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上学期就是这些有趣又新颖的事了,下学期因为在上半年雨水的月里,老天爷似乎也不允许看我们学校太过闹腾了,时不时的下几天雨,吹几场风,把树上开的正欢的紫色喇叭花给掉了一地,我们女生都不忍心打扫扔进又脏又臭的垃圾场;也不知道从哪里卷来许多别的花粉,出去走一趟,满身的花香气,有人闻到就会问,“唉你怎么喷香水了?学校不让喷的,会罚钱的啊!”间或还能听见几个响亮的喷嚏,一场春雨一场寒啊,那一个月里,经常有人请假回家治感冒。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一到初二我们就搬到二楼了,不过末尾的六七八班就在三楼了,不用爬那么高的楼。而原先的九班我忘了是什么原因被学校打散分到了我们其他八个班级里,五六年级班主任的女儿也到了我们一班,就坐在我后面。我们班很是团结友爱,没有因为外来人而排斥挤兑,所以不到几天女生就一起打饭上课说悄悄话,男生一下课就勾肩搭背去超市买东西吃,班主任记性也很好,从家没有叫错他们的名字以至尴尬发生。
到初三时我们换到了当时读初一的一号教学楼二楼,也就是初一的楼上,本来读初一时一班二班是挨在一起的,二班三班中间则是楼梯。现在我们三一班在一二班的上面,一一班头顶就是我们开头几个班老师的办公室了。
我们听说我们这届许多初三的都转到外地或者别的学校去了,我班上就有好几个走了的,所以从读初一开始的九个班到初二的八个班再到初三的六个班,我就感觉好像自己见证了我们这一届的兴到衰。从最开始刚踏入校园的新奇探索到现在即使一下课也不会挪一下屁股;从一开始担心上课迟到的疯狂奔跑以至撞到人才远远的说声“对不起”到现在拖到上课铃准备打的最后一秒才似“闲庭漫步”般走进教室;从最初的老师只要一宣布有活动就积极参加的态度到现在的唯恐避之不及;从只要老师一布置作业就立马完成害怕扣分罚钱到现在的说罚多少就罚多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从心存敬畏的听着老师讲一些听不懂的课到现在明目张胆的上课打瞌睡吃东西;从为了体现自己勤劳用功的在读书把各科的练习册都写满字到如今大大的课桌上左上角或者右上角的一摞书中甚是都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从我们认真的听着老师用自己的经历谆谆教导到现在不管老师说什么都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从刚进学校乐于帮助他人的良善到现在认为那是愚蠢的行为;从一开始听到老师说考试时便如临大敌的模样到现在各种作弊方式的层出不穷以至于真正考试时一个个脑袋不时东张西望;从刚进中学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时的一脸踊跃期待到现在巴不得把头埋的越来越低只希望老师看不见我……
身处其中最能有这种体会,尤其是老师说过再过不久就要中考了,容不得我们有一点分心玩闹,每次听见初一初二的上体育课时我们初三都是死寂一片,像一群没有生气的布偶一般,有时说话都不敢大声,吃零食也要藏着掖着不让老师发现。其实这些我们也能接受,但是在换了寝室还没住到一个星期我们就发现了住在最低的最好处和最坏处,最好就是去食堂和超市不用爬楼梯,能节省很多时间;最坏处就是底下太过阴凉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容易漏水和积水,有时扫一遍地,地上的水多的我们都说放几条鱼进来都不定会死。回到家和我妈一说,我妈就担心我说整天住的那么阴湿,会不会老来了得关节炎风湿病,我们都吓了一跳,到最后我们一般不拖地有时就是星期五拖一遍再回家。
不过说到那些升初三就走了的同学,我班里就有一个让我产生朦胧感觉的男生。他长得又高又帅还很瘦,有一米七多,所以初一初二两年他都是坐在最后面;他的成绩一般,不过我看过他写的字,很是俊秀;他也很会穿衣服,知道怎么穿才是与自己最有利的,但是他的衣服那时候我们那里还没有那个牌子的专卖店,都是一身一身的运动服,一年四季要么穿蓝色黑色,要么一身篮球服搭配球鞋。我看过几次他穿白衬衫搭配黑运动裤,白色或者黑色球鞋,一头栗色头发微微蓬着,加上略显白皙的皮肤,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读初一时我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关注班里其他与我不想干或者我不认识的人,所以一直到初二因为我那些已经快毕业的朋友们我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算的上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我朋友们都说他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草,我当时听得一脸懵,我朋友就调侃我说,“你这一年在学校过得什么日子啊,校草在你班上你竟然都不知道?”后来我为了不让她们觉得我太孤陋寡闻,也和她们一起八卦聊起了关于他的事。听说他家世很好,我也有所见知,他几乎每天每餐都是买食堂或者超市最贵的东西,一个礼拜下来,没有两三百是不行的;听说他很花心,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有的说他一个月换一个,还有的说他一个礼拜换一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知道他交过一个与我朋友同年级同班级的漂亮娇小女生,但是最后还是分了。当时我朋友还“告诫”我说,“你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要找这样好看的,一般好看帅气的都很花心,知道吗?”我是比较传统的农村女孩,每次她们谈及这个话题我都有意不听,要么就是出神想自己的事。
直到我因为她们的话在初二下学期慢慢关注起这个花心校草来,我不知道他的人品怎么样,只是每次考试我都是很仔细的查看成绩单,看看他排在第几位。有时学校会要我们填表格,他们那组我我们前面,等到我手里时,我就会不自觉的寻找他的名字出现在哪里,发现他的家在一个我没有听过和去过的地方。渐渐的我对他越来越关注,有时看他走路的姿势,有时借看别人的眼神余光仍不忘旁边的他,有时不经一个回眸会与他目光对上,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看的我,但我还是会吓得一个激灵立马转过头,无聊时脑袋里会浮现他的身影,想着他一如阳光般的微笑,手上拿着的笔会身不由己的在纸上写出他的名字,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过彷徨也有过迷茫。
当我这样的状态在我朋友眼中看来是魂不守舍时,她们就问我,“你怎么了,一直都在出神,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说到最后甚至都一脸暧昧的表情,我那时肯定的找了个借口搪塞的,只是心里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原来我这样就是喜欢吗?我心里有些开心雀跃,但是我谁都没有告诉,默默的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最深处。从那时我开始在有他的地方注意言行,不在和熟悉的同学大声打闹,就像同学们都说我的一样,“你最近怎么像换了一个人?”余光看见他从门口走进来,他要到他的座位就必须经过我们这一组,虽然一样组十几个人他肯定不会去左右张望看谁,但我还是不自觉的拢了拢额头间的碎发,拉了拉衣服看起来齐整不邋遢,抬头挺胸拿着笔一边在纸上鬼画符一边注意着他没有没走过去,有没有看我一眼!有时也会遇到他在食堂打饭,我们站在女生队伍最里面的一队,他们站在男生队伍最外面的一队,两对只隔了两米,但在我看来就像一道银河把牛郎和织女分的各自一方。他身边的男生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就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我看见后立马把伸出去的右腿收回,端正的拿着碗目视前方随着队伍慢慢向窗口走去。我身边同学问我怎么了,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其他同学,拿着碗摆着千奇百怪的姿势与前后同学说着话,倒是我端正身体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我忙说没什么。
有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他们男生老早就走完了,我通常也是一下课就走,倒是平常留下来关门的同桌看见我没早走就问我怎么了,我就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我们坐在中间的同学一般为了少走点路就会直接从坐在最后面的同学桌边绕道走后门,那么就会路过他的位置。我一直等我那组都没有人时才走到她的位置边,假装掉了什么东西装作不经意弯腰去捡,起身时迅速把手中一直攥的出汗的纸条扔到他的书屉里。第二天我来时他已经在座位上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毕竟他有许多喜欢他的人,收到情书也是常有的事,而我都不敢写太多,就怕别人认出字迹来,或许那张小纸条他看都没看就以为是垃圾给扔掉了吧!
这件事后我慢慢淡了一些心思,专门用在学习上,只是偶尔会不经意的看一眼他的身影。
直到初三开学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以及老师宣布的他不会在这里读书了,心里才有泛着淡淡的遗憾与一点难过。
初三我又换了一个同桌,这次是我主动和她坐在一起的。刚开学那天老师就说我们那个班里的桌椅板凳暑假里都拿去二号教学楼修了,让我们去那里自己搬自己想要的桌凳。我搬到教室时好多都是两个人坐好了,只有我同桌一个挨着墙边站在那里左右张望等着谁,我过去问了她能不能坐在这里,她看着我毫不留情的说,“这里本来是有人要我帮她先占着的,但是她人没来,你可以先坐,如果她来了要坐这里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走道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桌子我已经没办法搬过去,也没有在意她话里的意思,直接把桌子与她的并排放在一起。后来她要等的人来了,看见我坐在那里有些生气,就质问我同桌,当时她说的话很暖我心,“等了你那么久你不来,再说她的桌子也搬不过去,到时候班主任看见肯定会说的。”虽然不怎么中听,我还是站起来对着那个满脸怒容看着我的女生微微一笑。而我的同桌就是初一抢了我政治课代表的那个长得和白雪一样白的女生,她没有排斥我,问我这问我那,问我以前的同桌是谁,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坐,我就说,“她已经和别人坐一桌了。”我也没有提为什么当初要冒名顶替,因为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一年我爸妈因为过年时吵了一架,我妈很生气不愿意留在家里,初七就和一些在浙江工厂里上班的小姐妹一起出去了,一整年。升初三的那个暑假因为我妈不在家,我爸就只种了八块地的花生,快开学的半个月前,我家整整收花生收了半个多月,也卖了将近一万块。
暑假过后我弟读初一,什么事都要我爸操心,带着我们买了生活用品和一些笔记本,我爸很舍得为我们花钱,我和我弟只要看中什么东西我爸就会给我们买。那时我弟不知道节省,也不知道我爸是因为我妈没有在家,他不知道怎么管我们的吃穿用度,所以每次上街都是塞给我一把钱,让我带着我弟去买一些我们喜欢吃的东西,而他一边站在摩托车边抽烟,一边和那些肉商们说话等着我们。那时我和我爸说我要买一件外套,我爸就给了我两百块钱,我说不用这么多,我爸直接说,“到时看到合适的就多买一件换着穿!”我买了一件四十五的防晒衣,说我讲价讲了十五块钱,我爸没说什么,只是从我手中抽走剩下的那张毛爷爷。其实我和我爸一样不善言辞,嘴笨,要是我妈在,她肯定三十块钱就能买到。
每个礼拜星期一早上我们都是吃我奶奶在家里煮好的面、粉、包子、饺子用桶或者大碗带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吃完后我爸才开着摩托车载着我和我弟一起去学校。到校门口时我说直接到这里停就好,我爸硬是把车骑到了我们寝室楼下才让我们下来,星期五下午的时候就会睡完午觉然后早来半个小时等着我们下课。每次我出来看到我爸在他经常等的地方等着时,我就会问上一句,“又等多久啦?”我爸就常常说,“就半个小时!”但是具体的时间我不知道,更加不确定他是不是等了更长时间。一路上又是听着我和我弟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笑话,那几分钟的路程可能是我爸一个礼拜来最值得开心的时候了。那一年也就只有周末因为我们在家我才能在我爸脸上看见一点笑意,而每次周五一回到家我奶奶就会把提前做好的包子、粽子、炸丸子、茶叶蛋和蒸好的红薯趁热拿给我们吃,然后才一脸忧心的悄悄和我说,“你爸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三伏天跟着我们在田里地里到处走,一个月也吃不起一次肉,下大雪的时候和我一起种菜,沟里水涨起来了,他又去摸虾捉鱼。现在你妈不在家了,种不成庄稼了,你爸又怕负担不起你们两姐弟的学费,这个暑假你也看见了,傍晚六点就出去打鱼,晚上三点才回来,人都瘦了一圈,就是想你们过得好一点。你要记得和你妈打电话的时候多催她回来,你爸本来就是一个可怜人!”我当时只是认真听着,我奶奶走后我才躲在厕所里一边想着以前我爸为我们做的事一边无声大哭。我才知道我爸那么爱吃肉是因为从小就没有吃过肉,我才知道我爸这么拼命赚钱是因为想给我们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我以前只知道我爸不够关心我们,但是今年我妈走了之后我才感觉到我爸的关心,这种豪无止境毫无回报只有默默付出的关心在只有我爸一个人的情况下被放大了无数倍,让我每次受之都不由一阵心酸涩然。
也是那一年我爸用卖了花生的钱买了一台台式电脑,我和我弟在家时争着抢着要玩,那时我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我爸说,“电脑两千多,加上网线和一些七七八八的,差不多三千。”我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和我弟抢着要玩,我知道我爸买电脑为了我们,看着我弟玩游戏的页面就说了一句,“三千多块还不如不买呢?那么贵啊?你看老弟有了电脑书都不看了!”而我爸就敷衍了一句,“买电脑不是为了方便你们玩游戏,学习也能用电脑啊,再说了电脑还是比手机方便。”方便什么我爸没说,我也不想知道。
有时电脑上很多东西我和我弟都不是很懂,我爸就会教我们这个要怎么用,那个是干嘛的。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爸在家时一个人摸索出来的,毕竟我爸也不是什么都会,就像他说的,都要学!
tmd,一边写一边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