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中介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师狄，对师狄挤出来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道：“这位大爷，这位余大爷。你大人有大量，我，我错了。你能不能……”说到这里，黑瘦中介看师狄一脸冷笑，心里也明白，此时此刻得了大便宜的师狄不可能放弃已经到手的好处，再去原谅甚至帮助他这样一个刚才还与自己作对的同行。于是再也说不下去，淌着悔恨的泪水，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没有了工作，我，我会被秦广院给提前收审，提前受刑的啊……”黑瘦中介哭着说道。
师狄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拉着洛天依说道：“走，跟我回去签合同。”说罢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
牵着师狄温暖的手，洛天依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起来。走出大门的时候，还回头对屋里的两个家伙说道：“这马上就是我家了，劝你们赶紧离开，别弄脏了我的房子。”
说完，开心地牵着师狄的手跟师狄一起下楼去了。
黑瘦中介擦了擦虚伪的眼泪，对着门外走出去的两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两人食肉寝皮。在他看来，他是被师狄暗算了。他认定师狄有意抢在他给房东打电话之前拨通了电话，然后用引导他们俩说出那些不恰当的言论，并用电话直播给那头的房东。
“跟我玩儿心机，你他妈还嫩点儿！”黑瘦中介咬咬牙暗自说道。
“二表哥，你没事儿吧？”肥头大耳的猥琐租客开口问道。
“二表哥你麻痹！谁他妈是你二表哥！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他妈跟老子在这儿扯！”黑瘦中介红这眼，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额……是，是……”
“听我说，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说着黑瘦中介站起身来，在肥头大耳的猥琐租客耳边低估了几句。
楼下，师狄让洛天依坐上电动车，自己上车刚打算发动。听到四楼窗户里传来黑瘦中介不大不小，刚刚被他和洛天依听清楚的声音说道：“我说猪头，怎么样，今天这局，整的漂亮吧？！”
“那是！还是二哥你有手段。”
“我可没有这样的手段。都是咱们余哥设的局。你看，三下五除二让那个傻丫头片子把一整栋房子都给租下来了。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还上演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桥段。这是色利双收啊，嘿嘿嘿嘿……”
师狄正在聚精会神地发动车子，没怎么注意从楼上飘下来的声音。车子发动以后，载着两个人缓缓离开了居民楼。然而黑瘦中介和猥琐男租客的对话可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洛天依的耳朵里。
刚一上车就坐在车后面，自觉地抱着师狄腰的洛天依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整个租房的过程。慢慢地松开了师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和师狄保持一定的距离，警惕地抓住了身后的铁架子。
洛天依心里难过地想道：“到底还是我太天真了啊……”
车子缓缓停在门面逼仄的太华地产门口，师狄停好车子，带着洛天依走进了店里。进门的时候还很绅士地帮洛天依开门，顺带赠送一个360度无死角的阳光微笑。
然而此时此刻的洛天依却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欣赏师狄那迷人的微笑。在她看来，这更像是奸计得逞的胜利的微笑。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如何面对师狄，她很想直接质问师狄自己刚才听到的黑瘦中介说的那些话。哪怕师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那些都是胡说八道，都是同行卑鄙的构陷，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明，她都愿意死心塌地地相信。
但她的离职告诉她，自己不能那么傻，傻到别人骗了以后还毫无尊严地主动寻找原谅对方的借口。
她喜欢旅游，在旅游中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人让她小心提防然而却防不胜防。现在看来，师狄正是让她防不胜防的人。
“好吧，”洛天依想，“就算自己被骗了，也保留一份最起码的体面吧。或许对自己，对眼前这个不知道是师狄还是房东和黑瘦中介嘴里的‘小余’，都是一种放过。”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被师狄引领着，在几张纸上签字，然后去那个笑得浮夸而欠扁的文复之那里交钱，最后浑浑噩噩地走出了中介所，她仿佛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但她竟丝毫没有任何想转身去看的想法，她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忽然觉得脸上有几点冰凉。
“下雪了吗？”她伸出手，抬头往天空中看去，这才发现脸上的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泪水。
师狄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发现了洛天依有些不对劲的。但是他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今天看房太累，又受了猥琐男租客的言语冒犯，因此有些不太精神。等洛天依交完钱，走出中介所的时候，他提出要送她回去，但洛天依竟一言不发，面若冰雪地默默离开了。这还让他有些郁闷。
难道之前那个惹人怜爱的样子都是为了迷惑自己而装出来的？师狄赶紧摇摇头，把这个有亵渎女神嫌疑的想法给抛诸脑后。
下午，文复之仍然脖子上挂着牌子在太华地产门口的人行道上逛来逛去，师狄在屋子里又给一些余老八留下来的老的客户资源进行了一些电话回访，但是很不顺利的是，有一多半留的号码都是空号，不是空号并且愿意接电话的，绝大多数也都已经租好房子了。
师狄实在不明白余老八之前从哪里搞到的这些客户资源，看情况很有可能是从别的中介公司那里私下买来的。“唉！这个猪脑子的余老八，买这样的客户资源能有多大价值啊。真是搞不懂。”
不过静下心来以后的师狄倒是开始考虑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明确自己的市场定位。
自己这样的小本生意，跟那些连锁的大中介公司肯定没法比。如果是每一点上都希望比对方做的好，那么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哪一点都没有人家好。因此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准自己的市场定位，在某一点上集中全力，做到比任何别的中介都好，好到让那些大中介都无法超越。
可是什么样的竞争力是连那些大中介都无法超越的呢？以师狄在上面时候的对商业的敏感性，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就是如何找到这个既能打动客户，又让竞争对手无法在短期内模仿甚至超越的点，他仍然是一筹莫展。
想来想去想得头疼，就想到外面去透透气。顺便看看文复之这个家伙有没有偷懒。才刚开业一天，师狄和文复之就已经分别有了做老板和做伙计的自觉，一个时不时想监督文复之不要偷懒，一个时不时就找机会蹲在马路边偷个懒。师狄想想觉得好笑，觉得这个道理不管是在阳间还是在阴间都是如此，那就是你把你自己定位成什么，你就会成为什么。
刚一出门，看到文复之脖子上挂着牌子，眼睛盯着大街上，头发杂乱，目光呆滞，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靠，不会是游街游傻了吧？”师狄心想，赶紧上去看看。
走进文复之才听到，他嘴里说的是一连串的数字。
“78，55，82，80，56，84，88，61，91……”
今天装一下文化人，考考读者宝宝们，标题“不虞之隙”出自哪里，是什么含义，有没有抢答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