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法剑》 第一千二百八五章 因惧生勇气 瓜分争民利

    这种决心与勇气究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对于薛大老板的热爱敬重，还是因为功利算他们究竟是想要保卫自己的饭碗不至于砸锅，亦或他们因为恐惧薛大老板惩治那些临阵畏缩的属下的手段非生人所能忍受，或者他们怕接下来薛大老板清算靳芳流背叛长风镖局，心怀叵测之时牵连到自己。

    总之，这种勇气来自恐惧或者忠诚，而不是出于天性中的勇气，更不是武林中人维护荣誉的果敢。

    因为他们早就缺乏了勇气的道德底蕴，在薛大老板这个暴君的驾驭之下，他们对于长风镖局的敬畏多过热爱，至多他们迫不得已的勇敢无非就是为了保有长风镖局里丰厚的待遇，而不是荣誉。

    这种勇气蕴藏着背叛，一旦有了更丰厚的利益yòu huò，他们就可能离长风镖局而去，或者如靳芳流一样做长风镖局的叛徒。

    雨未停，血上涌，黄河动，刀剑横，招如电，卅载怨，人如虎，今日决。

    风雨未歇，近百人在倾听着魏行远的叙说，在场之人心头的压抑在魏行远絮絮叨叨的诉说、催心泣血的质问、低沉而足够响亮的声音中，反倒感到一阵释放，否则这种窒息足以让许多内功修为不及的人发疯发狂。

    他们知道魏行远的口中必定说出来一个足以震动武林的大阴谋，这个阴谋可能已经发生了数十年，可能还在延续它吞噬一切正义善良的邪恶。

    果然，西平伯，东郡王，这些多年前牵连了天下不知数十万生灵的贵族，因为他们的叛乱，发动的宫廷政变，差一点足以让朝廷颠覆，国朝易号，这惊心动魄的往事，至今还让人心怀余悸，这两个人至今还是朝廷颁布训示官员的戒令时候常常引用来的野心家，叛臣贼子的明正典型。

    每当朝廷的训谕中提起来这两个人的时候，许多人都感到浑身发麻，因为只要提起这两个人，就不会是无的放矢，这意味着要大开杀戒，或者清洗株连的宫廷闹剧又一次上演。

    他们能从这两个人的名字被提及的言语激烈程度辨别是否又有新的乱臣贼子露出了狐狸尾巴。

    魏行远的诉说，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肠，他们似乎依然嗅到了东郡王和西平伯之乱因此带来的尸山血海的阴沉霉气。

    王三爷和胡七爷心潮澎湃，他们内心中的搅动足以翻江倒海，他们也被魏行远的叙说撩拨起来内心的恐惧。

    果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薛大老板的暴发不是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仅仅是凭着他的精明利落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镖局，把控着保镖行当天下三分之二的红利。

    若非是势力雄强的金主的庇护和支撑，就算是他有陶朱公政通人和的关系脉络，攻灭吴国的王佐之才，纵横诸侯之间的王霸豪气，也不可能致敌国之富。

    王公贵族在各行各业早就将赚钱的买卖瓜分完毕，与民争利已经变成了事实。

    各家王公贵族因为奢靡无度的生活，豢养家丁打手门客帮闲都需要银子，仅靠着俸禄和田地赋税，早已经是入不敷出。

    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忠诚效命，没有了利字当头，没有了银钱可图，就算你是爵位至高，也没人当你是个屁。

    所谓皇帝不差恶兵，他们这些比皇帝小一点的王公候伯如何能用邪教教主洗脑的手段让教徒无偿尽忠效命呢？

    因此王侯公伯们不再满足祖上被世袭封赐的田地赋税当然这些田地赋税也远远达不到他们的需求。

    所以他们纷纷雇佣账房先生入股插手三百六十行，有孟国公言家以经商之家而成朝中显贵的榜样在前，他们如何会落后呢？

    有了他们的权势加持，自然要做的买卖都是一本万利，毫无风险的。

    这些王公贵族虽然觉得经商委实有些不够档子，如果在圈子里提起来也不是好意思的说自己得靠着经商帮补家用，兴许还要落同僚的笑柄。

    不过有清客朝奉帮忙打理，金银如流水价淌进他们的金库腰包，他们自然乐的笑呵呵，也不再会觉得经商乃是下九流之人才做的事。

    这片土地上对于权势的追逐，对于升官发财的渴望，利欲熏心之下，足以丧尽天良，也足以出卖爹娘，还能把老婆女儿孝敬上司，区区一个市农工商的数千年的等级之分，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俊杰，还能如何呢，谁还会在乎呢？

    家有金银，谁还问你是经营妓院或者shā rén放火得来的么？笑贫不笑娼，早就是世事常态，谁还装模作样如卫道士儒学家们那样的秉持君子不言利的古板迂腐呢？

    国超中兴以来，数十年间，再也没有什么赚钱的买卖能够有一个无门无派，没根基没身家的商人能够做的上。

    那些心思灵动，善于钻营，媚功出奇想要致富的聪明人，在金钱开道，掮客牵线搭桥之下，自然会傍上似海侯门。

    薛大老板面无表情，他只能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听这个自己二十年来苦苦搜寻，早已经起了杀机想要致其余死地的家伙喋喋不休。

    因为他发现想一招将魏行远毙命的招数施展不灵，他无法致死他，也无法冲决霍灵素的监视，他没有把握能将他一招毙命。

    隐隐之中，他还发现应该还有更强的高手隐匿在四周之侧，那种杀机，让他心头不禁有些慌乱，这是数十年来他未曾有过的感觉。

    大战在即，强敌在前，更强的敌人隐藏踪迹，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究竟是想等着自己和霍灵素拼个你死我活捡便宜，还是另有所图。

    敌人环伺，他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不想让魏行远提起这件事，这也是他至为羞耻之事。

    在那一次惊魂之变中，他丧失了江湖人物的精气神，也失去了所有的少年时代最真诚的朋友，也失去了忠诚，更失去了族心爱的女人，也同时领教了江湖之外的险恶与大人物们的盗贼恶魔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