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来那一瓶子梅子酿到底是甚么好东西,不但让若耶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而且因这事罗酆鬼帝还特别照顾她,故意叫白璃在酆都城内寻找了一个好住处。
那是间大院,虽有些老旧,倒极是宽敞豁亮。
白璃抽了半日陪着若耶在酆都采办了些日用东西,稍微整理了下就可以入住了。
这夜,白璃特意买了酒,叫上丹丹和玄泽,丹丹自是欢欣喜悦,只是玄泽非但不领情,还劈头盖脸地责备了白璃几句。
白璃灰头土脸地坐在一桌菜前一个劲抱怨玄泽的不开窍,“我知道近日有许多鬼魂无端消失,可这事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总得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听此,一旁吃的不亦乐乎的丹丹神情一亮,“还有鬼魂被吃了呀?”
“鬼魂被吃了?”若耶不禁捏把冷汗,“难不成鬼魂还能填饱肚子?”
白璃心思颇重地喝了一口酒,“六界里甚么人都有,拿鬼魂修炼的不在少数。”顿了顿,语意悠长,“尤喜厉鬼。”
若耶愣了一下,接着便是猛咽几口口水,拿指指了指她自己,“我?”
“所以,千万不要随意离开酆都。”白璃继续为自己倒酒,酒声潺潺,芬香醉人。
“我可以离开酆都?”若耶愕然道,她原以为自己入了地府便再无可能回到阳间,可白璃话的意思,是叫她不要随意离开酆都,却没说她不能离开。
白璃点了头,“自然,你本为善魂,早该轮回转世。只不过受你身上所沾染的戾气所累,必须要在冥界磨光了所有戾气才能转世投胎罢了。”
“那我身上的戾气几时才能磨光?”
“这个倒是不清楚,上一次你就在冥界待了二十鬼年而已,这一次估计也差不多。”
“二十年!”若耶十分委屈,“我在阳间也只待了十年而已。”
白璃怂了怂肩,无奈二字尽显无疑。
门被推开,玄泽冰冷正直的脸色在浓雾更添了几丝阴寒,白璃看见他,一个箭步上去搂住了他的肩膀,阴阳怪气的语调,“我的好兄弟,不是说不肯来么?现下怎么又来了?”
玄泽甩开他的,自顾坐到一旁,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
“你倒是在这里喝酒清闲,知不知道今夜又有十几个魂魄被打散了。”玄泽白了白璃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十几个?一下子!”白璃倒抽一口气,“是谁人做的?”
“我赶到人已经走了,没留下任何痕迹。”玄泽皱了皱眉。
白璃点下头沉思片刻,“这次怕是麻烦了。”他抬眼看了玄泽,下一刻便露出一个花般笑脸,“不担心,等我忙好我家姑娘的事儿,就好好帮你把那人揪出来。”
玄泽侧头望了若耶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嘲意:“她甚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白璃拉过若耶,非常严肃地向玄泽宣告,“她帮我化解了那么大一个劫难,从今往后,她便是我的姑娘,我定会更好地待她,谁都不准欺负她。”
若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原本就是她闯的祸,只不过凑巧化解了罢了,再说她也没干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样子被白璃感激在心里,还真是难为情。
“随便你,她能不能走过奈河都是个未知之数,劝你还是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奈河?若耶心里一惊,莫不是要走所谓的奈何桥了?
丹丹此时却是惊呼出声,“奈河!那个恐怖的地方我再也不要去第二次。”他转头看向若耶,一脸的惊悚加同情,“姑娘,我就不送你了,你到时候千万小心啊。”
“奈何不是一座桥么?很可怕么?”若耶问道。
“怕,当然可怕。”白璃接话,“此奈河非彼奈何”
冥界的奈何桥其实有两座,世人口那座是投胎桥,架在忘川河上,是离开冥界的必经路。而另一座桥则在奈河流域,鬼要想入冥界就必须过这座桥,任何地方都有其门槛,就好比飞升要渡劫一样。渡劫多磨难,这奈河桥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奈河血水波涛翻滚,数不尽的厉鬼被困其。遇恶显恶,善人过桥则如履平地,恶人过桥便会有成千上万只鬼爪将其拉入血池,魂魄被铜蛇铁狗撕咬,永世不得超脱。
若耶心下一咯噔,数连打了几个寒颤,“万一我过不了,怎么办?”
白璃这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极有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之风,“我自然不会让我家姑娘有事。”话间从怀里掏出一个五彩琉璃小瓶子,晃了晃声音,“我花了鬼年,用了九百九九株彼岸花才练得那么五粒,有了它保你平安过奈河!”
“这是甚么?”若耶刚想伸去碰一碰,却立马被白璃打了回去。
“别乱动,这些丹药难炼得很。”他倒出一粒,小心翼翼地收在掌间,“这可是能掩盖你身上戾气的宝物,虽说只是暂时的,但保你过奈河不成问题。有人曾问我高价买过一粒,我硬是没给他,谁叫你是我家姑娘呢!”
那一瞬若耶真觉得白璃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的她都想给他端茶送水养老送终,好好尽尽他家姑娘的本分。
“你就这么不怕死?”玄泽忽浇一盆冷水,迅速抢过白璃的丹药,反扔出了窗外。
下一秒,白璃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夜空,“玄泽,你在做甚么!。”
玄泽却是淡定极了,“你以为眼下还似往年么?”他冷哼一句,“要不是看在上任北帝君偏爱你,大家对你所做狗屁倒灶的事才都睁只眼闭只眼,可你认为如今的北帝君会允许你如此破坏冥界规矩?”
白璃想了想,玄泽的话确实很有道理,现在的北帝君真的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
不仅身份是迷,就连模样都是个迷。
那夜,凡冥界带点职务的并一些在酆都有头有脸的都在太阴宫静候新任的酆都大帝。
可是直直候了一夜,也没见他出现,最后天亮了,忽有一道冥喻自空飞来。
正当大伙儿都紧张有何重大之事要动用冥喻之时,却不料仅仅“散了”二字。
对于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事后缄口不言,倒不是怕外人就此事议论北帝君有损冥界威严,只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那该如何,她身上的戾气那么重,那些河里的厉鬼都成精了,不靠这些丹药又怎么过得去。”白璃想着还是不能若耶这般冒险,执意再拿出一粒药丸,眼见着就要喂到了她的嘴里,却牢牢地被玄泽挡了下来。
“这样她就算过了也没用,到时候再来一遍就更危险了。”玄泽黑着脸,“还不如让她尽全力拼个一次,过桥也并非全无可能。”
若耶见着脸色越来越黑的两人,赶忙笑着和说道:“白璃没事,我近日运气好得很,几次凶险都化险为夷,过奈河一定没有问题的。”
话虽说的那么成竹在胸,可等真见着了所谓阴间奈河,若耶却是害怕地就连爹娘都要不认识了。
奈河广不数尺,河上驾着座残破的木桥。奈河水皆为血水,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侵袭了所有的空气。
血水波涛翻滚,河内数不尽的枯骨碎魂,道不出的凄厉恐怖。
白璃领着若耶走近奈河,近看奈河,它的恐怖便瞬间又上升了数倍。血河里不断有物体在蠕动,细看才知那是熙熙攘攘大片蛇虫鼠蚁。腥风扑面,若耶一个没忍住愣是在旁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白璃心疼十分的看着他的好姑娘,拍着她的背,“乖姑娘,还是把丹药吃了罢。说不准北帝君不会计较的。”
话间若耶亲眼看着一个鬼魂被眼前之景吓得瘫倒在了地上,押他的鬼差语调冰冷,“生前不种恶果,死后不怕奈河。”话罢强行拎起鬼魂将他推上了奈河桥。
那鬼魂才上了奈河桥,桥下血水便像是受到了明火烹煮一般翻滚起来,无数厉鬼的尖叫声从血水传出,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鬼魂惊恐万分,拔腿便向往前冲,只跨出一步,血水池突然伸出一只枯爪,硬是将他从桥上拖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声还未发全鬼魂的魂魄便已被池各方厉鬼瓜分的一干二净。
若耶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想要求着白璃把丹药给她,却不料忽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玄泽猛地一把将她也推上了奈河桥。
这下子完了,再无后退之路。
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浓厚的戾气,血水更加兴奋起来地沸腾起来。
身后传来白璃焦急的喊声,“乖姑娘,快跑,千万别停下来。”
若耶一个哆嗦,拔腿就跑。才迈出步子,河一下子伸出成千上万只枯爪,朝着若耶疯狂乱舞着。
不仅是若耶惊呆了,岸边的白璃和玄泽也惊呆了。之前一直用丹药帮若耶过河,竟没料到她身上的戾气会重到这般地步,河每一个厉鬼都像望着饕餮盛宴般渴望得到她的魂魄。
若耶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都渴望将她吞噬,迎面仅是无尽黑暗。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不知怎么回事,血水内的枯爪们似乎是为了争夺若耶打起来了。利爪互挠不休,强烈的争斗溅起了数丈高的血水,瞬间将若耶泼成了只落汤鸡。
白璃眼见千鬼互殴,心想此乃时,扯着嗓子对桥上瑟瑟发抖的若耶喊着,“跑!”
若耶反应及时,用尽全力连迈数大步,眼见离桥尾只剩下步之遥。谁知这时,一阵血啸卷过,血池内出现巨大漩涡,分开的血水央,竟伸出一张怪兽的血盆大口!
“混沌之灵。”白璃惊呼出声,一旁的玄泽往前走了几步,瞪大着眼睛。
混沌,上古凶兽,外表像犬,四足无爪,有目而不见。抵触善人,凭依恶人。
当年东方鬼帝击杀混沌,将它的灵魄困在血池之,用血池的大恶死死拖住它,这才使其在千百年来能够安稳待在冥界,不料此刻却被若耶身上的戾气给引了上来。
白璃心下俱灰,混沌之下,岂是她能够逃脱的。
他狠狠地瞪着玄泽,眼底怨气汹涌,要不是他把她推了上去,他也不会永远都要失去他的乖姑娘了。
然而,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因若耶现身的混沌,似乎是喜欢上了她,准确的来说喜欢上了她身上的戾气。
混沌不但没有将它的血盆大口扑向若耶,反而调转方向吞咬周边想要吞噬她魂魄的利爪,一口接一口,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
若耶趁着混沌大闹血池枯爪的间隙,抓准会连滚带爬地下了奈河桥。
白璃眼见她脱险,瞬间飞到她身边,赶忙拿出一粒药丸隐藏她身上的戾气。果不其然,混沌似乎是闻不见了,便再没有心情和血池的枯爪争斗,张着大口渐渐沉入血池,再也不见。
若耶惊魂未定,不过心下明白,这一劫到底是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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