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沈大人赐罪!”众侍卫下跪。
千名侍卫,死伤超过四成,幸存者也是伤痕累累!聂云以一人之力,冲出重围,且在沈入梦的眼皮底下,击杀了大量侍卫,此等战绩,足以傲视全城!消息若是传到青州去,聂云也足以扬名!
苍茫大地,芸芸众生,大秦帝国,一统天下,分天下为三千州郡。青州,位于大秦帝国的西南方向,地处偏僻,在青州境内,有着数以万计的大城,云阳城只是其中之一。
聂云拼尽全力,逃离云阳城,体内毒性发作,难受欲死,若非他有三昧真火护体,恐怕早已暴毙而亡!
天地茫茫,人类渺小如蝼蚁,但,蝼蚁尚且偷生,聂云出了云阳城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欲念,支撑着聂云,他知道,他绝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惨叫声、哭喊声、燎原的大火、雪亮的刀光、狰狞的尸体……昔日吴家村被屠的情景,在聂云的脑海中浮现……
大仇得报,聂云的心中,并无丝毫解脱之感,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今生,吴家村被灭的血仇,他已经报了,但前世呢?秦皇、妖皇还有一众圣人,都与他仇深似海!
修炼一途,是一条血路,沧海成尘,万骨成枯,多少英杰,零落成泥碾作尘,无数豪雄,身死魂灭堕万劫。昔日圣君陨落,万年后,转世重生,聂云唯有踏着尸山血海,重临巅峰!
……
暮色苍茫,冥烟四合。
黑暗笼罩大地,在一条弯曲的小道上,聂云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前行,他的脸,已经完全成了黑色,比黑夜还黑,他的四肢渐渐僵硬,唯有一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如同天下最美的旋律。
离云阳城不远,有一座天墉城,聂云运功护住心脉,抵抗九尾蝎毒的侵蚀,跟在入城队伍的后面,混了进去。此刻,聂云的脸一片乌黑,还沾染上了不少泥土,任谁也想不到,击杀沈峰,大闹沈家的少年,竟然会长成他这副模样。
天墉城极为宽阔,其内车水马龙,兴盛繁华。聂云挣扎着,走进一家医馆,这里有许多人在排队等候,不过,聂云已经等不及了,他的时间所剩不多。
“掌柜,我的病,能治吗?”聂云把众人拨开,到了队伍前头。
“来我回春堂治病的人,都要排队。”掌柜淡淡的说。
“唉,你什么人啊?为什么插队?”
“就是,力气大了不起吗?”
回春堂内,众人呵斥。聂云右臂一探,忽然把掌柜提了起来:“我问你,我的病,能治吗?”
“你……你等等,先让我看看。”掌柜脸色苍白,显然受惊不小。
聂云方才运功,震慑众人,此刻伤势又加重了一分。掌柜替聂云号脉,脸色阴晴不定,良久,叹道:“公子,你的病,我是治不了了。”
“这里,谁能治?”聂云的脸色,黑得让人畏惧。
“天墉城里,除了医不死前辈,恐怕没人能治你的病。”掌柜说。
“医不死?他在哪里?”
“城东八百里处,有一间盈鱼阁,医不死前辈就在那里。”
聂云听罢,往城东而行,他的脚步,越加沉重,好像驮着千斤巨石前行,每一步踏下,都无比艰难。
夕阳斜照,天墉城内洒下昏黄的光晕,拖长了聂云的身影,显得孤寂与落寞。
“咚咚咚……”聂云抬起沉重的右臂,缓缓敲门。
“谁啊?快死了吗?”一道淳厚的声音传来。
“快了。”聂云有气无力地说。
忽然,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聂云进入其内,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轰然倒地。
“咦,奇怪,奇怪,你怎么还不死?”老头说。
“我……我不能死。”聂云躺在光滑的地板上,挣扎着开口。
“既然来求我治病,我的规矩,想必你都懂?”老头问。
聂云剧毒攻心,拼着一口气,来到了盈鱼阁,实在精疲力竭,此刻,他再也没有力气,直接晕了过去。
“唉,我老头子救人,从来只赌命,不收钱,既然你还有一条小命,我便与你赌一赌。”老头嘀咕着,把聂云抬起来,放到了床上。
“这小子穿成这样,浑身恶臭,莫非是乞丐?”老头捏着鼻子说,“可若是乞丐,谁舍得用九尾蝎去咬他?九尾蝎的毒,可是金贵得很!”
“嘿嘿,好玩,中了九尾蝎毒而不死,还能来找我看病,真有趣。”老头嘴角泛起了神秘的笑容。
这老头是医界一大奇人,自号“医不死”,平生只医快要死的人,而且从来不收费,只跟病人赌命。他若是医活了病人,病人就欠他一条命,若是医死了病人,他立刻自杀。
医不死年过半百,到现在,招牌仍然响亮,来找他治病的人,无不是重伤垂死,只剩下了一口气,不过,要论伤势的严重,恐怕没人能超过聂云。
越是难治的人,医不死治起来,就越来劲。此刻,他把聂云的衣服扒了,提起几桶冷水,把他的身体冲刷干净。
入夜,天墉城的夜空,嵌满了星辰,一片璀璨的星光挥洒,照得城内的房舍洁白透亮。
盈鱼阁内,医不死拿出一排银针,双手幻化,亮起一阵银光,刺入聂云身上的各处穴道。医不死的手法,精准而快速,银针入体,聂云的身体由乌青转为惨白,毒性霎时减弱了不少。
“嘿嘿,小子,遇上我老头子,算是你的造化!”医不死沾沾自喜,“青州境内,你这九尾蝎毒,除了我,还真没人能解。”
夜空深邃,星辉灿烂,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泻在盈鱼阁,从窗口透了进来,照得聂云的身子更加惨白。
盈鱼阁内,青玉妆点,花香扑鼻,完全不像是医不死这等糟老头子的居所。不过,医不死就居住在此,且心安理得。
时光流逝,皎洁的天宇中,星光渐渐隐去,突显出幽幽的月华。医不死手持银针,挥洒幻变,释放出一缕缕精纯的元气,逼出残余的九尾蝎毒,他的额头上,流淌着豆大的汗珠,以其医术之高,面对重伤垂死,剧毒攻心的聂云,也有些忙乱。
“呼,看样子这次我又死不了了。”医不死慨叹,“人生得意须尽欢,若不得意,也只有苟延残喘了……”
“老头子,你想死,那还不简单吗?”聂云缓缓开口。
“咦,你小子身体不错,醒得比我预料中要快。”医不死说。
“听说你治病只赌命,不收钱。”聂云坐了起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黑袍,披在身上。
“这是我的规矩。”医不死说,“我赌赢了,你欠我一条命。”
“我欠你一条命,你想要,过来取就是。”聂云笑了。
“先存在你这里也无妨,等哪天,老头子我手底下的命数不够了,再来找你拿。”医不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随你,我欠你的,自然会还。”聂云说。
“你欠我的,也该还了!”盈鱼阁外,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清冷的月光,照出一排人影。
“我吴家村一千余条人命,你,也该还了。”聂云幽幽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医不死扔出一坛美酒,从窗口穿了过去,在人影中爆散。
“医不死,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沈入梦怒叱,指挥手下的人,将盈鱼阁团团围住。
“盈鱼阁是我的地盘,你叫我滚?沈入梦,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医不死说。
“这小子与我有生死大仇,今日,谁敢挡我,只有陨灭一途!”沈入梦气势汹汹。
“我刚治好他,你就要杀他,传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放?”医不死沉声道。
“这么说,你是帮定了这小子?”
“并非帮他,我只是忍不了你。”
沈入梦狂怒,祭出山河入梦图,滔滔河水和巍峨高山,轰然砸落。医不死破门而出,右臂一甩,十根银针齐发,穿透重重山水的阻拦,亮起一阵耀眼的银光。
“轰!”
山河砸落,医不死脸色冰寒,撑起一个防御光幕,保护盈鱼阁不受损伤。
在强劲的冲击下,盈鱼阁摇摇欲坠,此番沈家精锐尽出,除了沈入梦外,还有三位长老,他们的修为,都达到了锻骨三重的程度,此时合力攻击,医不死渐渐抵挡不住。
聂云见状,释放出三昧真火,一弯淡蓝色的火焰,缭绕在盈鱼阁周遭,诡异地跳动。
“小子,拿命来!”沈入梦爆喝一声,一跃而起,像一只大鹏,转眼之间,就来到聂云身前。
三大长老与沈家众人,拖住了医不死,此刻,聂云独自面对沈入梦,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
九尾蝎毒刚刚解除,聂云的修为还未复原,在沈入梦的狂猛攻势下,他左支右绌,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沈入梦成名已久,可称云阳城第一人,放在这天墉城,也是顶儿尖儿的存在,不过,他和聂云斗了数十招,却仍然没有收拾下来,心中的惊骇愈盛。
聂云的修为,明明只有凝气四重,而沈入梦,足足比聂云高了一个大境界,按理说,他要对付聂云,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聂云凭借三昧真火,屡次躲过杀招,且他的体内,还潜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令沈入梦心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