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绫音，我念给你听真的没关系吗？”苏小鱼偷觑着陆绫音的脸色。
陆绫音点了点头，拳头紧紧握着，掌心漫溢着冷汗。
“那好，我念了哦——”
苏小鱼，声音很小很小地，把那条新闻读了出来。
她许久都没有说话，紧紧盯着握在掌心那杯温热的咖啡。咖啡漾起微小的涟漪，打碎了倒影在其中的影。
江临风，那是她曾经那样憧憬过的初恋。
章汐，大概就如同每一部漫画中，都会出现的宿敌。
在他们的身上，应该曾经寄放着她最纯洁的爱，最悲伤的恨意。
他们的死，她应该震惊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但是，她的内心底，却没有哀恸也没有同情，既不痛快也不委屈，却和眼前的黑咖啡一样，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大概是心灵接连接受了一系列的浮沉，透支了她的悲喜。
她的时间，曾一度冻结。是小鱼和君慕，拯救了宛如《人间失格》主角般茫然地活在世上的她。然而，融化了的坚冰再次凝固，她似乎又再一次被打回了原形。
再一次，无法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也无法流出眼泪来，只如同观测者一般，默默地做着人间的局外人。
光宗信吉的《悲哀》，打破了沉寂，忧伤地奏起。
那是陆绫音标志性的手机铃。
苏小鱼怔了怔，哀哀笑道：“你的手机铃声，前阵子不是换成《欢乐颂》了，怎么又换回去了？”
“嗯，大概是心情吧。实在不觉得最近，有什么值得欢喜。”她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按下了挂机键。
“谁？”
“章乔。”陆绫音懒懒地道。
“为什么不接呢？没什么好怕的吧？”
“不是怕，是恶心。”陆绫音幽幽道：“在另外两个孩子的dna鉴定报告做了手脚，否定了她们与自己的亲缘关系，其中一个身陷囹圄。非但不难过，还兴高采烈地打电话告诉你，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回到爸爸身边了，因为你现在就是我唯一的孩子了的男人……小鱼，你能想象到我听着他兴冲冲地话语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苏小鱼打了个寒颤。
她非但想不出，听都没有听到过这种事情。
“绫音，我问一个问题，你千万别生气。”
陆绫音强挤出一个笑脸来：“不会。”
“这个什么章乔，真的是人吗？总不会是地狱里的恶鬼吧？不然怎么会如此丧心病狂？”
“我也想把他的大脑剖开看看，看看他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陆绫音低声：“我有点理解杨凌律师说他脑回路清奇的事情了。”
苏小鱼如同捣蒜般点头。
如果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舍弃的男人，自己只是一味忽视他，他真的就会这样善罢甘休吗？
一切都应了陆绫音不祥的预感。
回到家中时，屋内一片狼藉。父母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嘉音缩在角落里低声地啜泣。
君慕、陶妖儿和洛离三个人，把他们护在身后，正在与一伙黑衣人对峙。
“这里没你们的事。”为首的黑衣人粗声粗气地道：“现在走，我们不会伤及无辜。如果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陶妖儿冷笑：“走？你们私闯民宅，殴打平民，凭什么是我们走？难道你们这样的犯罪分子都这么嚣张了？入室抢劫都不怕被抓了？”
“我们并不是入室抢劫，只是把属于我们的钱拿回来。他们乖乖交钱，一切好商量。不交钱，就只能诉诸其他手段了。”
“哈啊？冲进民宅就让人家交钱，还敢说不是抢劫？”
黑衣人打了个响指，有人送上了一沓高利贷的拮据，不算利息便足足有七百万。
上面有陆天亚的签名和手指印。
“咱也明白法律，高利贷这东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实际上却违法。所以那利息咱也不要了，你就把本钱还我就行。”
陆天亚嘶声道，那并不是他愿意签名的，是这群流氓土匪强迫的。
黑衣人恻恻笑道：“甭管是怎么来的，反正您是签了字。这就是你陆天亚欠咱钱的证据。咱们上午接着同行电话，说呆会还要来两拨，一拨五百万，一拨两百万的。所以咱赶紧就先赶着来了，来晚了可能咱就一个子儿也要不来了。”
“爸爸才不可能欠钱的，是谁派你们陷害爸爸的？是不是章乔？”
黑衣人一见到陆绫音，纷纷单膝下跪，向她行礼。
“见过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亲临，怠慢之处，望您包涵。”
声音整齐划一，宛如一口所出。
“果然是章乔派你们来的么？”陆绫音紧紧皱着眉：“我爸妈早被公司开除了，江临风死了，章汐进了监狱，难道还不够吗？现在弄出什么高利贷来了？难道章乔那恶魔非要把大家都逼死他才满意吗？”
“因为是大小姐您，我们才能把你对老爷的污蔑当作没听见。但是下不为例，我们虽然不能对大小姐动手，却可以对其他人动手——这也是老爷授意的。还请大小姐放尊重些。”
他招了招手，他们齐齐地从口袋中掏出了匕首菜刀一类的凶器。
“在这里站着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够将敌人捅得全身是血，却刀刀避开要害，将伤害控制在最低等级。”为首的光头笑道：“您是老爷的女儿，应该也继承了老爷的聪明——应该能明白，继续装有个性，您会毫发无伤地，看着自己周围亲近的人付出惨烈的代价。但是只要您答应回家，您和您重视的人都会过上最好的生活……”
陆嘉音脱口而出出：“老姐，不要听他们的，我不要好生活，我要老姐您！”
“绫音，只要你做出选择，爸爸妈妈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舍弃你的！”陆天亚和陈美珍擦干眼中的泪水，坚定地道。
“丫头。不要被其他人迷惑失去了本心，我和洛离可以二十四小时做你的保镖。”陶妖儿正色道。
君慕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她轻轻颔首。
他们都愿意尊重她的决定。哪怕她走的是必死的道路，他们也依然会无怨无悔地守护着她。
足够了。
有着这样真心对待自己的他们，已经足够了。
知道他们有这份为她而死的觉悟，她没有必要真的让他们送死。
“把借据给我。”陆绫音向他们伸出了手。
黑衣人们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说把借据给我！否则——”陆绫音怒喝一声，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深红色的巴掌印：“我就和你们的老爷告状，说你们打了我。”
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迟疑半晌，双手奉上了借据。
陆绫音“唰唰”撕了个粉碎，向天空一扬，她沐浴在如雪般的碎纸屑中，眼神亦如寒雪般清冷。
“给你们的老爷打电话，告诉他，本小姐要回家了。让他准备最豪华的宴席给本小姐接风，如果食物饮品和准备好的衣服不合我的意愿，我是不会叫他‘爸爸’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