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发遗传了我爸的,从小就又黑又亮又长又直又多,还长的快,我没学会梳头之前都是我奶奶帮我梳的,在耳朵背后一左一右扎两个辫子,那时奶奶就会边梳边说,“我婉婉的头发就是多,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这边梳上去了那边就掉下去了,长大了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喜欢奶奶帮我梳头,她用以前她用过的那把篦子轻轻的划过我的头皮时,我觉得很痒很柔很舒服,叫人昏昏欲睡。我只以为这是奶奶说的吉祥话哄我的,等我自己会梳时,才知道我的头发是真的多,一把头发有平常人三四倍之多。所以后来我就研究怎么梳看好,那时农村只流行各种麻花辫,然后我就每天变着花样编辫子,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拿着塑料梳子和那种小小的的五颜六色的橡胶发圈,坐在大门前的石板上,照着镜子把满头头发从眉毛之间挑一条缝,再把梳子梳在耳朵上一个指头长的距离扎好,然后就一根辫子分成七八股分别编成小麻花辫,编的最多的就是一边编了八个。那时候走出去邻居看见我就会夸我头发多,说我一头的头发还没有你一半多,要么就说你头发好直啊,长大了都可以不用去染色拉直了。到学校后老师同学都会看着我的头发夸一通再问问我是怎么编的,我就会很高兴的告诉她们方法,于是就天天一左一右顶着十几很小麻花辫上完了三年级。
不过有一点我比较郁闷,就是头发上竟然会生虱子,等我奶奶和妈妈发现我经常挠头时才知道我满头都是虱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我们那里每个女孩子小时候头发上都会长一些虱子。以前没有时,妈妈就会告诫我说,“不要把自己的头去靠近她们的头发,她们头上都是虱子,小心会传染给你。”我当时听的半信半疑,现在是不得不信了,要不然要我怎么相信我无缘无故为什么会有虱子呢?等我告诉我妈我实在痒得受不了告诉我妈时,她就用土方法帮我“杀”虫,以前村里每家每户都会酿用稻谷做成的度数很高的烧酒,把烧酒慢慢倒在头发根部直到打湿整个头才用平常装菜的塑料袋子包好,或者还会用一种长得像粉笔的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白色筷子状的东西涂在头上,直到把头发都涂白了也包好,但是没有烧酒好用。这个一包就要包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有时候我顶着个红红的头去学校上课时,不管老师还是同学看见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毕竟这在农村是几乎是每个小女孩都会经历的。
小时候我爱吃,营养很多,头发也长的特别快,每三年就会长到屁股上去。头发长了虱子也就多了,快多的杀不了的时候,我妈就要给我剪头发,剪成男孩子一样的只有小拇指长短的寸头,那是我第一次剪头,不过那时的头发还卖了一百五十多块呢,我妈就说,“钱是你卖头发赚的,不过你太小了,就放妈这里我替你先保管,等你大了再给你。”然后我就一直没见到那笔只属于我的小钱。
慢慢长大了虱子也越来越少了,搬家新家后的一年夏天,我的头发又长到及腰了,因为要做农活,我又爱出汗,我妈说头发长了夏天不好洗还不好扎,就要帮我剪了。我懂事了知道要漂亮了,死活不同意我妈的做法,她把剪头发的叫来家里,安慰我说,“不剪以前那样的,就剪今年刚流行的睡发,一层长一层短,很好看,剪完了还能扎的。”等剪完后我照了镜子觉得很难看,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我妈叫吃饭我也没有理,后来我妈把卖来的两百二十多块钱给我后我才好些。
十岁那年我和我爸妈弟弟住进新盖好的砖房里,刚好那年我过十岁整岁的生日。在我们这边,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先出生的那个,那么他(她)十岁生日一定要大办。一大早,我就和我的小伙伴一起去隔壁村子里接我外婆,她要走路过来,天没亮开始动身,我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外婆就挑着一担子比送出生礼还隆重的衣物用品过来。有一年四季的各两套衣服、一个书包、一个铅笔盒、一些土鸡蛋、十斤肉、然后就是一些水果,上面要不用红笔写了字,要不就直接贴了红纸,看着就很喜庆。
我爸妈就送了我一辆凤凰牌蓝色折叠自行车,说让我读五六年级的时候再骑。
中午就是一些亲戚摆了六桌吃了顿饭然后送上一包烟或者一包糖就走了,到晚上就有两桌我妈娘家人,和六桌本村里我的各位叔叔伯伯。我姨妈带买来了一个很大的六十多块钱的蛋糕,我妈帮我特意早早的洗完澡后就点了鞭炮唱了几句生日歌,小表弟拿叉子准备上手时,我姨娘把他抱下去,给了我一把特长的塑料刀,对我说,“今天你是寿星,第一刀应该你来切,”我切好后妈妈分给每个人之后还有剩余,我就和我表哥表姐们趴在桌子上围着蛋糕直接上手,吃的满脸满手都是奶油。
那是我二十年来过的最开心、最幸福的生日!
我妈说我除了脸上的皮肤哪儿哪儿都像我爸,小时候她也说过我没有在意,现在懂事了就不得不会去在意了,特别是读五年级开始非常在意。
我的眼睛像我爸的,大大的眼睛双眼皮,拼命睁大也不会让人觉得那是在瞪眼,不过左眼是内双右眼是内双但不会太明显;我的眉毛像我爸的,又浓又黑还又长,经常有人和我说你长大了都不用画眉毛的,现在长大也有人这么说,偶尔去化妆时化妆师就会跟我说,“你的眉毛真好,只要修一下杂毛眉粉都不用就能上妆了,倒是可以省下挺多买眉笔的钱,”我听完就笑笑不说话;我的脸型像我爸的,有点圆方下巴有点尖,左边脸颊笑起来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我记得有几个人说过我长得有五六分像林心如,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事;我的皮肤也是像我爸的,有点黑,长大后经常穿长裤长衣才白了许多,最让我苦恼的就是一身来自于我爸的“鸡皮肤”,我们也叫“蛇皮肤”,夏天我都不敢露腿,那小腿上摸着光滑看起来就真的和蛇鳞片一样一块一块的,很是吓人,冬天腿上就会有一个一个的小疙瘩,用什么都洗不掉的,不过现在没有了,只是有点黑;我的骨架也是和我爸一样很粗但是不大,我从小到大因为骨架的原因一直看着不胖不瘦的,其实身上没什么肉,一摸全是骨头,我听到最多的挺伤自尊的话就是一些邻居大婶和我妈聊天说,“你家婉婉小时候长得和她姑姑小时候真像,希望她长大了不会像她姑姑就好,”然后我妈听了就会生气,她最见不得有人说我长得像我大姑姑了。
五年级是在一个要走半个小时才会到的村子里上,刚去的时候很紧张害怕,不知道要做什么,还好有三个比我大一岁读六年级的同村朋友和学校里一个教语文的小爷爷保驾护航。那时要上晚自习,我妈怕我不适应,就向那三个朋友问了好多关于学校的事,我就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开学第一天是我爸妈陪着我拿着被子、水桶、牙膏牙刷、饭碗、肥皂一起去的,那年我十二岁。学校是建在那村子的边缘三十几米高的小山坡上,从铁门进来左手边是一栋三层高的外面贴着白瓷砖的教学楼,楼前是两个小花坛,也没有花,只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树和修剪的齐整的草;右边是小卖铺,准备的说是一个杂货铺,里面真的什么都有,比如麻辣虾条、油炸虾片、咪咪、牛油糖、话梅糖、豆奶、牛奶、大大泡泡糖、文具、学生专用书袋……;前面是一片三米高的小树,树底下是放自行车的地方,旁边是四个乒乓球台;上去几个台阶是篮球场,尽头是学生宿舍和综合楼,老师宿舍也在那里;再上几个台阶就是一片足球大的操场,是用来做课间操的;宿舍旁边有一口水井,洗漱洗澡洗衣服都要拿水桶绑上一根绳子自己打水自己用;宿舍后面是男女厕所,全部是水泥砌成的,很干净很通风;最靠近墙边则是垃圾场,那里挖了一个大坑,垃圾吹不上来也没有难闻的味道;宿舍与教学楼之间就是食堂了,食堂不大,但里面什么吃的都有,早上的种类比较多粥、面、面包、包子、饺子、油条、炒粉和汤粉,中午和晚上我就回家吃,因为那时候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但是食堂中午晚上也有白饭打,离得比较远的同学就会自己带菜一日三餐就都在食堂吃。
在小爷爷那里交完学费后,妈妈还特地问了小爷爷是不是他教我,小爷爷说,“还不知道呢,因为现在五六年级班级多了几个,要看校长怎么分配的。”把东西放在顶楼宿舍后,小爷爷带着我们在学校边逛边和我说一些需要注意的情况,到最后小爷爷似乎才想起一件事没说,“宿舍一共三层,一二层是男生住的,顶楼是女生住的,你以后千万不要走错了。”
第二天正式上学的时候,我妈帮我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我说一套就可以,我妈硬要给我书包塞一套进去,“学校那么多人,万一没位子洗衣服怎么办,万一洗了没干你穿什么,”然后我没说什么,她又另外一个袋子装了许多水果牛奶,让我晚上饿了吃。都准备好之后我才和另外三个一起骑车上学去了。
到学校放好自行车并连环锁在一起,这样不怕一些调皮的男生把你的车子藏起来了。把除了课本的其它东西放在寝室里然后再去教室等上课,我的寝室在挨着综合楼的那边倒数第二间,教室也在三楼,二楼是六年级的,一楼是一到四年级。
我的班主任是一名女数学老师,也是我班上一个同学的妈妈,她长得挺清秀的,戴着一副眼镜,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不过语文老师就是我的那个小爷爷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为了我在这个班才来的,后来知道他侄女也在这个班里上课,就是班主任的女儿,小爷爷的老婆是那个女生的姑姑。她一到教室惯例拿起花名册开始点名认人,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多音字,我们见的多的都是读茜(qian,读四声),所以老师念到我的名字时就大声说道:“刘婉茜!”我站起来说了一声“到,”并解释了那个字读xi。
点完名之后老师让我们按高矮并排站在还空了半截的教室后面,我那时的身高比现在也就差不了五公分,在一群小学生中显得很是“人高马大”,当然老师安排给我的同桌比我还高大,所以我和她就坐在最后一排。调整好了座位之后老师就叫了几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男生去搬作业本和一些昨天没有领完的书,我就坐在座位上看看新课本上有什么内容。
这个时候我们那里的小学还没有普及英语课,所以都是一个礼拜一节,音乐课是我们女班主任给我们上要么就是自习,也是只有一节,体育课却有两节。
我那时候的零花钱一个星期只有十块钱,一天两块却能买很多零食。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宿吃食堂,这让我感到很新奇,所以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小卖铺买零食当早餐。那时还没有充钱的饭卡,都是一张用钱买来的饭票,白白的硬纸上印着五六十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黑格子,上面写了一行一两的、两行二两的、两行三两的、一行五两的,你告诉食堂阿姨你要打多少的饭,她就会拿圆珠笔在相应的格子上打钩,然后才给你盛饭。我朋友她们有经验,就会告诉我说,“你打粥只要打一两,那个碗就能装满,打饭你要吃的多久三两,少一点就二两了,五两一般是早上可以买两个包子和一根油条,或者打一碗汤粉和炒粉,不过也有饭量大的会打五两。”听完我暗自琢磨五两得有多少饭啊,又不是饭桶,吃的了那么多吗?不过没过几天我就因为吃饭快早到了学校十几分钟然后在教室就看见一个“饭桶”,还是个很瘦高的“饭桶”,他端着一只很粗大的保温桶坐在靠墙的位置上埋头苦吃着,我忘记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家离学校骑车都要一个小时,。
吃了几个礼拜早饭配榨菜或者辣酱,我也摸出了些许“门道”。早饭打粥的窗口是最冷清的,偶尔有几个也是特别节俭懂得要省钱的女同学,而卖包子的那边通常都是被男生围的人挤人,女生则都是在边缘的角落里默默的抢着一些他们拿不到的,这样的情况下来就是一般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卖的不够,所以要想吃包子什么的还要早起。我后来习惯了学校住宿生活,每次都起的很早,早饭要么打一两粥配包子或者油条,因为那个粥基本全是水,这样吃省了买水的钱;要么就是单独吃一碗炒粉汤粉,我们这里的米粉做的很好,每根都是白胖白胖的,有很有嚼劲,也很耐饱。
学校外面也有个一个小卖铺,那里是老板自己的楼房,不过是辟了一个隔间出来卖一些学生用的小玩意儿,就像精品店。我班里有些不住宿的同学起的晚了就会那里买一份他们自己做的米糕当早饭吃,或者用两块钱买一包本店的方便面,他们会提供热水和碗给你你自己泡,有时下雨天我来不及回家吃饭就会去外面吃一次方便面!
早上起的早了去井边还会有位置洗漱,不然那块围在井周围的小小的水泥地上全是蹲着刷牙洗脸的男生女生,场景略显壮观;有一些聪明的就会头一天打好一桶水用脸盆盖好不让虫子落到里面,这还是有几次我和我那些高我一年级的朋友抱怨时她们告诉我的。
这刷牙还好,洗衣服就比较麻烦了,一洗完澡提着桶拿着板刷肥皂一去,就能看见洗衣池和水泥地上乌压压一大片人,虽然只有自己的三件或者四件并不多,但是要等人洗完就该上课了,我都有好多次就这样拿手搓洗的。后来在教室里听到本村的同学说靠近放自行车的围墙下有一口井,住在附近的村民都是在那里洗衣服的,我们不敢出校门,寝室里几个商量好几天决定跟着这个同学一起出去看一下,再问问老师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打算一起出去洗。可能是我们动静太大了,又或者别班的同学每天看到我们拿着衣服进出校门有些奇怪,也跟着来了,到最后外面也时常没有地方洗。
人物传记是这样写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