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新挤出的颜料润泽在薄薄的油里,晶莹剔透,亮闪闪的分外鲜明,伊灵面对这调色板上一字排开的油画颜料,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要画什么,“我以前真是画画的吗?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无措?想画什么能画什么都不知道?”
依灵心中暗问自己,干脆把画框平放在地上,从调色板上挑出自己喜欢的颜色直接涂抹在画布上,一切都是无意识的随意,既然不能决定画什么,让笔自己做主好了!
抹着……涂着……画面已经一塌糊涂,小智远远地看着,目瞪口呆,心中暗叫,“我的灵姐,有你这样画画的吗?这不是在糟蹋颜料吗?”但是看着伊灵神情专注的模样,硬生生把自己的惊诧咽回肚子里。
伊灵边涂边抹好像还不过瘾,拿起亚麻油直接倒在了画布上,然后来回颠倒,让油和颜料自然融合,一边不断地来回颠倒画框……
伊灵忽然觉得画面很有意思,色彩层层叠叠就好像一个新的世界打开,有群山有树林有山川有清泉……伊灵用画笔揉着皴着,忽而轻弹忽而重按,忽而一笔扫过画下长长一片……点、按、提、捺……一幅便如仙境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我要在这里加两只白色的鹦鹉……这里的树林深处适合有些人家……这里可以走进去……
不知不觉,四五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画面已成形!伊灵扔下画笔,虚脱一般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画面发愣,忽然就……泪流满面……慢慢倒下去……
“灵姐,怎么了?……”小智一把把伊灵抱在怀里,紧紧搂住,生怕她就这样倒下去了,再也起不来。其实不用问,看到伊灵画完的画,小智已经明白几分:这幅画的风格就和那天在依依展厅里的看的画完全一样,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出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小白……”隔了好久,伊灵才虚弱地说出话来,“我全想起来了……依依那里全是我的画……我还以为这些画全烧了呢……”
“不要太激动,想起来就好,慢慢想不着急……画都在,不就放心了嘛……”小智一边安慰着,一边慢慢抚摸着伊灵的后背给她顺气,疏通血脉。
终于,伊灵缓过神来,“我敢断定,火是路子健指使的,他想把我的作品全部销毁,过去网络上有关于我的记载全部消除,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剽窃我的作品和学术论文,把我的学术论点说成他自己的!”
“原来如此!”小智想起在730艺术区看到的那些意象水墨作品感觉有些那批画的影子,当时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了名利就可以纵火不择手段,小智觉得路子健真是一个很卑鄙残暴的人,“灵姐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他得逞的。幸好我们还有画,你又什么都记起来了……”
“但是我确实像辉子所说的,证据不足……明知道是他,但不能有效地去证明!”
“灵姐,他们都以为你的画全部烧掉了,但事实就是你的画还都幸运地好好地留存着,这就是他剽窃你的作品的最有力的证据!”
“是啊,这些画是怎么保全下来的,我都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大火,也以为画已经被全部烧掉了,我记得还和他打过官司,后来因为证据不足,败诉了,也就是败诉退庭的时候,我气闷攻心,当时休克过去,等我醒来,已经完全记不得有关于画画和路子健的事了,甚至记不得我休克的事情……”
“灵姐,相信我,我会查出证据来,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既然画能保存下来,就说明当时有知情的人在暗暗帮你,我们就有办法知道真相,还原真相。回去我们问问依依是怎样得到这批画的。她应该知道更多。”
“嗯,好的……哦,对了,小白,既然外界都已经认为我的作品已经被烧掉,在我们没有确准证据时,我们不要让外界知道我的画都还好好的,也不要让外界知道我已经恢复了记忆。特别是辉子,我总觉得这次见面,她表现的怪怪的……”
“好的,灵姐……”小智忽然很得意地笑起来,“灵姐,这次他们虽然和我们同一班飞机,但是不坐在一个舱。”
“哈哈,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他们啊?”伊灵捉弄小智,“人家还准备看小鲜肉养眼呢,哈哈”记忆力恢复,最关键自己挚爱的毕生创作都在,而且自己又能够画画了,伊灵的心轻松愉快了许多。
“灵姐!他们可是说我是你养的小白脸呢!”小智嘟着嘴,满脸不开心。
啊?原来你听出来了啊,我还以为机器人不懂呢……
…………
十一点的航班,辉子和单山七点钟就到机场了,“喂,伊灵啊,你们在哪?我们已经到机场了呀!”不知道什么时候辉子居然撇起了上海腔,睡得朦朦胧胧的伊灵差点没听出来,回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这么早,你们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没起床呢……”
“哎呦呦,都几点了,你还没起床,你快啊,飞机不好误的啊,我们等你们一起拿登机牌,好坐在一起啊!你们可要快啊!”
“好……好……好……”伊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挂了电话,这个觉是没法睡了,起吧!前晚一夜没怎么睡着,昨晚心情轻松,睡得特别好,睡得正香呢,真不想起床!“唉,你以为还是十八年前,出个国要提前三四个小时准备安检啊,现在都是智能化,提前一个小时都是多等的……”这俩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至于提前三四个小时嘛?!
待伊灵和小智到机场时,辉子和单山一脸的焦急样,“唉,你们可来了,急死个人了!我们都已经等你们一个多小时了!”辉子一把拖住伊灵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不是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点嘛,急什么?”伊灵还是有些打哈欠,真是一夜没睡好,十天也补不回来的睡眠,何况早晨还被早早喊起来。
“夜里火大了吧,悠着点……”辉子看着和单山一起去拿登机牌的小智背影,两眼放着光,“小鲜肉是不是感觉很不错?”
“……”这话从何说起?!
“哎,是不是特别生猛?”看伊灵没有吱声,辉子又补问一句,那个眼睛跟随在小智身上,已经收不回来了。
“下次你找个试试不就知道了……”伊灵没好气地怼着。
“呦呦呦,这是吃醋了?一个小白脸嘛,又不是老公,吃醋不值当啊……”
“小智是我的助手!言语要尊重些啊!”
“哎哟哟,什么助手,不过就是个幌子嘛,我懂得……”
简直无语!伊灵心里对辉子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更下决心,这次行程结束,赶紧离得远远的。
还好,小智和单山领了登机牌回来了,辉子才收住了口。
看着小智和单山手上拿的登机牌颜色不一样,辉子一把抢过小智手上的登机牌,这边已经变了脸,开始数落单山,“我说要定商务舱,你偏要定经济舱!不行,我要升舱!!”
“升什么升,不是花自己钱是吧?还不是一样都会到!”单山哪里受得了在机场里这么多人面被数落,口不择言地吼着。
也不知道是商务舱要多出许多钱的原因,还是被单山的阵势吓到,辉子反倒安静下来,苦着脸不再作声。
伊灵终于感到耳根一阵清净!自己都感到纳闷,自己怎么就和她做了几十年的闺蜜呢?这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啊!
还好,很快过了安检就登机了,双方各自到了自己的机舱找到位置坐下,伊灵终于松了口气……哎,这剩下的十几天该怎么过?伊灵盘算着怎么安排他们,绝不能留在家,那天天就没得安宁了……
“我替他们定个公寓酒店吧?”小智握握伊灵的手。
“会不会嫌我们对他们太疏远?”
“不会,就说为了让他们感受古城堡的风格,特意给他们定的,告诉他们很贵很难定,还是依依托人才订到的。”
“好!那就这么办……你这心理学学得可以嘛……”果然,小智是越来越贴心了,不像刚来的时候,总是机器人的思维,很多时候需要得到指令才会有所行为,现在是越来越会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了。其实,她是不知道,小智已经进化成人,有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