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灭残躯
看着被死死钉在空中的左修残魂，又回头瞥了一眼笼罩在时光符文的暗流区域，风易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他没有厉道那样近乎逆天的生机，如果跳进时光暗流，绝对活不过时光暗流的两三个来回。
风易叹了口气。
他哪里能想到左修在炼狱意志面前居然如此脆弱，毫无还手之力，被死死地镇压。
风易左眼眶中那只金瞳的光芒变得愈加璀璨，刺眼的金芒如随时会出鞘的利剑。
透过这只金瞳，风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缕游离在红袍鬼身上的恐怖意志。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一眼，都令人汗毛竖立。
红袍鬼大袖一挥，那些猩红色的锁链叮叮当当地收回身后，它立在半空，密密麻麻的白骨骷髅大军匍匐在它下方，就这么安静地将风易团团包围着。
风易顶着红袍鬼的恐怖威压站起身来，左眼眶内，符文如无数齿轮般交错转动，璀璨逼人。
站在无尽骨海之中，风易那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有一丝无奈，却更有一抹战意！
“老金啊老金，这次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了啊……”
……
时光暗流内。
不知“死”了多少回，厉道终于踏足到暗流的最中心。
看着眼前的悬浮之物，他头皮阵阵发麻。
厉道并非没有猜想过这个封印在时光符文内的东西，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奇珍异宝。
但是任凭厉道再怎么想象，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个被时光暗流层层叠加包裹的东西……
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头颅丝毫不像是封存已久，更像是，刚刚被砍下的，散发着生机。长发披散，脸庞上还的血迹竟然还泛着光泽，厉道甚至能够嗅到那股浑厚而血腥的气息。
越是靠近头颅，那股逼人的杀气与威压就越加浑厚。
一根乌黑的长箭，钉在头颅的左眼上，贯穿了头颅，那刺破后脑而出的箭矢散发着冷厉的寒光，厉道仅仅是看着箭矢，就感觉两眼阵阵刺痛。
这颗头颅的脸上尽是疯狂、暴怒与不甘，那睁开着、布满血丝的右眼，瞪地厉道心里发寒。
也许是错觉，厉道甚至看到了头颅额头上那暴起的青筋在蠕动着。
这颗头颅似乎还“活着”！
虽然头颅上伤痕累累，但依稀能从眉目间看得出是一个年轻男子，而令厉道心惊的是，这颗头颅的样貌与左修极其相似……
这颗头颅的主人与左修是何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炼狱内？
甚至于，有人花大手笔，印刻下时光符文来封存它！不，不是封存，应该称之为磨灭。用符文引动了时光暗流，以此来摧毁头颅的生机！
为了走到时光暗流的最中心，厉道胸腔内的那枚断骨不知损耗了多少生机。可是头颅在这里存在了不知多少年，居然丝毫不损！
甚至于，在靠近了头颅之后，时光暗流的往返便停滞不前！
源自于头颅的恐怖生机，居然生生抗衡了时光符文引动的暗流。故而此时站在头颅旁边的厉道再也无需忍受时光暗流带来的泯灭。
一颗被斩下的头颅，在时光暗流不知多少年的磨灭之下依旧生机勃勃。身死道消，可是尸体却完全没有丧失生机，这是如何强悍的体魄？此人生前究竟是何等强悍的存在？厉道无法想象。
厉道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面色狰狞的头颅。
每前进一寸，他体内运转的血气就越加澎湃一分，此时厉道面色已经涨的通红。源自于头颅的强悍生机对他造成了恐怖的压迫。
厉道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气疯狂地横冲直撞，完全不受控制，而且愈演愈烈，让他心惊肉跳。
除此之外，他胸腔内那枚断骨也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反应。
在承受了时光暗流无数次泯灭之后，断骨本已经有些萎靡不振，可是在靠近了头颅之后，竟然泛起精光，一副很活跃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鬼……”
厉道楞了一下。
他的体内隐藏着以断骨为核心的经脉，这些隐蔽的细微筋脉与丹田气海无关，完全由断骨掌控，那些源源不断的生机就是在这些经脉中运转的。而此时，经脉内的生机已经所剩无几，近乎干涸。
在感受到头颅散发出来的浑厚生机之后，厉道受到断骨的影响，竟然生出一股贪婪的念头，就像是他饿了三天三夜，突然看到一只烤熟的野鸡……
“咦！”
甩了甩脑袋，他想伸手去碰头颅，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整个手臂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干枯的尸体一样！
此时的厉道就像个濒死的老人一眼，两眼深深陷入眼眶，躯干上的肋骨清晰可见，活脱脱一具包着人皮的骨架……
在闯过时光暗流之后，哪怕有断骨提供的生机强撑着，但厉道本身的体魄终究是受到了重创，只是他自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得，这下好了，出去之后估计那些骷髅怪会把我当成自己人。”
经历过暗流泯灭冲刷之后，厉道此时一丝不挂，正光着屁股，而且一脑袋杂毛也没了，远远看去还真是活脱脱一具小号的白骨骷髅。
厉道掐了掐自己脸上的皮，随即摇了摇头。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说罢，他伸手握住贯穿头颅的那根箭矢，就要拎起头颅往外走，心想着，这回有头颅能硬抗时光暗流，返回路途上不用承受暗流冲刷了，岂不美滋滋……
虽然想不通左修为什么大费周章跑进这种险地来找一颗头颅，但厉道身上毕竟印着那该死的毒咒，再不情愿也得乖乖把这颗散发着浑厚血腥味的头颅拎出去。
然而他刚握住箭矢的时候，却突起异变！
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然咕噜一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
“哇！@#￥%&……%￥#”
厉道的鬼喊声在暗流内来回流传。
……
……
至于暗流之外。
身处于传说中的炼狱，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骷髅，还有虚空中那时隐时现的幽灵残魂，风易不由得产生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约莫八年前，某个宁静的深夜里，当一个早产的瘦弱婴儿开口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几乎整个东陆的所有阴间生灵都蜂拥而至…
那一夜，月是猩红的。
很多人都看到了提着镰刀踏空而行的黑色影子，甚至传闻有人看到了冥军在古道上行进，在那漫长的一夜里，整个东陆大地笼罩在不详的阴霾下。
游走在阴间鬼物闯入帝畿，不顾万劫不复，只为了收割那个初生婴儿的性命。
因为他那尚未睁开的眼皮下，是一颗璀璨的金色眼瞳，那些转动的符文，仿佛能够搅碎一切鬼魅！
飞虫走兽尚可以预感到天敌的伏击，何况是这些鬼物生灵，它们能够感知到世间诞生了克制自己的至强之物，这是源自于天性的预警。
在焚鬼瞳降生的那一刻，几乎全天下所有的鬼怪都知道了。类似于一种传承，哪怕这一例焚鬼瞳与冥王时代那个白发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无尽岁月之前，在焚鬼瞳下灰飞烟灭的阴间生灵不计其数。这是早早种下的因果，在鬼物的眼中，这因果的结算自然也应该由焚鬼瞳来承担。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在长达千万载的岁月中，焚鬼瞳一共只出现了三次之少。也许，真正出生的并不止这三例，只不过其他的焚鬼瞳拥有者，在有能力出现在世人视野内之前，就已经早早夭折了。
试问，谁能够承受得了天底下四分之一的阴间生灵前来清算？
甚至传闻，那些存活下来的焚鬼瞳携带者，最终也是葬生与某些强悍的鬼物之手。
焚鬼瞳也许是一种异变，亦或者是隐藏的血脉传承，没人说得清，但是每一个携带着这颗金色眼瞳出生的婴儿，都将是天下鬼物的刀锋所向。
而八年前那个出生在帝畿境内的早产儿，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诡异生灵却幸存了下来……
百万鬼魅闯帝畿，对于那一夜，普遍的说法是帝族出了手，因为东陆之民都看到那夜里刺眼的光芒，空中无数黑影湮灭，漫天鬼怪嘶吼着如蝗虫般掠出帝畿，逃亡而去。
不过真相却与传闻有些差异。
阴间生灵强闯帝畿的确惊动了帝族，只不过那一夜帝族的人并没有动手。
亦或者说，帝族的人还没来得及出手。
因为那个初生的婴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一边啼哭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夜。
整个东陆游走的阴间的生灵减少了半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