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芷看着屏幕，睫毛轻眨, 手操纵着鼠标, 说：“好, 这个问题我解释完了, 我们再来看一条微博。”
常芷深吸一口气, 点开之前就打开的微博网页, 那条黑的最凶的微博。
直播间里出现了一半电脑界面一半脸的样子，常芷用鼠标数着上面的话，一边解释：“首先……名字这些不说了，我的确是s大毕业的, 然后买粉这件事, 很肯定的告诉大家并没有，”
“首先我并不靠粉丝盈利, 我的粉应该都知道我从没说过自己开奶茶店，也从来没有参加那种有酬劳的活动, 或者是开过淘宝店之类的衍生。其次就是没必要，说真的, 买粉并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我买粉, 那我之前几个热度挺高的视频，我难道还得花钱买一波热度吗？一分钱都赚不了，我是傻还是傻还是傻？”常芷微微歪头，反问，“换你你这样？”
顿了顿，常芷继续往下看：“嗯，脸胸腿都是真的，当然是真的，怕疼，没去过医院没动过刀，而且我挺满意自己长这样的，胸就不说了这太尴尬，反正没塞东西……腿，你的腿还能是假的？我是残废了吗要安假肢之类的？”
“中考成绩，这个我承认因为家里的事当时没有心情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我是择校生进那所高中的……叛逆么，我不早恋不吸毒，不泡吧不社会，高一上学期的确是堕落了一点，可是……”
常芷的握着鼠标的手停住，缓了缓又说，“之后因为跟同学起冲突，也许是我之前在老师心里留下是一个不学习的坏孩子的印象吧，老师选择相信那位成绩比我好的同学而不是相信我，我不晓得你们知不知道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之后我被通报，觉得自己太窝囊了对不起爸妈和姑姑就拼命学，分文理科进了重点班……”
常芷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
孤立无援，全世界都不相信你的感觉。
弹幕里突然出现了好几条长弹幕，一条一条的飘过，其余弹幕都默默减少了，仿佛变成了那条弹幕主人一个人的叙述，而常芷一眼就注意到了——
常芷看着那条弹幕的结尾飘过，之后屏幕又重新充盈起来，议论的内容全是刚刚那几十条的长弹幕。
常芷看了那几条弹幕，垂眸盯着键盘很久很久没有讲话。
她知道说话的是谁，姓杨，名字她记不清了，但是她打完l之后，跑出门撞到的就是她。
她知道杨同学肯定看见了，可是之后她被老师请家长，她说出被恶整的事，老师反而骂她想象力丰富，而班上没有人为她作证。
那时候她有看杨同学，杨同学低着头，很低很低。
常芷瞬间，心如死灰。
常芷沉默了很久，久到弹幕都在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常芷在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镜头说：“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我能理解你，毕竟我以前的确是有些孤僻和‘奇怪’的，帮我等于会被孤立，我也懂你的选择。不过谢谢你现在出来帮我正名…………谢谢。”
常芷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用力的眨眨眼：“干杯，我们继续看微博，年级倒数第一，那个也是高一上学期的事，通报六次，说多了，就两次…s大是我凭实力考的，高考是最严格的考试，这个应该没有异议吧？
…………
直播结束是在五点。
两个钟，她已经把她所有想解释的都解释完了。
常芷之所以要开直播，其实并不是为陌生人和黑子解释的，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对着粉丝们解释。
只是为了给粉丝一个交代。
毕竟曾经，被冤枉的无法反驳的时候不是没有经历过。
常芷希望自己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她们面前是一个积极励志的形象，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导致她们难过。
喜欢的人一瞬间破灭的难受感觉，常芷明白。
太难过了，心脏隐隐的疼，像被人揪着两边分开。
常芷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眼睛，看到门边摆着三天没丢的几袋垃圾。
找点事做吧，下楼到远远的丢垃圾，然后慢慢的走回家。
常芷走过去提起三袋垃圾，一手两个，一手一个，手机塞兜里，垃圾袋里装的满满当当，重量不小。
常芷提着垃圾站在门前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手开门，放下一袋把门开了，常芷推门把垃圾提出去，转身锁门时，听到身后门锁开的“啪嗒”声，她提着垃圾转身，对上了刚开门探了半个身子的温彦行。
温彦行家里，卫生间设计在玄关附近，他看完直播，洗完手听到外头有门开了又关了的声音，知道是常芷出门，匆匆甩干了手就开了门。
正好对上眼圈微红，鼻头也是红红的，一脸颓废的女人，常芷身上穿着休闲短裤，宽大的白t恤，居家休闲。
温彦行拉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明明不是特别的打扮，可是穿在常芷身上却挺好看的，显得原本就长的腿更长了，原本就纤细的人，更看起来弱不禁风了。
……感觉风一吹就倒。他心里想。
温彦行眼见着常芷手上提了三袋垃圾，装作若无其事的提起他门边昨天才从垃圾桶里倒出来扎紧的垃圾袋，很自然地搭讪：“哎，好巧，你也去倒垃圾啊？”
常芷有些懵，她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嗯……你也是啊？”
“嗯，”温彦行关上门，举高了手上的垃圾袋，看着她问道，“一起吗？”
常芷愣了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直播后的反应一直挺迟钝的，她半分钟后才慢慢吞吞诶问：“……你这是邀请我跟你一起丢垃圾吗？”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温彦行反问：“是啊，不行吗？”
常芷吸了吸鼻子，垂眸看着脚上随便穿的居家人字拖，语气慢慢的，没什么波澜：“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可能走远点丢垃圾，你要一起就一起吧。”
常芷说完这句话，就费力的提起垃圾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背影看起来想个纸片人似的，好像随时会倒。
常芷刚走了两步，就被温彦行拦下了，温彦行说：“你等等，我帮你拿两袋？”
常芷停下脚步，感觉停下来这几袋垃圾更重了，她说：“不好吧，我自己提吧。”
“别…这几袋看起来挺重的，怕你的肩膀给这几袋垃圾提垮了，”温彦行想起那天差点摔下楼梯的常芷，“是你说的，邻居之间要互相帮助……给我吧。”
常芷站在原地，心里快速的想，他这是在说她昨天进医院的事吗？还是关心她呀？
温彦行弯腰，趁常芷没来得及拒绝接手了她的两袋垃圾。
他是想全拿，但怕常芷尴尬。
常芷低头盯着空空如也的另一只手，又抬头看着率先走到她前面的温彦行。
那种紧张的情绪又回来了。
她抿了抿唇，没讲话，跟着进了电梯。
这附近其实就有一个丢垃圾的垃圾房，太近了，常芷想去附近的一个小区，那个小区里也有个垃圾房，出来往前走还有开放的公园。
常芷原本是想散散心的，一个人，在晚上，静静的，什么都别想。
没想到她丢完垃圾，常芷以为温彦行会先回去，可他却依旧跟着她，并且……跟她肩并肩的走进了夜晚的公园。
常芷：“……你，不回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