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筱璐兴冲冲地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带了回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若隐若现地感觉到了一些事情，比如把自己掩藏在姚昊身后半个身位的李可在无意识地躲闪着自己目光，自己每次试图去接触她，她却每次都换一个角度躲在姚昊身边。
这种感觉，凌筱璐再也清楚不过了。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当她最终认清了自己真正的兴趣、转而疯狂地追求美貌的女子之后，哪一次不会遭遇这种、或是比这种更为糟糕的情况呢？
凌筱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塞进李可手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筱璐哥哥！”自觉心中有愧的李可试图叫住凌筱璐，但凌筱璐只是顿了顿脚步，也没有转身，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宽慰着明显有些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李可，姚昊说：“没事的，就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吧。”
姚昊大概可以感受到，凌筱璐的心现在很乱。原先的她可以收敛气息到整个大街的人都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可现在她只会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然后把挡路的一切都撞飞。姚昊一路跟着她，还要一路帮她善后，这工作可不轻松。
好消息是凌筱璐最终去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一条清溪和一座短桥。凌筱璐静静地伫立在短桥的中央，只手扶着栏杆，默默地注视着溪水的流动，除此之外什么动作也没有了。
这样的凌筱璐很让姚昊担心，但姚昊以为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是应该的。姚昊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凌筱璐一尺之外的身后，等待着她消化着自己的情绪。当凌筱璐眼角流下了不自知的泪水时，姚昊抢先一步掏出了手巾，轻轻地替她拭去了泪。当姚昊做这些事的时候，凌筱璐嘴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她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也算是说明了，她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坏了。
“呐，姚昊……”凌筱璐没有直视他，但是攥住了他替自己擦眼泪的手，合在掌心里，感觉着彼此的温度，这也是他们的默契之一，“我们认识了很久了吧！至少二十年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好像都没有成功地和自己心仪的姑娘约会过呢。”
“可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呀？”姚昊开始了回忆，“我记得你有几次很高兴地写信过来，说和至阳宗里的一个师姐好上了……这些不算吗？”
“哈哈哈……”凌筱璐苦笑了几声，“其实后面的事情呢……是我没好意思告诉你。那个师姐其实只是想从我身上套出天火战甲功法的秘密，她以为我们这一脉能够修炼天火战甲，一定是有什么诀窍……可实际上并没有，我能修炼是因为我是个天才嘛！”
“等弄清楚这一点之后，师姐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还会刻意躲着我……那种感觉，就和今天的李可一样吧。”
姚昊默然地聆听着凌筱璐的叙述，心中却不免为她而感到遗憾：在东洲，在修仙界，能够接受这样的凌筱璐，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太少了。而凌筱璐一直期待着的那个能够陪伴着她走下去的那个女子，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又是在哪里，才能够和她相遇……这实在是太艰难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接受我呢……”凌筱璐自言自语，“明明我已经做了很多改变，按照大家最喜欢的样子打扮我自己……天啊！要是我是个男的，我是不是就能够风靡万千少女，夜夜笙歌，还不带重样的呀？！”
凌筱璐向空气大声抗议，“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情，就没有生存的余地吗？！就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吗？！就是无意义的吗？！不，不……”
泪水再次从凌筱璐的眼角滑落，怎么也收不住。她双手扶着栏杆，双脚好像是都要支撑不住身体的样子，“为什么事情总是这个样子……”她有些无助地抓着姚昊的手，语无伦次地说：“我是不是该像很多苦修士一样，清风明月，了此残生？”
“筱璐，不是这样的……”姚昊揽着凌筱璐的肩膀，就像一个好兄弟似地去安慰她，“只要你有恒心，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能够陪伴你一生的那个人……”
姚昊在心底里加了一句：“和现在的我一样”。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他的语气显得诚恳了许多，可信度高了不少。感觉到了来自姚昊的支持，凌筱璐平静了很多，也坚强了很多。
“谢谢你，姚昊……”凌筱璐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有时候我也会偷偷地去想，要是姚昊你是一个女人，那该有多好……”
“什么？！”姚昊没听清凌筱璐的呢喃，“筱璐，你再说什么？”
“没什么……”明白了姚昊没听清楚自己的话，凌筱璐既感到欣慰，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有些事情，或许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永远无法回头，在那一步之后究竟是好是坏，没有办法预测。虽然不去尝试的话，你永远不会知道故事的结局，但如果只是当下就足够让人眷恋的话，那维持现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走在回去的路上，姚昊和凌筱璐保持了一个既不过分亲密又不显得生分的距离，还是那么有默契。走着走着，凌筱璐突然打破了沉默，“姚昊，你说……”
“怎么了？”姚昊突然觉得这样的凌筱璐有些奇怪，她变得谨慎了些，拘谨了些，这在平常的她身上可不多见，都不像是凌筱璐了，“你这个样子，可有些奇怪啊，筱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这样我还习惯些。”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凌筱璐也不试图掩饰什么了，她直勾勾地盯着姚昊的眼睛问他：“姚昊，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
“这……”姚昊都要笑了，“当然了！”
凌筱璐点点头，走出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对姚昊说：“谢谢……谢谢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你，在真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