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忽然颠簸一下,发出怪异的轰鸣,张小北正要侧耳倾听,不知哪里呜咽一声,战车彻底停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一片安静。
“放风时间到了?”梁发财小声说道。自从签了卖身契,他就一直被关在牢房里,早就憋闷坏了,迫切渴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屁!”王二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怕是找到妖怪巢穴了。”
“啊?”梁发财听说,颇为担忧,正要发牢骚,转念一想,降妖除魔也是那帮剥削阶层干的事,轮不到他一个卖身为奴的小人物操心。自己身处这铁甲战车之中,不说万无一失,最起码的安全保障是有的。他咧开嘴,嬉笑着说:“幸亏不用咱们动手。”
“不动手,分你一套房?”王二盯着天真无邪的梁发财冷笑道。
“你是说?”张小北隐隐觉得不安,正要相询,牢门外楼梯上忽然传来踢踏的脚步声。三人循声望去,脚步声愈来愈近。王二、梁发财盯着楼梯拐弯处,心中念着飞雪,神色颇为期待,不久看到一双大毛腿走下楼梯,期待瞬间转为失望,急忙将目光挪了开去。
“开工了!”无量扯着嗓门大声道。
战车停靠在一处洞穴前。光看洞穴轮廓,分辨不出是普通野兽巢穴还是妖怪巢穴。断刀、飞雪、石猴围在距离洞穴两丈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张小北四处瞧了瞧,没看到唐晓芙的身影。
“那就这样。”断刀说道。其他人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张小北等人。
“我需要一名志愿者进洞探探情况。”断刀的目光逐个扫过三人的面颊,“你们哪个愿意?”
听说志愿,王二立刻哼起了不知名小调,仰头看天,装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梁发财瞧着不对,急忙将目光从飞雪身上挪开,低头看着地上忙碌的小蚂蚁。张小北看向黑漆漆的洞口,没来由的一阵不安,见二人都不说话,也就沉默不语。
断刀见三人都保持沉默,也不着恼,眼珠子滴溜溜打着转儿,笑着说:“王二,你志愿去。”
“啊?我?”王二大为惊异。他是知道断刀习惯的,虽然嘴上说征求志愿者,其实都是按照心情随便挑。奴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每次都是他自愿,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没理由又是自己呀。“又是我?”王二忍不住嘟囔道。
“你经验丰富,他们两个刚来。”断刀解释道。
“要我说,不如三个一块儿进,我手把手教他们。”王二建议道。
梁发财和张小北吃惊地看向王二,旋即又将目光瞄向断刀。断刀眉头微皱,与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思考片刻,道:“也好。”
“好什么好!”梁发财真想破口大骂,王二没羞没臊,摆明了想找垫背的。他的话憋在肚子里,忍住没有开口。这四个降妖人单拎一个出来自己都搞不定,更不用说在飞雪面前露怯有损自己光明伟岸的形象了。“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梁发财挺起胸膛道。
“好,有种!”无量竖起大拇指,扯出一根极粗的绳子套在梁发财腰间。
“绳子干什么用?”梁发财好奇。
“万一里面有妖怪,关键时候可以保你全尸。”无量替梁发财扣了一个死结。
“啊!”梁发财忍不住牙齿打颤,“不去行不行?”
无量没理梁发财,一脚把他踹进黑漆漆的洞里。王二、张小北也被绑了安全绳索,小心翼翼地进入洞穴。绳索的另一头握在无量等人手中,一旦不对劲,立刻大力将他们拉出来,这个方法是在牺牲了无数宝贵的奴隶后得来的经验教训。
“我说,你们谁有打火石?”梁发财颤抖着问。
“你要打火石干什么?”王二小声道。
“前面漆黑一片,万一跟妖怪撞个脸对脸,逃跑都来不及。”梁发财抱怨道。
“蠢驴,妖怪见了火,主动找上门来,更没机会逃跑。”王二鄙夷道。
“你他娘的骂谁是蠢驴?要不是你,我们两个会进来?”梁发财不忿。
“有本事找姓断的去,别在这跟老子瞎嚷嚷。”王二也不忿,早该轮到别人了。
“嚷嚷?谁嚷嚷了?我嚷嚷了吗?”梁发财大声嚷嚷道,“等老子修为精进,第一个找那把破刀算账。”
“哼,这话我听多了,说这话的后来都死在了妖怪巢穴里。”王二冷嘲热讽道。
“你!”梁发财气急。
“我说……”张小北缩着脖子小声道,“你们两个这么大吵大闹不会把妖怪引来吗?”
“哼!”王二、梁发财心想也对,互相扭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洞穴宽阔,三个人并排行走绰绰有余。光线昏暗,道路崎岖,他们好几次差点被凸出的石块绊倒。约莫半盏茶后,眼睛适应了昏暗,模模糊糊能看清周围的石壁与脚下的道路。深处尚不可测,隐约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愈到里面愈发浓重。
“那是?”张小北看到右前方横卧着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
“妖怪?”梁发财颤着声音道。
“不像,没有妖气。”张小北好奇地凑上去。
“小北!”梁发财压低声音制止道。
张小北冲他摆了摆手,好奇地来到巨物跟前,仔细辨认,发现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骨架。他沉着脸,看向洞穴深处,皱着眉道:“看来这里真的是妖怪巢穴。”
“你确定?”梁发财问道。
“骨架比普通野兽大得多,应该是妖怪,吃妖怪的也必然是妖怪。”张小北分析道。
“而且是厉害的妖怪!”梁发财补充道,“既然确定是妖怪巢穴,那我们出去吧!”
“出去?”王二哼了一声,“他们让我们进来是为了引出妖怪,妖怪不出现,出去了还得再进来。”
“引不出。”张小北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王二不解。
“洞里没有妖气。”张小北摇了摇头。
“你能嗅到妖气?”王二满脸写着不信。这小子年纪轻轻,恐怕是吓破了胆,胡乱找借口出洞而已。
“老王,你别小瞧我们家张兄……”
“嘘!”张小北伸手制止。
梁发财急忙闭上嘴,学着张小北的样子侧耳倾听。半天没听到一丝声响,正要放弃,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说没有妖怪!”王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手不自觉地握紧腰间的绳索。
“走。”张小北率先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小北,你别这么勇,万一真的是妖怪。”梁发财迟疑片刻,不得已跟了上去。王二悄悄地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洞穴深处,果然堆满了杂草,空间之大,能容下三头大象。只是空空如也,不见妖怪身影。张小北四处打量,声音却又不见了。
“原来是空城计。”梁发财见妖怪不在,大松一口气,嬉皮笑脸道,“妖怪知道本大侠要来,早吓得屁滚尿流,躲到乡下老家去啦!”
“嘘!”张小北再次制止梁发财。
“吼!”突然一声稚嫩的大叫。叫声不响,但是洞内格外安静,又有回声重叠,居然也震得人耳发麻。
王二大惊,以为妖怪埋伏,猛的拉扯绷紧的绳索。洞外反应也快,巨大的力道提溜着王二急往回拽。王二一下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脑袋卡在石壁与地面崎岖的石块间。洞外大力受阻,猛的一拽,硬生生用王二的脑袋撞碎石块。王二灰溜溜,像一只瘫软的麻袋,疾速向洞外掠去。
“小北!”梁发财急道。
“嘘!”张小北伸手制止。他弯下腰,拨开草堆,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忽然笑了,“原来是你这小东西。”
“什么?”梁发财壮着胆子上去,看到一只小白虎****爪子,抹自己毛茸茸的脸蛋。它试探着向张小北踱去,嗅了嗅,舒服地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