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离和兰蕙被从刑场上押回府衙时,身上穿着的已经不再是大牢里的囚服了,既然玉枕认定兰蕙就是玉府的千金小姐玉漱瑶,将离就是风府的小侯爷风千隐,那就即刻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蒲城将风老爷和风夫人一起请来认亲就可以了,漱瑶的父母已逝,只在亲眷请来几个稍稍亲近的人即可,要真是两个侯门王府之走失了的千金小姐和千金少爷,在刑场上一刀下去,惹出来的祸事可就着实大了,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风亦寒和玉镇山当年毕竟是大隋旧臣,他们的后人,真的已经从心里面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归降圣上,归降大唐皇朝了吗?
风老爷和风夫人在长安府衙之一眼看见风千隐就忍不住飞身扑将上去搂着他大哭,因为年之前他和玉漱瑶一起自莲花峰上摔落千丈悬崖之后,他们夫妇二人殚精竭虑的带领府内一众亲兵侍卫在莲花峰下四下里寻找他的行踪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一连找了半载,却连他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风千隐那时候因为听到父母的哭声,大受刺激之后,已经渐渐恢复起一些昔日记忆,他渐渐想起来年前他失脚摔下悬崖之后刚好摔落在山下一池水深千尺的飞瀑清潭里面,被几个正在潭边担水的山猎户救起之后抬回到他们在松树林一间狩猎时栖身用的小木屋里,那时的猎户还没有进山,就顺势将他收留在小木屋里养了几个月伤,后来山里的猎户纷纷进山打猎去了,将他一个人留在小木屋里,那时候他因为受伤失忆,已经根本记不得自己是谁,就离开莲花山在左近的村舍集镇四处浪荡,渴了喝捧清泉水,饿了烤只野兔子,炖只野山鸡,但是因为山上的野山鸡野兔子一个个的逃得比谁都快,辛苦捉来十只倒能一眨眼跑了九只,他那些日子里能五天逮到一只野山鸡野兔子炖烤来吃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余时候只能依靠山野果和河鱼虾充饥度日,后来宫里征选内侍,他被魏王亲自选,送进宫里,但是却一直没有接到魏王派人送来的密信,魏王那时只是奉命为皇宫征选内侍,私下里并没有命他进宫充作细作眼线。
“那漱瑶又是怎么进宫的?”韩湘君好奇,“你们当年不是一起从莲花峰上掉下去的吗?”他问,“怎么,当时那几个猎户没有在深潭里也一起将她救起来吗?”
“回禀大人,将离在内宫里见到瑶儿时,已经记不得她是谁了,她也没有记起我来,我只是觉得一眼看见她就很痴迷她,虽然知道内宫里宫女太监私通是死罪,但是还是忍不住经常去后宫里找她,甚至唯恐她因为容颜妩媚而被哪位皇子甚至是圣上封为妃子,”他说,“瑶儿那时私下里跟我说过她隐约记得自己是从山下的深潭里顺着溪流漂流到一条山涧子里面,醒来之后被在山涧子采药的郎所救,被送到山下一个小村子里借住在农家茅舍里养了几个月伤,后来皇宫里派人征选宫女,她养伤的那个小村子的人家都不肯将自己的女儿送出来甄选,她为了救全村的女孩自愿进宫当差,进宫之前她只见过魏王一面,她真的不是魏王派进内宫里的眼线,还请大人明察。”
“这还查什么啊,四哥他又不是疯子,难不成还当真会派两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失心疯来当细作眼线的吗?”竹阳在一旁暴跳如雷的“叮叮”踢着她的小鞋尖子,“父皇他现在整天的就是在朝堂上疑心这个谋反那个谋反的,他现在只要在朝堂上探头向下面丹犀上叩九拜着的满朝臣武将瞪眼一看,指定是看谁都像要造反的。”
“公主,结党营私本来就是皇子的大忌,圣上如此决断,本来也并无什么大错,毕竟,朝廷难免也有诖误,也不算委屈了魏王。”
“既然这样,就即刻结案好啦,”竹阳媚眼含笑的吃吃瞪着他说,“人犯当堂翻供,指控四哥的证据现在已经彻底飞灰湮灭的啦,”她说,“至于那两个对食私通又伪造官籍的人犯,本宫可以大慈大悲,求父皇饶过他们死罪,发派去掖庭当差,将他们关在那种地方,想给四哥他通风报信,又怎么把消息给递出去呢?”
“公主,不要胡闹,现在事情即已查明,明日本官就要上朝启奏圣上,将他们两个释放回家。”
“喂,放回去干什么,”竹阳好奇,“风千隐他现在已经是太监了,风府以后难道还能指望他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啊。”
“不是还有青儿嘛,公主,”李云昭在一旁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怨不得内宫征选太监时不敢要有家室的男人呢,原来是不想多掏一份抚养费。”
“而且现在漱瑶小姐她也未必再愿意嫁给一个太监了吧,”李云亭在一旁哭笑不得的摇头戏谑说,“玉府上下现在全都是漱瑶小姐她一个人的了,她不愁找不到一个才貌双全的新夫君。”
“你们两个住嘴,这件事情,只是漱瑶小姐一人决断就好,旁人无权干涉什么。”
“可是那个漱瑶她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呢,还没想起来她父母年前是怎么死的。”
“想不起来倒好,”韩湘君无奈摇头叹口气说,“将一个侯府少爷给送到宫里去当太监,圣上他这一次,岂不是要惹天下百姓耻笑?”
“可风老爷他本来就是大隋降将,找个借口给风千隐他安个不安分的罪名还不容易?”竹阳谑笑,“大不了委屈杨靖愁他替父皇多多分忧一些,指证风千隐他时常去栖云寺里妖言蛊惑自己图谋不轨啦,行刺圣上啦,想要回复大隋江山啦,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天下百姓不但不会再笑话父皇,而且反而会以为父皇他太仁慈了。”
“公主,杨靖愁他不会答应你的,”韩湘君听了之后不禁苦笑,“当初,他可是因为得罪了你,才成了太监的。”
“可是父皇他本来也没必要给那些大隋余孽什么交代,杀就杀了,放就放了,无须借口,也无须理由,因为那本来就不关天下百姓的事嘛,”她说,“本宫最看不惯天下百姓那一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嚣张气焰了,王子伤生害命自是该与庶民同罪,但是欺君,忤逆,和天下百姓有何相干?当初若不是为了堵天下百姓的口,五哥李霄他也不会在齐王府里自裁枉死。”
“可是天下百姓皆是公主你的衣食父母,公主难道忘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句古训?”韩湘君听了之后十分不以为然的淡然开口教诲了公主几句,但是料想到她也未必当真听得进去。
果然,“那就怨不得李唐的子弟都喜欢去终南山上修道了,”竹阳听了之后炸毛似得跳脚冷笑着瞪眼看在他脸上,“修道成仙之后,是不是就再不要天下百姓来供养啦,我的府尹大人。”
“公主,别任性了,”韩湘君忽然之间微微摇一摇头,“风千隐他现在倒是可以无事回家了,倒是风老爷他,怕是要留在府衙里住上个把月了,”他说。
“为什么?”竹阳好奇,“风老爷他也想造反?”
“不,玉枕那丫头说得很清楚了,年前,玉大人他,是被风大人一箭射,失误杀了的,虽然玉大人他带人去风府闹事也是不对,但是到底罪不至死,风大人他虽是失,但是依照大唐律例,只怕也要发配充军才对。”
“可那是蒲城县令的事情,大人,这件案子该发回蒲城县衙才对,”李云亭看起来微微有些疲惫,“我前日刚从蒲城县回来,大人要是早说,我不若一起将玉大人开坟凿墓,将棺材给大人你一起拉来。”
“但是蒲城县衙隶属长安府衙,本府有权过问此案。”
“大人,父亲大人他当年只是失将玉大人的左琵琶骨一箭射穿,玉大人他不可能会不治的,”风千隐忽然间俯身叩拜在韩湘君跟前,“还请大人明察,千隐在终南山上随师父练武多年,深知些许箭伤,根本不至于令玉大人他回府之后不治身亡,此事和家父他未必有甚牵连,大人,千隐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太监,已经再配不上瑶儿,但是此番祸事本是因千隐而起,还请大人恩准,让千隐替家父代受一切刑罚。”
“胡闹,玉大人他究竟因何亡故,本官自有决断,倒是你,当年若不是你一心纵容你爹爹他仗势欺人,将玉大人射伤,也不至于有今天这等局面,你明天还要随本官进宫面圣去呢,至于圣上他对你如何处治,怕也不是本官能管得了的了,”韩湘君无奈之余,仰起头来深深嘘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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