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芸愣了愣。
却见花慕青忽而抿唇一笑,盖下眼帘。
霜冷的寒意不见,只有美人花一朵,于昏暗的灯下,摇曳生姿。
花月芸有些回不过神。
就听花慕青轻笑,“倒不是我没有那个心思,只是mèi mèi可能不知道,有些药物之间的药性是相克制的,纵使我有心,可不知道表xiǎo jiě给mèi mèi用的是哪些药,若是贸然做了活血生肌的药膏给mèi mèi,只怕不能生效,反坏了肌肤,倒是更不好了。”
花月芸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立刻回头道,“把表姐之前给我的药膏拿来,让二姐瞧瞧。”
许是刚刚那一眼震慑太烈,花月芸自己都没察觉,对花慕青的称呼都变了。
后头的金铃和银铃齐齐一惊。
金铃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胭脂盒子,捧了过来。
一边笑道,“倒是凑巧。xiǎo jiě因为时时要用这个药,便让奴婢随身带着,二xiǎo jiě给瞧一瞧有什么有什么相克的药性,再给我家xiǎo jiě做一盒药。xiǎo jiě若是容颜得好,赶上能参加开国侯府的赏春宴,必是少不了二xiǎo jiě的多番好处的。”
不愧是花月芸身边的丫鬟,一席话说得倒是十分漂亮。
又十分精准地戳中了花月芸的心思。
花月芸满意地看了金铃一眼。
金铃一笑,恭敬退后。
银铃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花慕青将几人神色扫在眼里,笑了笑,“那我便瞧瞧。倒是唐突了表xiǎo jiě的一番心思,这样好的药物,让我瞧着了。”
花月芸立刻道,“不告诉她便是了!”
又不满地嘀咕,“若真是那么好的药,怎么也不见我的脸好些。”
花慕青含笑,没有应下她的话,便打开胭脂盒子,作势在鼻前扇了扇。
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由她这般低眉浅笑中做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之感。
当真是美人如斯。
花月芸晃了晃神,随即心里又涌出巨大的嫉妒。
正烦躁中。
花慕青忽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随即,那张花容恬静的脸,便微微变得有些错愕。
疑惑地看了花月芸一眼,又迅速蹙眉,看了眼手里的胭脂盒,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竟隐隐地有些慌张。
花月芸立刻察觉不对,“怎么?这药有问题?”
花慕青连忙掩饰地笑着放下盒子,“没,没什么。许是我弄错了。”
然后又转过脸去,摆弄桌子上的篮子里那些花草,笑道,“正好我今天买的这些里,有适合mèi mèi用的,mèi mèi等上一晚,今晚我给你做好,明日用上,到春宴那一天,应当就能好了。”
花月芸还想再问问这褚思璇给的胭脂盒子到底有什么不对。
可眼神一转,忽而想到什么,竟直接压了下去。
点点头,收了那盒子,朝花慕青露出个难得的笑容,“那就有劳二姐了。我就不打扰了,劳烦姐姐尽快做好。”
然后便起身,走出屋子。
花慕青送她到了院门口,见两边丫鬟离得远了些,好像还是十分担忧,终于下定决心的模样,凑到花月芸耳边,低声道,“mèi mèi,表xiǎo jiě给你的那个药,还是别用了。”
花月芸神情一变,看向花慕青。
花慕青却已经退开几步,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似的。
花月芸皱了皱眉,又看了她一眼,便趾高气扬地走了。
没看见。
后头花慕青那温柔小心的脸上,慢慢浮起一层讥弄嘲笑。
片刻后,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回到自己屋子里。
将藏在篮子底下的一株干枯红花拿出来。
放在眼前看着,眸光冷冽。
对身旁的福子淡淡吩咐,“去把褚思璇跟司空岚有首尾的消息,透给花月芸。”
福子眼睛一亮,兴奋地答应。
翌日,水云居。
春荷将花慕青昨晚准备好的胭脂粉送到银铃手上,转身出来的时候,便见一个拎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走进院子。
她转了个弯,在不远处停留了片刻。
便听到水云居里头一阵谩骂狂怒。
随后,便见花月芸没有戴面纱,顶着一张溃烂流脓的脸冲出来,嘶厉尖叫,“褚思璇,我杀了你个贱人!”
却被金铃和银铃给生生拽了回去。
春荷撇嘴笑了笑,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而水云居里。
花月芸又哐啷地砸碎了一座青花白瓷的上好花瓶,发狂地浑身发抖,一个劲地骂,“褚思璇!我真心待你,你竟然这般害我!贱人,贱人!”
金铃双眼通红,跪在瓷片满地的地上,颤声道,“xiǎo jiě,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如今老爷都要仰仗上都护府,那褚思璇定是仗着咱们不敢动她,才做下这等阴私恶毒的算计!”
银铃也跟着跪下,哭道,“是啊,xiǎo jiě,就算您受了委屈,可如今这般,闹到了夫人跟前,夫人怕是也只会护着表xiǎo jiě啊!”
“什么表xiǎo jiě!”
花月芸大怒,劈手就给了银铃一个耳光,“她就是一个jiàn fù!贱人!”
银铃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手按向地面的时候,又被扎出了几道口子。
痛得脸都白了,也只能强行忍受。
倒是花月芸,这一巴掌下去,心里头的火终于发泄了一些。
她喘着气坐下,恨声道,“我待她不薄,她却仗着家里的权势,想要害我。哼,什么第一才女,我看是第一恶女还差不多!”
金陵凑过去给她倒水,双腿上也是鲜血淋淋。
赔着笑说道,“现在xiǎo jiě知道了她的心思,从此以后远离了她便是。”
如今花峰虽说官职不可终归还是要仰仗褚秋莲的娘家上都护府。
花月芸自是明白这其中道理,所以才会被两个丫鬟轻易劝住。
可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恨恨地拍了下桌子,恼怒道,“远离她?她算计我,倒要我躲着她,凭什么!”
银铃也跟着爬了起来,劝慰道,“可是xiǎo jiě,如今连夫人对她都要百般呵护,xiǎo jiě要是闹将起来,以那毒女的心思,怕是要吃暗亏的。”
花月芸也皱眉,心里是无论如何这么憋屈的。
忽又想到,“这褚思璇,缘何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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