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做了两个月,期间我请三天假回了一趟家里,带回了几箱过年没有喝完的牛奶,表姐和她问了一下我回家的情况就没有再说什么,我也还是照例和我朋友过着时远时近的日子。有一次她中午吃饭她没有吃店里提供的午餐,托店里同事去一楼不远处买了一份麻辣烫,她把麻辣烫打开就不知道被别人叫去干什么了,我眼馋那泡泡白白的大大的鱼丸,就和她说了一句“我吃一颗你的鱼丸啊,”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在外面和朋友吃饭都是这样,我吃你一点你吃我一点。但是我刚夹起来正准备吃呢,她就一脸怒气冲冲的过来对着我语气就像对待仇人一样说,“谁允许你吃了,还给我!”我当时被她吼的失去了反应,只是呆愣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旁边我的老师看见我们这样就劝她说要不就算了吧,她肯定心里也在疑惑为什么平常同进同出的两个人会这样。等我反应过来见她仍是一脸不容拒绝的神色我就把那颗粘了饭粒的鱼丸放进了她的碗中,她一把端起转身就走了。我至今都不知道她那天是怎么了,只是后来我们又恢复了之前的疏远模样。
两个月过后我意识到这里的工资低的可怜,房租又高的可恨,于是我和我爸妈说了我在这里赚不到钱还很可能会贴钱,就不想做了,我爸妈也同意了。但是我表姐不同意,她觉得我走了就少一个人分担房租,这样她们就会很辛苦,之前还语重心长的和我说,“婉婉你长大了,要学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你走了,我们这房子怎么办,你说是不是?”我把我不够钱的原因和表姐说了,并说明了那部分押金我不要,到时房子到期都给她们,表姐这才勉强同意。其实我想离开那里有很多原因,第一是我赚的钱不够用,第二是我朋友的态度我受不了,既然她不进不退,那么我退,第三在店里我感觉很压抑,员工不像员工,老板不像老板,没有真诚的人,同事间还没有那些只来吃一次饭的客人谈的舒心。
工资结算完了之后我就拜托我朋友把那套不要钱的工服带回去了,而那套要钱买的我就带回家以后干活时可能用的到。回到家后我妈惯例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就说再看看,那几天我迷上看综艺节目真人秀,很喜欢里面的明星聚在一起玩游戏、吃东西、找线索的感觉,常常幻想有一天如果我当了明星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可以穿着漂亮古装服演各种各样的绝色,可以画着精致的妆容拍杂志,可以穿着昂贵的礼服走红毯。其实这不是我当时就有的想法,在我小时候看见电视里的漂亮的女演员后我就有了这样一种坚持了十几年的梦想,所以从小我就喜欢唱歌和跳舞,有时也会自己对着镜子扮演各种角色,也会拿着家里大红的被单披在肩上当做这是古装。但是家里情况不允许,我读完初中准备读艺校的想法也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而夭折了。
但是现在看到电视我好像又燃起一股“热血”,尽管这股热血很可能毁了我一辈子,不过是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还好我爸把我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手机的功能多了起来,找工作也方便了很多,我不想闲赋在家,就按着我自己的想法在网站上找了一家招聘临时演员的工作,那边的工作人员说让我去北京应聘,刚好那时我姑姑的大儿子在深圳开出租房,我就借口去深圳找我表哥其实买的是去北京的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本来应该早就到了深圳的,但是我表哥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没有接到我,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那时紧张,不敢对我爸明说,含含糊糊的还是表达了清楚我要去北京找工作。我爸听了吓坏了,忙语重心长的告诉我让我赶快下车回家,说北京那么远,你又没有熟悉去那么干什么,别到时候被骗去传销都不知道。我那时只嫌我把啰嗦,索性挂了电话没有再说,结果我表姐和我朋友都打电话来劝我回家,我一气之下把电话关了机。我觉得那时候的我真是蠢透了,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亲戚都是出自为我好的前提来劝我回家,我当时一心只以为她们想要阻止我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喜欢的工作,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现在想来还是满心对朋友亲戚的惭愧和对家人的无限悔意与内疚。
真正到了北京之后我乘坐地铁照着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址,询问了一番过后并填好了简历招聘人员说要交一千八百块的押金,因为这里是包吃包住的,免得到时候人跑了,所以得先交钱。我当时只是一头扎在“演员”两个字上,也没有心思去想她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随身只有六百块钱,网站上说了是包吃包住的我就没有带太多钱,我问可不可以先欠着,她们说不行,要先交齐钱才可以帮我办理入住手续,我就只好打电话求我认识的朋友借钱,结果自然是没有借到的。后来天慢慢暗了下来,那招聘人看见我没有地方住,就说,“这样吧,我先借一百块钱给你出去住一晚,等明天你借到钱了再过来怎么样,行李你可以放在这里,不过把贵重的东西带有就好了。”我答应了,把欠条写了之后就拿着那一百块钱出去找了一个小区花园坐着,一边看着行人一边想着是不是晚上就找个网吧睡一晚。
六点多时,我姨娘的大儿子我表哥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在哪里,有没有地方住,我把情况都说明了,他就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在北京有一个同村同学,让我去那里过一夜,他已经和她同学说好了,让我自己坐车过去,随后他把他同学的电话发给了我。晚上八点时我坐地铁到了他同学在的地方,这里像是个小城市一样喧闹人多,来接我是个明清目秀的女生,她就是表哥同学,在去她家的路上她不停的对着我嘘寒问暖,还帮我买了毛巾和牙刷,我有些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人家,她也怕我尴尬不停的找我说着话,不过避开了我为什么来北京这个话题。
到她家时,她爸妈、哥嫂、姊妹、甥侄都在,见过我也是一样的问我要不要吃饭,锅里还留了一点面,我很感动,她们能对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这么好,却是只因为表哥的一句“帮我照顾下我妹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她妈问我要不要吃冰棒,我笑着说不用,九点多了他爸妈去睡,她就问我要不要洗澡,我点点头,她就把我带去卫生间告诉我怎么用水把衣服放在哪里,说完她就出去了,没多久又回来给我一套她穿过的睡衣。我走到她们姐妹睡得房间,她姐姐靠在中间正在上电脑,妹妹坐在一头练着二胡,都没有和我这个突然进来的陌生人说过话依然自己玩自己的,她睡在第三张床上,尽头挪出了一点位置是给我睡的,这床就像通铺一样可以随便滚随便翻。我完了一会儿手机,她们要睡下时我也跟着睡下,第二天我起来时她们也差不多都醒了,我把衣服换下来后她妈就招呼我吃饭,吃的是我们江西有名的汤米粉,在北京能吃到这么正宗的米粉却是很难得的。
吃完饭后她们三姐妹就要去工作了,她要我跟着一起去,下了楼我和她还有她妹妹就在一边,她姐姐就去开了一辆大约四五十万的宝马过来,我看着奇怪,这到底是她们姐妹买的还是家里帮她们买的呢?到了她们工作的地方我才知道她们有那个能力买一辆宝马,她们是在一家自己开的卖汽车零件和汽车专用品店里工作,一个零件随随便便卖出去就是大几百上千,里面还有四台电脑,可在网上出售。她们给了我一台不工作的电脑让我看电视或者玩游戏,我看了几集连续剧差不多就到中午了,她妈亲自过来送的饭,有七八个菜,每一样都做的很精致。我吃的很饱,她妈走后我又是坐在电脑前无所事事,那招聘人员打过一次电话,我只说还在想办法,其余的我脑子真的想不到了,就和白纸一样空白。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我好像有感应似得,自电脑前抬起头就看到我大表哥站在前面,我立马站起身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她看到立马解释了一番我的状况,随后又和我说明了原因。我听完才知道原来我姨娘的儿子让我来这里是想让她们看着我不让我乱跑,而我爸那边没有电话过来是在想办法怎么来北京接我回去,我听后心里五味杂陈,其实从招聘人员让我拿着一百块钱出去找住的地方时我就已经后悔了,现在当大表哥从她那里带着我到一个看起来像乡下的馆子里看到我爸时,我有种落泪的冲动,尤其旁边还有我大姑父在。
当天我们就买了票回家,四个人的票花了我爸一千多块。当我陪着我爸买票时,他手忙脚乱又是掏身份证掉了又是拿银行卡当身份证时,大厅里人来人往几千人,我唯独只看到那个让我那一瞬间觉得安心、悔恨、自责、内疚的瘦削身影。那时正是旅游季,已经没有坐票,全部都是高铁站票。临出发前,我问我爸要不要喝水,我爸就拿出一把零钱塞给我说,“你去买些好喝的饮料给你表哥和姑父,顺便自己买点你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到时去车上吃。”我问你吃什么,我爸就说随便。我拿着钱迅速转身,抬手间仿佛不经意擦掉了眼角滑落的水珠。候车时,我爸担心一站可能要站十几个小时,就买了几把五块钱的简易小凳子,也还好我爸有先见之明,那一路上真的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一夜我都是半睡半醒。那时我迷迷糊糊的想,我爸连夜赶来又连夜回家,两天两夜没睡来接我这个不孝女回家,这,就是父母之爱的伟大与无私了吧。
到南昌时已经中午了,我们吃完饭大表哥还要工作,只匆匆叮嘱了我一句“以后要好好听话。”我点了点头他就走了,送我们回家的是同样在南昌工作的姨娘家的表哥。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我妈看到我回来没说教训我的话,只平和的说,“一夜没睡肯定困了,快上楼去睡一觉吧,晚上好吃饭。”我和我爸都去睡了,晚上我还没有醒,表哥和大姑父在我家吃完晚饭后就走了,我七点钟醒来一次,觉得不饿就继续睡着了。
之后几个月里,知情的不论亲戚还是朋友,亦或是家人,谁都没有提起那个会让我觉得不自然的话题,就像之前没有我一个人独自去北京这件事样,好几次看到他们我都会有点不自然,但他们却是绝口不提“北京”两个字。倒是想奶奶和我说过几句,她忧心的和我说,“你以后要听话知道吗?北京那么大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你知不知道当你爸知道你在那边要是不交钱就没有住的地方时是什么反应,他立马骑车摩托车去了镇里银行,那个按按键的手都是抖得啊,就怕一个弄错了这一千多块和你都没了。”说道最后眼里竟然走了水光,奶奶见我听的愣住了就叹了一口气走了。当天晚上我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抱着被子足足哭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早上我妈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说昨晚没有睡好。我在家老老实实待了几个月,我爸妈也没有再说让我出去工作的事,就怕一个不注意我又跑去别的地方了。所以我妈现在就不允许我一个人出去,就怕遇见坏人。
国庆节前几天我和我爸妈说我想去深圳我表哥那里,我爸妈同意了,也交代了我表哥去接我,还把我在网上订的车票上出发与到达的时间都告诉了表哥。那一整个夏天我都是没有买新衣服的,因为在北京时我那一行李箱衣服就被扣在招聘处,后来回来时表哥又说不要了,急匆匆的带着我回来,以至于我现在去深圳只提了两个袋子和一个书包,里面只有一身换洗衣物和一双鞋,其它的就是一些吃的用的。晚上八点多上的车,早上六点多就到了,我吃了一点东西就乘坐地铁往表哥给我的那个地址去,出了地铁站口,表哥果然在等着。帮我提着行李到达他们的出租房里的住的地方时,嫂子的姐姐正在做午饭,他们的一儿一女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平板上的动画片。我和嫂子不熟,但是嫂子就像长辈一样很温柔的招呼我吃饭喝汤,期间还问了我想找什么工作,我说不知道,就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其实我能做的我会做的也就只有服务类的了,但是我又不想做这行,因为心里还带着对父母家人的愧疚,我想找一个比较赚钱的,无论多累都没有关系。还是在网站上面找的,不过就在本城,我打算看好了之后白天再过去应聘试试看能不能行。一些比较正规的行业大都是三千到三千五,还只包住不包吃,我看到置顶的消息是做模特能有一个月一万,我看了看觉得还行,就投了简历。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模特”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我理解的那种走t台的模特,后来才知道模特也有很多种。第二天我和表哥表嫂说了一声就去找那些地址了,我应聘的都是模特,都是到第一个地址时招聘人员就说我矮,让我学跳舞,我学了几个动作,老师说可以,然后招聘人员就说,“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明天可以过来培训。”我说好,就又去找另一个了,这个我找不到位置,一男的就出来在一处显眼的地方等着我,他跟温和,把我带到地方后就让我填了一张表格,填完后我就看着一边的开放式的练习室里一群女孩子正跟着舞蹈老师学压腿。那男的把我的简历给里面人看了之后就让我留下来和那群女孩子一起练习,我半懂不懂的跟着她们,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来了一个长着大肚子的男的和我们说,“你们想要留下来的就把行李带过来,我们会给你们培训三天,三天过后就直接去工作,工作的地方包吃包住的,但是这三天需要你们自己完成食住!”
我留了下来,不过她们还是没说我们去工作具体是做什么,我们问那些招聘人员或者舞蹈老师,他们只说不知道,让我们去了就会知道了。不过我看着墙上贴着的照片有点像是在酒吧里,我隐隐猜到了这些所谓的“模特”是做什么的了。
其实我不想写我那段在北京和在ktv的经历的,但是这也是生活,所以觉得写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