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经常会去旁听心理学的课程。
一方面是她偶尔会很无聊,但最主要的,还是她对心理学从小就有着很强烈的兴趣。
小时候,盛宸有过一段时间的自闭。
那时候盛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他去看心理医生,而盛宸不愿意离开姐姐,盛夏就陪着他一起进诊疗室。
兴趣,应该就是起源于那个时候。
詹晓飞被带出更衣室,与盛夏见面的那一刻,他泪如泉涌。
他从不觉得盛夏会重视他的死活。
首先,他曾经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其次,她与他,除了那张莫名相似的脸,就全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是高高在上的贺夫人,盛世集团的总裁。
而他,只是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市井小民。
可盛夏还是来了,为了带他回去。
捆绑束缚的绳子解开,詹晓飞被盛夏护在了身后。
“贺牧,不要在绑架任何人了。”盛夏碧落幽瞳暗黠不似清晰的嘲讽:“你想做什么,直接来就是。就算你绑架了我们所有人,该输得时候,你也还是赢不了。”
周炀喊醒盛宸,盛夏恰好来了diàn huà。
diàn huà通,盛宸直接表明方位:“我在周炀这里。”
盛夏说她现在过来,让盛宸十分钟后下楼到医院门口。
盛宸嗯声,挂diàn huà起身。
周炀拍拍他的后背,跟着站起:“最后一考,加油!”
盛宸微点头,迈步离开。
他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去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洗了把脸。
冷水打在脸上,似是从毛孔渗进了皮肉中。
冰凉的气息刺激着他的神经,盛宸双手用力揉搓着五官。
他很烦躁。
就像是一瓶剧烈摇晃后打翻的可乐,不停翻涌着气泡。
理由,原因,症结。
盛宸找不到自己难受的源头。
有时候委屈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泪水似的。
盥洗室里又进了几人,来打热水。
盛宸狠搓了一把脸,转身离开。
盛夏半路把詹晓飞送回谌尧和吴迪那里。
詹晓飞下车站定,转身冲盛夏深深鞠了一躬。
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于是詹晓飞的这一躬,让盛夏在他身上看到了盛宸的气息。
“是我连累你的。”盛夏勾唇浅笑,眉宇温和:“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了,好好跟着你两个大哥做事,照顾好自己和母亲。”
谌尧和吴迪都在,前者半身钻进车里:“你确定?”
“不只是他,还有你们。”盛夏抬手搭在谌尧肩上,沉目重色:“把你手底下那些小兄弟都管好,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要冲动。”
谌尧手底下有一群小兄弟,大多都是高中毕业就不再上学的流浪党。
这群孩子跟**的混子不一样,他们不做那些过激的事情,而是专注于一件事。
酒吧。
这些孩子大多是家庭条件比较不错的,用父母给的第一笔资金做启动,然后自己给自己当老板。
简单来说,这座城市所有的酒吧中,有三分之二的酒吧老板,都是谌尧的哥们儿。
谌尧带着他那一帮小兄弟控制了整座城市的酒吧文化。
而他们创业梦想的起始,就是吴迪所经营的那一家酒吧。
那家酒吧是他们的总部,而谌尧,才是那家酒吧真正的老板。
酒吧是一个信息量很大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谌尧能有一张专属于自己的地下信息。
当然,他们大多利用这张信息挣点外快小钱。
比如,某位当红明星在酒吧买醉,满嘴脏话,行为放荡。
再比如,某位明星其实性取向有问题
毕竟酒吧是一种文化,所以这其中,当然也包含各式各样的酒吧类型。
送了詹晓飞,盛夏一路油门往医院赶。
她到的时候,盛宸已经在门口等了。
车门开,少年一言不发的坐进。
他直接伸手按下了车载音响的播放键,车厢里立刻充斥着轻缓的钢琴曲。
盛夏心中有愧疚,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沉默。
她看的出来,弟弟此刻整个人都像是悬在弓上的利箭。
他在进行自我控制,他也在努力的调节自己的情绪。
考场,时间还未到,大门还未开。
盛宸背倚着座椅,双手交叉环于胸前。
盛夏熄了火,把音响的声音开大。
盛宸微斜目,注视着她的侧脸,却一字未发。
考场门开,盛宸毫不犹豫的下车。
盛夏下意识伸手,五指却在半空蜷缩。
下车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停步片刻的迟疑都没有。
注视着弟弟的背影消失,盛夏躬身趴伏在方向盘上。
突然间,就好像什么都变了。
像一团散乱的毛线,连个头绪也找不到。
shǒu jī响,盛夏掏出。
也不看号码,她直接接通抵在耳边。
“你在哪儿。”
是贺子桀。
“考场。”
“之前在哪儿。”
“贺牧。”
这一刻,盛夏觉得手中的diàn huà变成了一颗炸弹。
滴滴的想着看不到时间的定时声,就仿佛即将爆炸,你却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diàn huà被挂断了,盛夏松手,shǒu jī砸落在腿上。
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走,离开这里。
除了弟弟,什么都不带。
抛弃盛世,也抛弃贺子桀。
可只是这一瞬的想法,就让她的心如铅块似的又凉又硬。
坠在胸腔里,被几根马上就要断掉的血管连着。
考生全部进入,大门缓缓关上。
而同时,副驾驶座的车门开了。
六月,阳光之下,一个全身肃沉森冷之气的身影坐了进来。
盛夏依旧趴在方向盘上,不抬头,不出声。
腰间环上冰冷的臂膀,盛夏被硬生生的扯进了一个冷而坚硬的怀抱。
“每次,都是你问我。”盛夏像个木偶,毫无知觉的倚在同样没有起伏的胸膛里:“现在我问你,你去哪儿了。”
“钟雅欣。”头顶三字如锤,重重砸在盛夏的心上。
盛夏挣扎,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仰头,她面色平无波动:“没死吗。”
贺子桀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掏出shǒu jī,点动几下后将屏幕转向盛夏。
是zhào piàn,钟雅欣的zhào piàn。
她坐在轮椅里,下半身盖着一张薄毯。
长发剪去,一头短发下,是那张从阴险化为凶残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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