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炼菌株
孙小云不知道那疼痛是何时开始的。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难耐的痛楚已然蔓延全身。
原以为天字狱中所承受的酷刑已然是最可怕的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血管爆裂而死的痛楚要比那些酷刑可怕上好几百倍！
最可怕的是，在这种痛苦之中，他的脑子意外的清醒，无论他如何拿脑袋撞击地面，弄得自己全身是伤，他都没有晕厥。
剧烈的痛刺激着他的脑子，令他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孙小云可以感受到自己皮肤之下的血管在翻腾，在扭曲，他身体各处的肌肉同时也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
全身都在承受难以忍受的痛楚。
这一刻，孙小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或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
又是那个漆黑的空间。
“好弱。”又是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双脚出现在孙小云的面前，孙小云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上带着他所没有的冷漠和凶厉。
“又见面了，弱者。”那个有着和孙小云完全相同的脸露出不屑的神情。
孙小云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无法说话。即使在这里，他也能够感觉到那来自四肢百骸的痛楚。
另一个孙小云俯视着地上的他，“连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了，难怪会被鬼杀帮的混蛋欺辱得那么惨。”
孙小云全身痉挛，他感觉到体内的血管已经面临爆裂的边缘。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朝另一个自己伸出手掌。
“救……救……我……”他费力地吐出三个字。
另一个孙小云无声地看着他，然后将手掌拍击在他的手掌上，紧紧抓着他的手掌。
“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呆着吧！”这是孙小云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洞天中已经乱成一团。濒死的少年少女们，在死亡逼近的那一刻，有些人难以承受终于崩溃了。
发疯的少年少女们展开了疯狂的互相攻击。
洞天之中充斥着哀嚎声、呻吟声以及厮杀声。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叶云曦躲在暗处捂着头说。
“根据情报，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人格会产生变化。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会衍生出如同野兽一般毫无理性的人格。”卢信说，“那就是潜藏在心底的另一个自己。那些人正被与生俱来的野性所支配。”
“现在不是讨论哲学的时候……”叶云曦苦恼地盯着洞天里的场景，那里现在简直变成了人间地狱，“他们这是已经疯了？”她刚刚甚至看到一个少女被一群少年拖到了暗处。
“这只是本能而已，野兽的本能。”卢信仍是一脸镇定地说，“不过我们只要待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事。”
“问题是他怎么办？”叶云曦朝自己怀里痛苦抽搐的孙小云，他也已经开始出现了那种症状，全身的血肉都在膨胀，“他看起来，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的症状。”
倒在她怀里的孙小云全身的经脉都已经撑到极限，看起来就要爆裂的样子。他的**已经到极限了。
“他的身体也无法适应那种淬炼吗……？”卢信看着孙小云喃喃，“可惜了一个盟友。”
叶云曦看着他的表情，“你该不会要把他扔到其他地方吧？”
卢信看着她，“难不成你希望我们藏身的地方布满人的鲜血和碎肉？”
听到他的话，叶云曦顿时沉默了。
“据我分析，这里布满了奇怪的物质，它能够淬炼人的身躯，就比如我们。虽然那个过程很痛苦，但我们的身体并不会像他们一样爆体而亡。”卢信看着叶云曦说，“我们在吸收了那些物质之后，不会有奇怪的反应，体内的杂质会通过皮肤排出体外。”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我的皮肤上就不停地分泌出黑色的污垢。”
“另一种就是像他一样。”卢信指着叶云曦怀中的孙小云，“身体无法接纳这里的物质，产生排异反应，然后爆体而亡。”顿了顿，“我们和他不一样，我们是被选中的人。”
“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死掉吧……”叶云曦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相识的同伴，若是就这么放任他死掉，总感觉有些良心不安。
“我可不会死。”怀中的孙小云突然出声，吓了卢信和叶云曦一跳。孙小云用充满戾气的眼神瞥了两人一眼，推开叶云曦忽然站了起来。
“我会活下来的。”孙小云咧嘴笑着说。
看到全身肌肉扭曲仍咧嘴笑着的孙小云，卢信和叶云曦感到脊背生寒，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孙小云一步一步地朝着洞天中央的「血炼菌株」走去。
“那个人……真的是他吗？”叶云曦看着孙小云的背影问身侧的卢信，“他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卢信纳纳地摇头。
……
洞天中，有人死于厮杀、有人死于爆体而亡、有人自杀、有人哭泣。这之中，唯有一人正一步一步踏过满地的碎尸往洞天中央前行。
“他在做什么？”暗处，叶云曦看着远处的孙小云问卢信。
“不知道。”卢信摇头，“看他的眼神，好像要去那个巨大植物那里。”
“那个东西看起来十分诡异，难道他认得那东西？”
卢信怂了怂肩，“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九州根本没有那种植物……他应该不会认得吧？”
“那他为什么要过去？”
“……”
……
事实上，孙小云确实如同卢信所说不认得「血炼菌株」。他之所以走向血炼菌株，是因为本能告诉他，那个东西可以令他活下来。
那是独属于「野兽」的本能。
“哈哈哈哈哈，临死之前我也要拖一个垫背！”一个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的少年狂笑着冲向孙小云。孙小云看着冲来的少年，淡漠地伸出脚重重地踢向他的膝盖。
那少年的膝盖处传来骨骼断裂的声响。
下盘失去平衡的少年，他的身体如倒塌的房屋般往地上跌去。
嘭！
身躯跌倒在地上的同时，少年感觉到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然后他对上了那双冷厉的双目。
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杀意。
“不要杀我——！”他惊恐地出声。
话落的瞬间，孙小云毫不犹豫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杀死了那个少年之后，孙小云漠然踏过他的尸体，往血炼菌株的方向行去。而在见识到孙小云果断杀死了那少年之后，很少再有人敢妨碍他。在这洞天之中，杀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如此果决地取人性命，他是第一个。
……
叶云曦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具少年的尸体。
“他刚刚……杀人了？”她梦呓般问卢信。
卢信犹豫着说道，“他的动作看起来……好像不是第一次杀人……”
“看起来这么清秀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叶云曦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他现在看起来，可不是很清秀……”卢信说。
孙小云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粗壮的血管已经爬满他的脸，不住跳动的心脏告诉他，距离血管爆裂的时间已经快了。
幸运的是，孙小云已经来到了那个巨大的诡异植物——「血炼菌株」面前。血炼菌株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律动着，血色的颗粒在它起伏间涌入空气中。
孙小云靠着血炼菌株的躯干坐下。血炼菌株的躯干远远看去仿佛树干一般，但贴近了之后孙小云才发现，它的躯干是由细密的菌丝聚集形成的。甚至他能够看到那些菌丝不时地会扭动。
孙小云伸手触摸菌丝，从菌丝上他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我可不想死。”孙小云咧了咧嘴，伸出右手，用指甲将左手臂上的血肉生生地撕开，露出血肉之下已经到极限的血管，然后，他将血管扯断。
血管被扯断的瞬间，鲜红的血液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从他的手臂中疯狂地涌出。与此同时，孙小云感觉到血管鼓胀的感觉也减少了几分。
“果然有效，但还不够！”孙小云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撕开腿部的血肉，扭断血肉中鼓胀的血管，血液从他的腿部不断宣泄而出。随后，他又不断地撕开自己的血肉，令全身各处血管中的血液能够倾泻而出，以此来缓解血管爆裂的危机。
顷刻间，他所在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血泊。
随着血液的流出，孙小云感觉到体内的生机正逐渐地流逝，之前在郝城所受的重伤，再加上血液流失，若不是有冰若的真气为他续命，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但即便有冰若的真气，他也撑不了多久。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孙小云强忍着浑身的剧痛，伸手将血炼菌株躯干的菌丝扯了一点下来，然后塞入口中。
菌丝入口的时候，一股磅礴的生命力涌入他的体内，原本因为血液流失而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渐渐地再一次跳动起来。
……
现在，十处洞天之中，还剩两万零八十一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