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一屋子的人，富贵不认识这些人，可这些人缺好像认识他一样。
看着他两眼含泪。
他只能躲在父母的身后。
父亲和其中一人说着，眼里也是泪光闪闪。
抽了个空子，富贵扒开人群，跑了出去。
转了一圈还是来到梨树下。
没想到临渊在那里。
他抱着树，身上一身麻衣，头上戴着白巾，这是孝子的装扮，浅色衣服上有不少泥印和清晰的脚印。
“林冤，你怎么了。”富贵两三步到了近前，他脸上也有抓挠之痕，看看就知道，这是与人打架了的，看样子虽然狼狈但估计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林冤眼角有些泪痕，和着泥点，一道道的，并不好看。
原本富贵是想那自己的手给他擦一下，看看自己的手有些脏，拉出自己最里面干净的衣服，给他擦，用的力气有些大，污迹还没擦干净，脸上就被擦红了一块，放轻手劲，轻轻的抚摸着。
临渊看着富贵，一动不动，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富贵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抚摸着他发红的脸颊。
可他越哭越急。
头渐渐的埋到富贵的怀里，嘤嘤的哭声，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连不成声。
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
他很瘦，隔着不算薄的衣服也能摸到他一节节的骨头。
不好好吃饭是不行的。
富贵脑袋里只有吃吃喝喝，并没有一些温文软语，也不知道在人哭泣的时候怎么劝解，只能任着他哭。
大概哭好了他自己会停的吧。
临渊好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泪都哭出来。
富贵穿着棉袄，现在都感觉到了胸口一点湿意。
“我娘走了，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刚开始这句话是没听明白的，只是他重复多了，渐渐的富贵也大致的听出来一些。
“还有我呢，我把我娘借给你。”他想了好一会才想出这一个主意，还想说些什么诸如“我娘做饭好吃”、“我娘从不生气的话。”
还没说出口。
“我跟她说等梨子下树后，给她熬梨膏吃。”一阵哽咽“娘啊，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不等梨子挂树，不等孩儿长大，娘啊。”
每哭一声，他身体都在富贵怀里颤抖一下，他的哭喊声音不大，但好像都尽了全力。
哭声渐渐小了。
临渊趴在富贵的怀里，浅浅的呼吸着。
既使睡着了，他还挂着泪痕。
过了没一会，一帮人过来，见梨树下睡着两小孩。
为首的那位指着富贵问：“这是谁家孩子。”
“好像是伙房厨娘的。”有人说道。
“把这孩子送回去。”然后自己上前抱起了临渊。
时富贵第二天睁眼，一眼陌生，这里是他没有来过的地方，揉着眼睛。
一旁的父母表情严肃，收拾着东西，特别是父亲两眼通红。
富贵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娘，我们要去哪。”琢磨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阿娘走过来，抚摸着富贵的头，又回头看了看丈夫，温柔的对富贵笑笑说：“我们要回家了。”
笑得很勉强。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朝里面喊着“少爷，我们该出发了。”
富贵不高兴，临渊那晚的样子，这时他离开，心里总是不忍。
可他不知道怎么回去，就像他当初出不知道怎么回张府是一样的。
想着想着他没来由的哭了起来。
阿娘拉他到怀里，以为他会对未知的开始有些恐惧，轻拍着他柔声着说：“富贵乖，不要怕。我们要回家了。”看儿子还是在哭，从口袋里拿出一蜜枣递给他“乖了，富贵你回去后就是哥哥了，家里有一个比你小的弟弟，要是他看到你哭，可要笑话你的呢。”
蜜枣和着泪和鼻涕塞到嘴里，有咸又甜。
过了好一会才小声的问“娘我们还回来吗。”
“回来啊。”
几个月前娘也这么说过。
可是终究谁也回不来。
人也好。
物也罢。
时间一久，都会离开，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