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傩
“醒来吧，孩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男孩从唤醒。
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说话的那人，惊讶道：“鬼老头？你怎么来了？”
唤醒男孩的人，身影呈虚影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这人正是一手将男孩带大的鬼老头了。
“一缕分念罢了。”老人摆了摆手，指了指男孩胸口。
男孩擦了擦满脸的泪痕，从胸口中取出鬼老头先前交给他的那块铜片，问道：“你的分念躲在铜片里？”
“嗯。”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刚才看到了多少？”
“多少？”男孩一愣，随即便明白鬼老头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到了成山的尸骨，还有……那九个人……他们……”
“不用想太多，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人抚了抚男孩的头。
他伸手拿过铜片，拎起神色恍惚的男孩，跃到石台之上。
“先办正事。”他拉过男孩的手，用铜片在他的手心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就顺着手掌慢慢滴落到石台的中心。
男孩并没有觉得疼痛，而是惊奇地发现，他的血液滴落到石台上的瞬间，石台表面的符文突然泛起微弱的光芒。
紧接着，古殿内上方的漆黑中，缓缓浮现出十二个璀璨的图案，如黑夜中的皎月般，分布在古殿中。
这十二个图案形态各异，分别描绘了十二头凶兽，它们中有的如神魔般妖异，有的却是柔光荡漾的瑞兽。
“大傩？”男孩看得入神，口中不知不觉的吐出两个字。
“对，这整座古殿，其实是人布下的一座阵法，称为‘大傩’，它原本的作用是借助这十二古兽的魂魄驱散鬼魂。”老人看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幽灵，叹了口气道：“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现在驱鬼阵成了聚魂阵，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他企图汇聚这整整一世的魂魄，到底所图为何……”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男孩看了看无边无际的幽灵群，突然想起了刚才脑海中的一幕幕，那些惨死的古人……
“对了，你说的那块骨头和一滴血呢？不会被改阵的人取走了吧？”男孩问道。
“这倒不会。”老人摇了摇头，指着地板说道“这整座古殿，就是那块骨头。”
“啊？”男孩愣了愣神，“谁的骨头，这么大块？”
“呵呵呵……”老人淡淡的笑了几声，并没有作答，而是对男孩说道：“你站稳咯。”
“什么？……哇唔！！！等等！”
男孩还没有弄清楚鬼老头想干什么，突然发现整座古殿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上方的巨石一块块的砸落下来，吓得男孩撒腿就往古殿的大门冲去。
然而他还没有跑出古殿的时候，突然发现狂风带着黄沙拍了过来，令他脸颊隐隐作痛，回过头一看，发现古殿早已经不见踪影，而只有那个石台依旧存在，鬼老头手里捏着一块闪着电弧的东西，站在石台上。
“这就行了？”男孩跑回石台上，好奇地看着鬼老头手中的那一节断骨。
这节断骨晶莹剔透，时不时有电弧滋滋作响。
“我看看。”男孩伸手去拿那节断骨，而鬼老头只是笑呵呵地将断骨递给他。
“嗞！！！！！！！”
“哇呀！！！！！！救命！！！！！”
男孩的手指接触到断骨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五雷轰顶，深入骨髓的疼痛使他放开了断骨，趴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你坑我！！”
男孩指着鬼老头，哆哆嗦嗦的说道。
他的头发，皮肤，包括穿在身上的兽皮，都成了黑色的，偶尔还有丝丝电弧滋滋作响，冒着黑烟。
“嘿嘿，没事，先让你体验一下，体验一下啊。”鬼老头从地上捡起断骨，笑嘻嘻地说道，“一会儿还要把这块骨头换到你身上呢，呵呵。”
“额……”
“啥！！！！”
……
“别急别急，这是为你好。”鬼老头哈哈一笑，接着，他蹲下身子将手掌搭在石台上，说道：“我记得那滴血就封存在这块石台里，等我把它取出来，有大用处。”
丝丝微光从鬼老头半透明的手掌流出渗入石台中，但是几息之后，鬼老头眉头一皱。
“怎么不见了？”
男孩凑上前去，吐了几口黑烟，问道：“没了？”
“嗯……”鬼老头沉思了一会儿，淡淡说道：“我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既然不见了就随它去吧，总有一天会现身的。”
鬼老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围一望无际的幽灵群……
“噢。”男孩并不清楚那滴血的用处，所以并没有多在意，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关心换骨头是事情，“那节断骨一定要接么？不会把我电死吧。”
“电不电得死就看你自己的了。”鬼老头看了看天空，对男孩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罢，鬼老头的身影由原先的半透明状态直接消失无踪，化作一缕青烟，带着淡淡的微芒滑向天空。
男孩盯着乌漆墨黑的天空看了许久，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慢慢等着。
大概过了两刻钟，漆黑的天宇上蓦然窜过一道闪电，如利刃出鞘般，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耳边炸响。借助闪电的短暂光芒，可以看到此时的荒漠上空，聚集了臃肿的雷云，电光与闷雷不断自雷云中出现。
鬼老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原地。
“累死老子了，在沙漠里头聚集雷云果然不容易。”鬼老头叹了口气，望了望天空，摇头道：“还是不够，要等它们在凝聚一点才行。”
“这块骨头换上后能干嘛？”男孩看了看鬼老头手中的断骨。
“其实确切的说，你这几年来的修炼，都还算不上真正的修炼。”鬼老头说道。
“意思就是白练咯？”男孩摊了摊手。
“用以前的说法，叫做‘筑基’，简单的说就是为今后的修炼打好基础。”鬼老头解释道：“你这些年的草药、凶兽没少吃，那些东西可不只是用来填肚子的。”
“这么多年了还没筑完吗？”男孩问道。
“就差最后一步了。”鬼老头道。
“就是换骨啊。”
“对。”
……
“那这个算什么啊？”男孩释放出体内的奇特力量，双眼间猩红光芒乍现，他的双臂、胸口和额头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像干涸的土地龟裂的痕迹，却有仿佛又无尽的力量在其中流动。
他晃了晃手臂，在空中划出几道淡淡的红色光痕，问道：“这个也不算是修炼出来的吗？”
“不是。”鬼老头摇了摇头，说道：“你身上这些纹路其实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有了，跟修炼没半毛钱关系。”
“天生的。”男孩撇了撇嘴：“感觉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后你就知道了，卵用可大了。”鬼老头淡淡一笑。
“对了，所有人筑基都要换骨的吗？”男孩收齐身上的奇特红纹，接着问道。
“不是，你比较特殊点……咦，看起来程度差不多了。”鬼老头瞥了一眼天上的滚滚雷云，一把拎起男孩就往天上扔去。
“不是……哎，那什么……我说……诶？”
男孩只觉得自己高高地飞了起来，而就在他感觉自己开始要往下掉的时候，头顶上层层叠加的雷云中钻出五道银色的电弧，如铁链般将他的脖子、双手、双脚死死地缠住。
“要死……”
男孩口中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因为在下一刻，雷鸣炸响，这五道雷电锁链释放出的电弧将男孩浑身上下每一寸筋脉都炸了个透。
“痛痛痛痛痛！”
男孩只能释放出身上的红纹，与雷电相抗衡，然而就如同以稻草去扑火般，更多的电弧从天穹倾泻而下，毫不客气的轰击在男孩身上，那些猩红色的纹路开始变得暗淡，但是过了许久，纹路依旧没有消失，而男孩两眼间的猩红光芒却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的雷电锁链牢牢的环绕住男孩，使他动弹不得，电弧交错，绽放出耀眼的寒光，此时的男孩四肢展开，被固定于空中，整个人几乎与雷电融于一体，却有几缕鲜艳的红光源于男孩的双眼。
“不用过于抵抗，保证自己别死掉就行了，这是在借助雷电法则为你完成筑基的最后一步。”鬼老头对着男孩大声说道，随后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其实就是把你的躯体打烂掉再重铸……”
“我~！@#￥%@……老子听见你在说什么了！！”
天空中，男孩扯着喉咙，发出了一声鬼叫。
“你不懂，这叫蜕变，蜕变懂吗？”鬼老头讪讪一笑，紧接着，他把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断骨轻轻往空中送去。
断骨缓缓升起到半空中，只听一声狂野的猛兽咆哮声响起，那节断骨化作一头雷电交织而成的凶兽，径直朝着空中的男孩狂奔而去！
“我去！还来！会死人的啊！”
男孩只看到一头巨大的雷兽向自己冲撞而来…
“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