你可好?”酒倒好,那女子端起了酒杯将它送到夜瑾殊唇边,语出如珠落玉盘。
只是夜瑾殊是个不解风情的,没有理会那女子的话,抬手从女子手中将酒杯夺了过来,白皙如玉的手竟是比那女子的还要美上几分,夜瑾殊拿了酒杯却没有喝,而是放回了桌上。
“坐到一边去。”夜瑾殊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女子,出口的话语冷淡极了,那女子霎时僵了脸色,她看着夜瑾殊,夜瑾殊却没有再看她,取出一方锦帕,专注的擦拭着自己的手。那女子的脸色顿时煞白如雪,呐呐地走到一旁坐下,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夜瑾殊将擦过手的锦帕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像扔垃圾一般,看到这一幕的女子脸色更白了。
“啧啧啧,夜修撰可真是狠心呢,如此美人怎地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周围的看客们都有些不忍心了。
“怜香惜玉,有诸位便够了,无需多我一个。”夜瑾殊不饮酒,只喝茶。
“那倒也是。来来来,我们继续看歌舞。”
一场聚会结束,天色已经很晚了,夜瑾殊回了夜府,立即叫了热水,吩咐素衣将今日所穿的烧掉。
之后请客地两人,吸取教训,没有让翰林院那群人选地方,倒是办了两场正常的宴会,与翰林院众人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同时翰林院所有人也知道了夜瑾殊那个清冷的性子,一般的聚会也不会再叫上他。
于是,夜瑾殊在翰林院的日子便过的十分自在。他每天都去藏书楼,顾苏年也每天都去藏书楼,起初谢绎心也会去,但过了几日便没有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