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你糊涂了,在这样的官商人家,姨娘的分例钱,差不多就是这么多啦。”李云昭看起来倒像是个不怕死的,至少不至于为了怕当太监而像李云亭一样事事对公主殿下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不过好奇怪啊,这条丝绦在井水里浸了那么多天,香气都不散,”杨靖愁的眼睛在转瞬间不由自主的向陈明飞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平日里真的是很用功的在书房里读书写字的吗?”他问他。
“启禀大人,明飞不敢隐瞒,因为家父长年垄断长安城里的胭脂水粉生意,明飞自幼就跟随母亲一起调制出各种香气的胭脂水粉以讨皇宫大内里的各宫妃嫔宫女欢心,不然,这官商买办的差事,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落在家父身上。”
“嗯,倒不是个败家少爷,”
“可是家父一直希望明飞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哼,府里一连出了两条人命,你若是再有心用功读书,怕也不是个爹生娘养的了。”
“大人教训的是。”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赶紧回去看看你爹娘去吧。”
韩湘君草草问了他几句之后就挥命令差人将他带下去了,因为再问下去也是无益,陈府上下至今在他跟前都只是对玉蟾的死有问必答,直言不讳,而对府里最受老爷宠爱的小妾明絮的死却一直都是言辞闪烁,讳莫如深。
……
“大人,那个明絮,真的不必再抬回陈府佛堂里去还原现场?”杨靖愁心里总是微微的感觉到韩湘君在对待陈府里的这两桩命案的态度上着实是有些奇怪,一个丫鬟折来倒去的番五次抬回陈府去供人围观非议,但是那个小妾,却一直好端端的躺在暗室冰槽子里面等待风风光光的被陈严龄发丧出殡,葬入祖坟,虽然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婢,但是这样天地之别的身后待遇,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喂,你别净出坏主意好不好?”竹阳在一旁早就耐不住了,“你知道这一来一回又要浪费多少冰棺嘛?”她问,“到时候还不是要劳烦本宫去冰窖里替你们讨取回来?”
“靖愁,公主说得有理,”韩湘君一脸愁眉苦脸懊恼不堪的回头向杨靖愁无可奈何的连连摇摇头说,“这一次公主只怕是没有错断,那个明絮她,倒是真有可能是悬梁自尽了的。”
“自尽?脚底下连个椅子都没有,她怎么吊上去的?”杨靖愁看起来十分的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他知道韩湘君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确的。
“自杀?大人,她脖子上的勒痕可和上吊一点也不一样啊,怎么看都应该是被人存心勒死之后再挂上去的吧,”李云亭虽然平日里从来不敢违拗公主半分,但是相比李云昭,他这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总还是很称职的。
“可是不要忘了,明絮她虽然身为陈延龄的侍妾,可一直都没有按规矩住在后宅厢房之,而是一直栖身在陈府后花园里那间偏远幽静的佛堂里面,既然是在佛堂里上吊,情形和在一般闺房里上吊,总是有些不一样的,”他说,“只是我让自杀两字给吓的怕了,看见脚下没有椅子,立时就当做他杀给拉回来了。”
“大人,上吊的人勒痕更靠近下巴,而被人勒死的人勒痕多半是在脖颈正,这么浅显的道理,大人你失心疯了吧。”
“云昭,闭嘴,韩大人虽然出身翰林院,但是对人间世俗的了解,不会比任何人少的。”杨靖愁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叹口气说。
“那好,那就请大人你仔细说说清楚,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是怎么纵身一跃将自己的脖子不偏不斜平分对半的给套进离地九尺多高的白绫子里去的?”云昭冷笑,“但是她要是会武功,一个练武的人,自杀会用白绫子?用弓弦引颈还差不多。”
“问题就在那离地九尺多高的白绫子里,”韩湘君无奈摇摇头说,“你们在勘验现场时,没发现陈府后花园里那间佛堂其实很大,进间的大院子,正房高下两丈有余,厢房高下也不下两丈,两丈就是二十尺,而那条白绫离地九尺,那上面那段十一尺的白绫,是用来干什么用的?”他问。
“可是明絮一个女人,她能将白绫子扔到那么高的房梁上已经不容易了,”竹阳气急,“既然是上吊,那凭空吊上就可以了,怎么,难道离地十九尺上吊,死的会更舒服些吗?”
“不,我要说的是,明絮的心里面没有散碎掌纹,而且也不是断掌,可见她平日里在陈府之并不是太操心劳累,而且她心里没有茧子,也不像是个经常动刀动枪的侠女,就是说她在陈府的身份既不尊贵也不卑微,不能以一身武功挟持夫君,也不必要每天像寻常人家的妻妾那样辛劳料理家事,而且她年轻貌美,体态轻盈,本该是陈延龄最宠才对,只是这样一个花容月貌豆蔻年华的娇媚女人,为什么却要长年独身住在这间空荡荡的佛堂里面?”
“说不定陈延龄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外室,她被抛弃或者冷落掉了,”竹阳冷笑,“这样的女人,皇宫里不知道能有多少,废入冷宫还是好的,至少还是在宫里面,还有见到皇上一面的最后会,要是被贬去华清观里修道,可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对啊,公主说的有理,后宫里因为失宠一哭二闹上吊的女人,难道还少吗?”李云亭看起来十分急于要讨好竹阳,“而且这个女人她死时体态轻盈,肌骨匀称,脸上也没有暗斑,一看就是个不生养的,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一个女人不能生养,承宠多年却不能为夫君生下个一儿半女来开枝散叶,就算是夫君不嫌弃她,那她将来后半辈子的依靠又在哪里呢?”他说。
“可是陈延龄已经有个儿子了,而且还有孙子,这样的男人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嫌弃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的,”湘君微笑,“其实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明絮死时身上也系着一条异常幽香的丝绦络子,而且,和玉蟾身上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那有什么奇怪?”靖愁不解的摇摇头说,“陈府里有专门的针线奴婢,同一个花样子描出来的,在哪个奴婢里剪裁出来的,都应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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