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良被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叹了口气,扭开了旁边落地灯的开关。整个客厅顿时亮如白昼,沙发前面是一个茶几,茶几上放了一杯白开水,松下良用手捂着脸呆了五六秒钟,拿起水杯大口喝了下去。
隔壁的咳嗽声越来越响,他还听到了妻子说话的声音。松下良摇晃着站起身来,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门前,“哗”地一声拉开了门。
隔壁房间大约有四榻榻米大小,房间中间摆放了一张床,床上躺着自己的儿子,儿子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一只手摁住胸口,不停地咳嗽,似乎要把五张六腑都要咳出来。
儿子的病床旁边还有一张折叠椅,折叠椅上铺着毯子,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的妻子站在病床前,手里端着一个水杯,水杯里盛着黑色的汤药。妻子看着松下良,说道:“又咳嗽了……”
松下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指向了3:05分。妻子拿着水杯,坐到儿子床前,一只手轻拍着后背,另一只手把水杯端到嘴边轻声说:“快点喝了吧,喝下就不咳嗽了……”
儿子闭着眼,喝下一大口,胸口又在剧烈起伏,但是看得出他在强忍着药的味道。松下良站在一边看着妻子和儿子,不由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松下良跟妻子合子在结婚之前以前都是田中通讯公司的职员,当时松下良是运输组的,专门负责各种产品的外销运输工作,每天都奔波在路上。合子是在后勤保障组,跟外销运输组经常联络。两个年轻人在工作中产生了感情,相识三年相恋两年后,他们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很平淡,儿子在第二年降生了,一家人过着虽然清贫,但是忙碌和美的日子。
有一次,田中公司生产了一批新式电话机,包装完毕之后交到了外销运输组,由运输组组成六支车队运往大阪、广岛、长崎、北海道等地销售公司。松下良负责了运往长崎的这一支队伍。当时正值冬天,日本各地普降大雪,交通严重阻塞。按照合同要求,这批电话机必须准时送达各地。其他各支队伍纷纷给总公司打电话表示,由于道路的原因肯定会误时。松下良要求这支车队,每辆车上安排三名驾驶员,轮流运行,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松下良他们终于在规定时间把电话机送达了目的地,而其他车队都耽误了两到三天不等。
田中隆介对这次误点的事件大为恼怒,把其他几名队长全部予以辞退,提拔了松下良作为公司外销运输组组长,一年后任命他为外销课课长,没过多久直接让松下良作为自己的私人司机,专门负责田中隆介的出行。
松下良一家三口的生活继续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不会一帆风顺,厄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谁的身上。有一天,儿子感冒发烧回到家里咳嗽不止,夫妇俩忙把儿子送到医院诊断治疗,却丝毫不见好转。后来又转院到了东京帝都医院,带着眼镜的老医生看完诊断报告之后,对松下良说:“您儿子的病情很复杂,很有可能是肺部感染的一种病毒……”
医生后面的话,松下良没有听进去多少,只记得医生说从此以后咳嗽会伴随着儿子终生。
家庭遭受了厄运,松下良无心工作,他甚至想跟田中隆介提出辞职。当他递出辞职信时,田中隆介看都没看就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你继续工作,你的妻子辞职回家照顾你儿子。我每个月给你发三倍的薪水,怎么样?”
那一刻,松下良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他在心里默默地说:“这辈子,就跟着田中先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