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魂已经找到,但还有另一魂。
既然沈晓晓刚刚说,她是追沈园园来到了这里,那么另一魂应该也在附近。至于在附近的哪里,我还没有发现。
黄泉路上的阴气越来越重,过了子时,还在黄泉路上游荡,极其容易被黄泉路上的阴物缠上身。
但沈晓晓的最后一魂,我在黄泉路上怎么找也找不到。
忽然,感觉身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向我靠近。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觉身体的四周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裹着我的身体。身体里的力气,就像流水一样渐渐被人抽了出去。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四肢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四周的空气似乎也骤然降到了冰点,让我从心底深处渗出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隐约间,感觉有一个人在我后面不停地对着我的耳根吹风,吹的还是他娘的阴风。人的耳根是阳气最弱的地方,鬼魂在你耳边稍微吹吹风,就有可能蛊惑了你。尤其还是在这黄泉路上。
爷爷说过,黄泉路上,人是最容易受到鬼魂蛊惑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让鬼魂趁机钻了空子,代替你回到现实中。
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阴森森的阴气直往骨头里钻,搞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直起。
来的时候,因为是给沈晓晓招魂,不方便带我的木匣子,所以身上连个像样的辟邪的东西都没有。
他娘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声,也不知道招上了一个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那个梦。那个梦里,也是在黄泉路上,不知道请上来了一个什么鬼东西,从后面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将我硬森森拖向了阴间,而我却一点回击的能力的都没,就像此时此刻。
想到这,我的心里更加凉了大半截。
一时间,我仿佛掉进了大冰窖里,被莫名的恐惧深深笼罩了…;…;
身体越来越重,甚至连眼皮也越来越重了,重得我睁不开眼睛。眼看着眼睛就要闭上了,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爷爷的声音。
“一水!”
爷爷的声音悠长又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一水,我交给你的五帝钱呢?”
五帝钱?
对啊,爷爷给我的五帝钱我怎么给忘了!
瞬间,我的脑海里清醒了起来,四肢好像也渐渐能动了起来。
我几乎用了浑身的力气,从脖子上取出五帝钱,在手心划了个口子,然后将沾了血的五帝钱分别往我的身后撒去。
五帝钱落地,掷地有声。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似野兽的嘶吼,又像女人怨毒的叫声,身后的阴气渐渐散了去。紧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原本沉重的身体轻松了下来。
我迅速向后转身看去,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隐约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这个东西一定是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厉害东西。而且我甚至觉得,这个东西就是我梦里将我拖向阴间的那个鬼东西。
劫后余生,我的双腿禁不住一软,坐了下去,背后已经是汗涔涔的湿了一片,贴在身上,冷风一吹,钻骨子里的冷意。
以前有爷爷在,我基本都是在旁边看着,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娘的!老子的胆刚刚都要吓破了。
不过,刚刚爷爷的声音,是我的错觉,还是爷爷察觉到了我有危险,所以刚刚走了趟阴?
这个地方看来不能久呆了,呆的越久,我身上的阳气就越弱。即使是走阴人,也容易招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而且,我必须尽快处理掉沈家庄的事情,然后回去问问爷爷,那个缠上我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三魂归位,我回到了现实中。
沈永健夫妇见我醒来,连忙着急地喊我,“小兄弟,你快过来瞧瞧,囡囡是醒来了,可是她现在怎么有些痴痴愣愣的了?”
这个情况,我早已料到。沈晓晓丢了的两魂,如今只找回来一魂,另一魂不知身在何处。还少一魂,这小娃娃自然就是这副痴痴愣愣的模样了。
为了不让这两夫妻担心,我尽量说得不那么严重,“你女儿的魂是找回来了,但是才找回来一魂,所以她现在才会是这副模样。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已有两魂在体,她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等明天我回永华叔家取些东西,没什么大问题的。”
沈永健的老婆听了我的话,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儿小声的抽泣。沈永健跟她说话,她也不理,甚至不让沈永健碰她和碰她怀里的女儿,仿佛这一切都怪沈永健似的。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二人,隐约觉得,这两夫妻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摸着黑,我离开了沈永健的家里。
刚从屋里出来,迎面刮来一阵冷风,惹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尤其是,一出来正好面对着那一棵阴森森的大槐树。
老实说,刚刚在黄泉路上经历了那么一遭,此时走起夜路来,我这心里还真有些发慌。格老子的,我心里暗骂了一声,手里紧紧拽着脖子上的五帝钱。
还好,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诡事再发生。
回到沈永华家里的时候,沈永华夫妇已经睡下了,东厢房里漆黑一片,而西厢房的灯还亮着。我知道,这大半夜的,堂叔是担心我害怕,所以给我留了盏灯。想到这里,不禁感觉心里一阵暖暖的。
再怎么说,我也不过是个15岁的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大概是今天在沈永健家,看见他老婆让我想起了我娘。此刻这种被人呵护、被人关爱的感觉,让我对我娘的思念更深了。
爷爷一直很少跟我说起我娘,我甚至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似乎不喜欢我娘。后来,听村里的人嚼舌根,我才知道,我娘跟我爹没有成亲。听说当年我爹就是因为我娘死了的,所以爷爷一直对我娘是恨的。当初要不是我娘已经怀了我,爷爷是怎么也不会让娘进老陈家的门的。
我娘生下我以后,爷爷就将我接到他那屋,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跟爷爷在一起的,除了吃奶的时间。在我的印象中,最多的是娘的微笑和娘的眼泪。以前不明白,现在渐渐懂了,微笑是看见我时的欢喜,眼泪大概是对爷爷的无可奈何吧。
我不恨爷爷,因为我知道爷爷之所以会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只是有些难过,我娘死的时候,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瞧上。
堂叔听见外面的动静,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出来走到大门前问了一句,“是一水回来了吧?”
我应了一声,“堂叔,是我。”
堂叔听见我的声音以后,赶忙给我开了门,问道“咋这么晚呢,不是说叫个魂就一会的功夫?”
“出了点情况,给耽误了。”我一边栓好门,一边跟堂叔解释道。
“那娃子的魂叫回来了?”
“叫回来一魂。”我说道。
“啥?”堂叔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我,“啥叫叫回来一魂?那那娃子醒了?”
进了西厢房里,我将木匣子给拿了出来,身上的五帝钱散了,我得从里面重新一根红绳把我的五帝钱给串好带脖子上。找了半天,才在木匣子的最底下翻出一根红绳子出来。我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长度,然后取了刚好的长度,将五帝钱重新串好,带在了脖子上。忙好以后,我才跟堂叔说道,“醒是醒了,但那家的娃子两魂跑散了,一魂找回来了,另一魂还没找回来,所以这下子人有点痴痴傻傻的。”
“那另一魂你还能找回来不,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