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杀灭
冰若朝着郝府的大殿疾行,一路上碰上的郝府中人都被她冻成了冰雕。
孙小云跟在冰若的身后,但他仍不时遥望后方,“刚刚下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老人倒在地上,我们不去救他吗?”
“他可是你的家人?”冰若头也不回地问。
“自然不是。只是我看他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年纪老迈,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孙小云一边跑一边说。
这个过程中遇上一对鬼杀帮人,被冰若瞬间冻成了冰雕。
“我只答应你救家人,可没有说过连路人都要救。”冰若说。
听到冰若的话,孙小云愣了愣,半响才问:“你们不是修仙门派吗?为什么见死不救?”
冰若扭头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修仙门派就该救人?试问你看到一只垂死的蚂蚁会去救它吗?”
“人命怎么可以和蚂蚁的性命比较?”孙小云义愤填膺地说道,“那可是一条人命!”
“同是九州的生灵,人和蚂蚁又有什么分别?难不成人类天生就比蝼蚁来得金贵么?”冰若说。
孙小云还想反驳,这时冰若蓦地顿住了脚步。他一鼻子撞到冰若的背上,撞得他生疼。
“怎么了?”他从冰若的身后探头往前看去。
前面的一堆鬼杀帮众已经冻成了冰雕。在一堆冰雕中,孙小云看到了两个安然无恙的人。其中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席黑袍,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在那中年男人身侧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手中拿着一个木杖,木杖顶端镶着绿色的珠子,此刻那绿色的珠子正散发出淡淡的绿光。
“原来是位修士。”老者身旁的中年男人伸手朝冰若抱拳,“在下鬼杀帮帮主郝隆,不知我鬼杀帮如何得罪了阁下,竟令阁下杀上门来?”
那中年男人一张口,孙小云就知道他是谁了。那个声音,他一生都不会忘记。
——郝隆!这个人就是鬼杀帮的帮主,令郝城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罪魁祸首,郝隆!
“你们并没有得罪我。”冰若说,“你们只是得罪了他而已。”说着往一旁走了一步,令郝隆可以看到她身后的孙小云。
郝隆很快就认出了孙小云。
“竟然是你?”郝隆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之色。
“就是我!”孙小云有冰若撑腰,自然不惧郝隆,怒视郝隆喝道:“我娘和小雨被你抓到哪去了?!”
郝隆没有理会孙小云,而是看向冰若:“阁下,我不知这位少年给了你什么好处,但论财力势力,他能给的我鬼杀帮都给得了,阁下何必为他出头?”
冰若瞄了他几眼,摇了摇头:“你可给不起。”说罢她看向郝隆身旁的老者,“难怪鬼杀帮敢自称是天,原来有「修士」坐镇。”
听到冰若的话,孙小云顿时将目光投在那老者的身上。
“哼,眼光不错。”那老者听到冰若提到自己,冷冷地哼了一声,“老夫乃是‘万化门’长老林枫,小姑娘小小年级就成了修士,当真不凡,不知来自哪门哪派?”
孙小云见那老者比冰若不知年长了多少,紧张地凑到她身旁问:“那老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打得过吗?”
冰若没理他,而是看着那老者出声说:“万化门是么?你现在离开鬼杀帮还来得及,毕竟修士的性命不比凡人,我也不想因此事杀了你。”
“好大的口气!”林枫听到冰若的话,苍老的脸庞上彰显怒意,“区区小辈,口气倒是狂妄!小姑娘,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坐井观天!”
“我才想说,不要倚老卖老。”冰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废话不要多说了,你现在若是不走,我便将你当鬼杀帮的人,一起杀了。”
“哼,找死!”林枫怒哼一声,伸出手上的木杖指向冰若,口中吐出一串古怪咒语,顿时木杖上绿芒大盛,一束幽绿光芒从木杖顶端的宝石中轰然射向冰若。
冰若见到那光芒射来,不避不闪,朝着那束幽光伸出右手手掌。
林枫见到冰若的举动,冷笑道:“井底之蛙,不知死活!”
下一刻,他再说不出话来。
那道幽光在触碰到冰若手掌的时候,“哧——”的一声化作烟雾消散。
林枫的冷笑顿时僵在脸上。
“不过如此。”冰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林枫惊愕地扭头,只见冰若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右侧。
此时冰若的手心朝着他,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繁复无比的浅蓝色法阵在她的手心快速旋转。那种复杂的法阵,林枫只在他们掌门的房中见过一次。
“冰魄之三,瞬冻!”
林枫听到冰若吐出六个字,顿时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饶——”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身子就在一瞬间被冻成了冰雕。厚厚地冰层将他冻结住,寒气逼入他的身躯。他的血液、心脏在这一刻全部冻结。
“扑通!”
被冰封的林枫旁边,鬼杀帮帮主郝隆因恐惧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张原本威严的脸上带着惧意。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枫已经被冻成了冰雕。
他原本以为仰仗林枫不必惧怕这位年轻修士,但是没有想到林枫在这位年轻修士的面前连一刻钟都撑不了。
冰若注意到郝隆的举动,她漠然朝着他伸出手掌——这个动作和杀死林枫时一模一样。
对于死亡的畏惧令郝城脸色发白,他坐在地上卑微的求饶:“求求你……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不会有人想到,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鬼杀帮帮主,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祈求活命。
冰若俯视着他:“我可没有义务听你的话。”说着,她手心的法阵缓缓地旋转。郝隆感到一股寒意直逼入自己的体内,他害怕得全身发抖。
“不要杀他!”
这时,孙小云的声音令冰若的动作停止,郝隆吊着的心也因为他的话而松了下来。
“你不是要救你的家人吗?他可是罪魁祸首,杀了他你的家人自然得救。”冰若看着孙小云说。
“我之前很想杀他。”孙小云说着一步步走近郝隆,“但是现在,我忽然不想杀他了。”他的脚停在了郝隆的身前。
孙小云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地上的郝隆。
这让他想起在监狱的时候,郝隆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模样。
“天下,是强者的天下对吧?”孙小云冷冷地问地上的郝隆。
郝隆坐在地上,咬着牙屈辱地点头。
“现在轮到你成为弱者了。”孙小云咧嘴笑了,“你的命现在轮到我掌控。”
郝隆垂着头,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低语:“不要杀我……”
“我当然不会杀你。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孙小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郝隆又一次感到了一股寒意。但是这一次不同,冰若释放的寒意令他的身体感到寒冷,而孙小云的这股寒意,则令他感到一股心悸。
孙小云蹲下身子,将他腰间的佩刀缓缓拔出。
“你想要做什么?”郝隆颤声道。
孙小云不答反问:“我娘在哪里?”
“你娘在里面的房间里,门口有人把守的那一间!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娘做,你娘还好好地在那里!”郝隆急忙说道,“你娘并没有少一根汗毛!”
“那么我妹妹呢?”
“你妹妹被我的手下带走了,我手下的住所是在郝府后面那块住宅!”郝隆说。他说的全是实话,但他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的手下有些近乎变态的恋童癖。
“是吗?”孙小云看着郝隆的眼睛,他没有看出郝隆有说谎的迹象。何况这种情况下,郝隆也没有必要说谎。
“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吗?”郝隆出声询问。
回答他的,是一抹刀光。
郝隆没有想到孙小云挥刀如此的果决,那柄跟随他南征北战的佩刀快速落下,狠狠地斩在他的两腿之间。
旁边的冰若看着目瞪口呆。
郝隆的裆部瞬间便被鲜血染红,一股强烈的痛意顺着下体蔓延全身。郝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然后泛着白眼晕厥过去。
“我不会杀了你,我要你在耻辱中度过余生。”
这是昏厥之前郝隆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冰若不忍心看郝隆的惨状,微微偏过头去。她出声问孙小云:“鬼杀帮帮主已除,我们的赌约生效了吧?”
孙小云看着地上的郝隆点头,“你帮我报了仇,我的性命已经是你们昆仑的了。”
“既然这样,我们快去昆仑吧!时间可不多了。”冰若说着就要带孙小云离开。
“孙小云阻止了冰若,“我想先见见我娘和妹妹。”他说。
冰若看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眷恋,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
孙小云很快找到了郝隆所说的那处房间,守门的鬼杀帮帮众同样被冰若一瞬间秒杀。孙小云推开房门冲入房间。
房门被打开的刹那,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沈氏抬头看到了孙小云的面容和身影。
那一刻,她眼中的泪水倾泻而出。
房子外的冰若看着母女两人紧紧相拥的场景,默默地回避。片刻之后孙小云和沈氏走出房间,沈氏大致从孙小云那里听说了冰若的事,朝着冰若深深地鞠躬。
冰若将沈氏扶起,之后她带着孙小云和沈氏御剑来到郝府后面的住宅寻找小雨。他们很快找到了小雨所在的位置,但眼睛的情景令他们目瞪口呆。
身着鬼杀帮服饰的大汉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死了。小雨则呆在一旁,一边流着泪一边拿着沾满血液的刀子。
沈氏冲入房间将小雨抱在怀里,母女两相拥而泣。等到两人情绪稳定之后,孙小云才从小雨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雨被带到这里之后,那大汉想要侵犯她,小雨年级虽小,但跟着孙小云在外面摸爬滚打,倒也机灵。她起先假意配合,趁着那大汉不留神的空档用他的佩刀将他的命根剁下。然后在那大汉剧痛难耐的时候,用刀将之砍杀。
听了小雨的述说,孙小云和沈氏面面相觑。最后一家三口庆幸大家都平安无事,三人在郝府后院紧紧相拥。
这过程中冰若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郝隆已经醒来。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堆郝城的百姓对着他的裆部指指点点,强烈的愤怒和屈辱再加之下体的剧痛,他再一次晕了过去。
郝城的天,鬼杀帮帮主郝隆,在这一天成为了郝城的笑柄。
……
郝府后院,后院的大门被冰若一掌轰成齑粉。
孙小云带着沈氏和小雨从后院离开了郝府,他们回到了那个被鬼杀帮毁掉的家中。院落中的草房被鬼杀帮毁了大半,家中的家具也都变得破破烂烂,院落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
孙小云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一天之隔,那处温馨的家已被鬼杀帮毁成了这个模样。
“鬼杀帮帮众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余的帮众不足为惧。郝隆也已经半残,今后的郝城再也没有鬼杀帮了。”孙小云站在院门外,看着沈氏和小雨说。
“哥哥你怎么了?”眼尖的小雨看到孙小云的眼中有眼珠在打转。她虽然年幼,但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孙小云抚摸着小雨的脑袋:“小雨,以后你要和娘一起重建这个家,一定要乖乖地听话,不要调皮。”
“哥哥你在说什么!”小雨看着孙小云的模样,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不是还有哥哥吗?只要哥哥在,我就不调皮了!”她扭头看沈氏,“娘你说是不是?”
沈氏对着小雨默然摇了摇头。之前在救自己时,孙小云也提到了要随冰若离开的事,她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小云,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要按时吃饭,衣服要好好地洗,千万不要累着自己……”说着说着,沈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垂下头让额间的刘海遮盖住自己的眼睛。
孙小云伸手轻轻地将沈氏的脸捧起:“娘,你不要哭,这样就不好看了。”从沈氏脸颊上淌下的泪水浸湿了孙小云的双手。
“哥哥,你在说什么!”小雨听到孙小云的话,跑过来拼命地抱着他的身子,流着泪倔强地喊道:“我不会让哥哥走的!”她愤愤地瞪向旁边的冰若:“这个姐姐要带走哥哥,她是个坏人!!!”
冰若无言地怂了怂肩。
孙小云蹲下身子,细细地打量小雨的脸颊:“小雨乖,听话,以后你要好好地照顾娘,不要让娘受委屈。”
“不——!”小雨抱得更紧了,死死地不撒手,哭着嚷道:“哥哥走了,小雨一个人照顾不了娘!!哥哥你别走!”
“对不起,小雨。”孙小云看着小雨的模样,不忍离开。但他不得不走。为了救沈氏和小雨,他的性命已经是昆仑的了。
他要随着冰若去昆仑复命。
“小雨,小云只是离开一下,他很快就会回来。”沈氏忍着泪对小雨说,“你不用这个样子,小云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到沈氏的话,小雨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孙小云:“哥哥,是真的吗?”
孙小云点头。
看到孙小云肯定地点头,小雨这才松开手。她朝孙小云伸出小拇指:“哥哥,你说了会回来的,我们拉钩!”
孙小云伸出小拇指轻轻地勾住她,“我发誓,小雨,我会回来的!”
和小雨约定之后,孙小云扭头看向沈氏,“娘,那么我走了。”
“路上小心。”沈氏说。
“恩。”孙小云转身,随冰若离开了这处生活了十几年的院落。沈氏和小雨站在院落前目送他离开。
……
脱离了沈氏和小雨的视线之后,孙小云看着走在前面的冰若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你和妹妹的约定可能无法完成了。”冰若头也不回地说,“你很可能会死在昆仑。”
“死?你千里迢迢带我去昆仑,应该不是让我去死的吧?”
“能不能活下来只能靠你自己。”冰若说,“昆仑一共有上万弟子,每名弟子都要至少带回一人,这次和你一样被带到昆仑的人会有上万人,甚至可能有几十万。而这上万人之中,可能仅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
随着冰若的声音,孙小云的脚步逐渐地沉重起来。
——这几乎是必死之局。
他没想到自己刚从一个火坑跳出来,就进入了更可怕的地狱。按照冰若所说的概率,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现在可以反悔吗?”孙小云问。
“若是反悔的话,你现在就死。”冰若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