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羽镇老街，收购站。
“总载五千六百十一点公斤，空载一千百八十二点公斤，实际重量千八百八十八点六公斤。下一辆！”
“总载……空载……实际重量……下一辆！”
“……”
喇叭声不断响起！
一辆辆满载小麦的轮车轻卡车井然有序。
时代在进步，很多落后的东西已经不知不觉被抛弃了。
就像现在，站内大院里仅仅一台大型工业地磅，便足以承担起曾经几十个人都忙不过来的繁琐称重任务。
过来交付小麦的车辆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排了近半个小时，轮到赵德柱了。
随着电子提示音的到来，他熟练的开车上地磅，停稳之后不到五秒，电子显示器上红色数字稳定下来，实时播报。
然后，他从另一侧开出，紧跟着，孙亮开车上地磅。
同样的流程过后，两辆车连车带麦总载已经确认下来。
接下来就是卸车了！
只要等车上的小麦都卸下来，再空车往地磅上走一遭，最后满载重量减掉空载重量，小麦的重量也就出来了。
得出小麦的实际重量，再乘以收购的单价，就是所能拿到的钱。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很快，前面一辆轻卡完成卸车，轮到他们了。
这样，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们就能回村继续下一趟了。
只是……
“停停停！”
“不准卸不准卸！”
“我说不准卸，你麻痹听不懂人话是吧？”
“……”
一伙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年胖子，神情略显蛮横，一进来就开始气急败坏的嚷嚷。
一看居然还有人不听话，继续在卸车，上来“啪”的就是一巴掌。
就这么一下，终于都安静了，一切处于停滞状态。
赵德柱皱了皱眉，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胖子已经走了过来。
“车上的麦子你拉来的？”半仰着脖子，斜觑赵德柱，胖子显得十分傲慢。
赵德柱笑了，没吱声，等同默认。
胖子也不生气，指了指另外一辆皮卡，道：“那这辆呢？”
孙亮刚要说话，赵德柱截住，笑道：“也是我的，请问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胖子嘿嘿一笑，扭头便提高了嗓门，指着后面一大堆排队的车喊道：“都给我仔细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们所有人都不许把小麦卖到这里。
现在你们有两条路，第一，不卖砸在里，第二，出门右转百米，我赵老五恭候大驾！”
原来是同行捣乱来了，难怪这般嚣张。
赵德柱倒也没生气，乡镇地方就这样，很多时候都很野蛮的。
想了想，他问了一句：“卖过去不是不可以，可你是不是应该说说，你那里出多少钱一斤收购？”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你出多少一斤收购？”
“这边毛六，你出多少？”
“你要是出得更高，自然卖过去是没有问题的！”
“……”
陆陆续续，好多人发问了。
赵老五也淡定，一直等到声音都停了，才轻描淡写道：“毛二！”
什么？
毛二？
一听，人群炸锅了。
这边毛六，那边才出毛二，别看就这小小的四分差价，真要那么卖出去，别说赚钱了，这里好些人说不定要倒贴。
毕竟这里绝大多数都是贩子，他们车上的粮食也都是真金白银从农户里收上来的，为的就是赚取差价。
这差价本就不高，眼下要是骤然去掉四分，估计真的就白忙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要是按照毛二的最终交付价，那么下去收购的价格就会跌破毛。
这样一来，哪家农户愿意？
原本就赚不到几个钱，真要是跌破毛，估计大半年也是白辛苦了。
只可惜，赵老五根本就不考虑这么多，兀自淡淡道：“不是在跟你们商量，你们也不用跟我讨价还价。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愿意就过去卖，不愿意就砸在里烂掉，就这么简单。”
顿了顿，斜觑一眼满脸怒色的孙亮，道：“当然，你们也可以坚持就在这里卖，不过出去之后的人身安全我赵老五就不敢保证了！”
一句话，痞子无赖作风展露无遗。
这个时候，收购站老板也闻讯赶来，只是看上去他似乎非常忌惮，明明气得浑身发抖，却始终一声不吭。
一看这架势，赵德柱顿时有些明白了，也不多说，摸了支烟，递过去，道：“赵老五是吧？你也姓赵？”
“怎么，你有意见？”看都不看一眼，赵老五声音冷得厉害。
赵德柱也不生气，自顾自将烟收了回来，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笑道：“没意见，不过打个商量如何，你改个姓，作为代价，日天哥不打你！”
言外之意，你要是不改姓，日天哥说不定要打你人了！
这话一听，赵老五顿时就怒了。
身后带来的一票人也差不多，根本不用赵老五说话，齐刷刷就冲了过来。
“小逼崽子你他妈找死是吗？”
“赵哥都敢惹，知道赵哥谁不？”
“揍你麻痹的，让你狂，让你装逼！”
“……”
一边骂，一边抡着拳头准备揍人。
赵德柱也不吭声，随一插，蛇皮袋应声而破，紧跟着一把麦子抓了出来。
就那么随一抖，天女散花般，一把麦子飞了出去，而后……
“啊——”
“我的脸！”
“疼，疼死我了！”
“……”
来得快，退得更快。
差别是，来的时候捏着拳头来势汹汹，去的时候一个个捂着脸，杀猪一样，惨叫连连。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放开，一看那一张张镶嵌着麦粒的麻子脸，顿时周围哄然大笑。
“活该！”
“让你们欺负人！”
“该打！”
“……”
实实在在，都在叫好。
赵老五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时候，赵德柱也已经来到他身边，掐灭烟头，微微笑道：“那什么，真心劝你，改个姓。不然的话，这笔账算下来怕你受不住！”
“是吗？那要是我说不呢？”赵老五也硬气，丝毫不怵。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霎时间，场上气氛紧张起来，寒流涌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