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老师。』叶凌的剑刃离苏理的脖颈不过五公分的距离,只要稍稍向前,苏理就会魂消命陨。
『你有想过离开这个小世界后怎么办么?』苏理问道,叶凌在小世界里杀害了那么多白鹿学院的学生,白鹿学院必然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更何况被叶凌杀死的,有不少是有天赋有背景的贵族子弟,他们更是不可能放过叶凌。
『大不了像荆离那样叛出中都,不坠七都各自为战,绝对不会齐心协力追杀我的,天下之大我自然有去处。再若不行,大不了加入使徒,反正我对人类的道义向来无甚兴趣,以杀证道才是我毕生的诉求。』
苏理从叶凌的话语中听出了认真的打算,和详细的计划,看来叶凌也不是一时兴起在小世界里肆无忌惮地杀戮。
『可是啊……老师,我曾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遇上了你,我后来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你,而如今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将要亲手杀掉你。』
苏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叶凌,却看见两行泪水从面具之下轻轻滴落。这黝黑的面具遮的住心绪的蔓延,但又如何遮的住真情的流露。
『情不知所起,就像我们呼吸的氧气,我们明明就知道它在那你,却触碰不到,把握不住,可是没有它,我就将跌入死亡的谷底。』叶凌放下了手中的剑,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苏理。泪水打湿了苏理的肩头,苏理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情绪,她从未想过喜欢上什么人,或是被什么人喜欢。但是真当这种心绪迎面而来的时候,带来不是不安,而是一种『呀,原来我也被人在乎,也被人喜欢』的思绪。这种思绪带来一种温柔的暖意,不像两人神树火焰那般炽热,是一种温润入心肠的幸运。
苏理伸手抚摸着叶凌的黑发,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笨蛋,这里可是战场唉。你到底有多笨啊,你马上就可以干掉你的敌人了唉。现在你很容易就会被你的敌人干掉唉。』
『好啦,要是让别人知道杀人魔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呢。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对手,我们就最后以最后一剑相决战吧。』苏理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手握住自己的红妆,另一手提起缺月递给叶凌。
叶凌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无法对毫无反抗的苏理下手,如苏理所说,就让一切终结在最后一剑里吧。
叶凌和苏理相距五米站定,彼此做了个持剑礼。两人背后燃烧起熊熊的烈焰,这是两人最后的元力了,两人似乎都决心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到这最后一击之中。苏理的状态似乎非常不好,仅从火焰的氛围就可以看出,苏理的元力比起叶凌来说已经差的很远了。苏理的元力恢复能力跟不上叶凌了,只有将所有的希望灌注在这最后一剑中。
苏理将剑高高举过额头,红妆之上升腾起灼目的光辉。这是瀚海逐浪流的最后一式,千水百斩,苏理本想与叶凌最后以此作为两人最后的终结。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叶凌因为自知愧疚,根本没有去学习瀚海逐浪流的最后一式,真是个笨蛋,不是么?
但是叶凌却是剑道天才,在学会了瀚海逐浪流的千旋和重止水之后,自创了第三式,黑水残心。叶凌斜握长剑,卷起的剑浪在黑色火焰的加持下,像是黑色的狂潮。
『黑水残心』『千水百斩』。黑水残心像是一条墨龙一般,燃烧着死亡的火焰,惊涛而起,势要将眼前的蝼蚁击杀殆尽。可是苏理却丝毫无惧,一个人冲进了黑水残心的狂浪之中,千水百斩的奥义是无惧,是冲向死亡的决绝,是与死亡交战一百次一千次也不放弃的韧性。
苏理的身上已经被黑炎灼烧了数块,衣衫都有些破碎了起来,手臂上也被黑炎灼烧地焦黑。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苏理自杀式的剑技,千水百斩。一刹那之间,出剑一千道,这是可能的么?
这是叶凌从未见过的剑技,也是威力超乎所有想象的剑招。千道剑光瞬间击在黑色狂龙身上,狂龙痛苦的发出嚎叫,黑色的火焰瞬间爆破开来,造成了难以抵抗的冲击波。
尘土散去,整个草原像是被彻底移平了一块,只剩下褐色的荒土。叶凌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执剑的右手被整个切掉了,鲜血染红了荒土。黑色的面具也露出了裂纹,『咔擦』一声碎裂成了两半,叶凌终于恢复到了原来的样貌。苏理架着,红妆,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叶凌的身旁。叶凌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苏理。
『今天的阳光真是灿烂啊,老师您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啊。』叶凌在将死之际说的竟然是这么轻浮的话语,或许是被苏理带坏了也说不定。
『真是个笨蛋。』苏理的衣衫确实被火焰灼烧的破碎不堪,露出了大块雪白的肌肤。苏理伸出手到怀里探索。『找到了。』那是一只红色的苹果,不知何等幸运,在那样疯狂的交战之下,竟然还能无损。苏理咬了一口苹果,咔擦一声。『有皮,不好吃,活下来帮我削苹果吧……』苏理,、说完这句话,也甚是疲倦直接瘫倒在地上。
『苏理!』石秀不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苏理活下来了,这无疑是最大的好事。
『胜利者苏理。』荆离的声音再度响起。『苏理的身体机能崩坏严重,已经超过小世界修复的极限。下一战,石秀自动成为胜者。本次逐鹿战正式结束,小世界之力将以五、三、二的比率分配给前三名。小世界即将崩溃,现在吾将你们全部传送出去。』
『我才不管什么冠军呢,我现在只想知道苏理怎么样了。』石秀不管不顾地朝向苏理的方向奔去。在奔去的过程中,柔和的清风环绕在了石秀脚下,只是一瞬间,石秀就被传送到了小世界之外。
『快,将他们送入重症病房。』东方云罗老师,早就准备好了医疗班,两人一被传送出来,就立刻被送到重症病房之中。
东方云罗轻轻拍了一下石秀的肩膀,说道『没事的,我们也没想到逐鹿会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了。可是那个小世界却拒绝我们的干涉,我们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看着你们。不过还好,你们出色的解决了问题。』
出色地解决了问题么?白鹿学院又下起了雨,一点一滴的碎雨,滴落在了石秀的身上,湿透的不仅仅是衣衫而已。不知为何,旷日持久的逐鹿会结束了,石秀心底的怅然却久久不散,是对苏理状态的忧心?还是与叶凌胜负未分的不甘心?又或是叶凌抱着苏理的不解?又或者一切都有。
雨呀,中都不停歇的雨水呀,就将这千般思绪,万般愁苦,融作泪水,散进泥土之间,散进瓦缝之间,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藏好,静悄悄,就这样静悄悄便好。
淅沥沥,淅淅,沥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