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面前,正趴倒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两个人趴在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
看样子是孩子的母亲和奶奶了。
老张进了家门以后,直接扑了上去,哭得撕心裂肺的。在场的人,无不一阵唏嘘。
听说这老张家是老来得知,夫妻二人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了这两个孩子,大孩子今年刚好10岁,而小一点的,今年才7岁。
我跟堂叔靠着边上站着,尸体皮肤因为被水浸泡的缘故,已经呈灰白的颜色,整个身体浮肿得厉害。脸部更是惨白一片,嘴唇发青。更要命的是,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瞳仁已经被泡得没有颜色,眼眶里几乎全是眼白,瞳孔异常放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惊吓,样子恐怖极了。眼眶的四周因瞳仁被水泡得肿胀而微微有些裂开,尤其是眼角和眼尾,更像是被人直接撕开的一样。
除了死者的家属,在场的人无一不例外的被尸体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
堂叔在一旁用手肘推了推我,小声嘀咕道,“一水,这俩孩子死了的样子怎么这么恐怖?”
“怕是不是好死。”我小声回了一句。这样子,多半是横死,在河里溺死的,多半是遇上水鬼了。这个水鬼的胃口倒是不小,一拖就是俩。
我忽然想起来沈家庄那天在路上碰到的那个河,那河里的水鬼确实厉害,当初还想拖我下水,莫非…;…;
我走到了沈永华的身边,小声问道,“叔儿,这两个孩子是在什么地方溺死的?”
沈永华看了我一眼,估计孩子诡异的死相也吓到他了,他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所以跟我说话的语气比先前好了不少,“就在离沈家庄不远的那条外河里。”
农村里,河都分外河和内河。外河虽然也属于村子的范畴,但不在村子里,一般多是靠近农田,比较偏僻。
那天我们来时的路上也就看见了那么一条河,离沈家庄不远。看来,多半就是那条河了。
我跟沈永华说,要去看看那条出事的河。他便让那个发现两个小孩尸体的村民罗大富带我去了出事的地方。
与我料想的一样,出事的那条河正是我之前遇到的那条河。
河面上的阴气依旧很重,不,应该说是比之前更重了。
才刚过了几天,这河里面的阴气怎么会这么重呢?我有些不解,想要走近一点看看。
“小兄弟,那个我就不跟你一起过去看了,看了老张家俩孩子尸体的样子,这会儿我实在觉得这河瘆得慌。”带我过来的罗大富站在马路上边上,有些害怕的说道。
也是,那样的场面,任谁看了都难免心里有疙瘩。
我转头朝罗大富喊道,“叔,您要不就先回去吧。早知道就是这条河,我就自个儿过来了,省的你又跑一趟。”
“你一个人可以?”罗大富虽然也听说了我爷爷是陈天师陈云河,但见我还是个孩子,还是有些担心。
“叔,您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您就回去吧!”
“行,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我可回去了啊?”
“得了,您回去吧!”
罗大富巴不得赶紧回去呢,跟我嘱托了几句,就赶紧回了沈家庄。
等他走后,我继续朝河边走去。
河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早泡了尸体的缘故,风一吹,隐隐有一阵腐烂的尸臭味从水里飘了出来。
这尸体明明才在水里泡了一天,这水里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恶臭味?
忽然,水里泛起一层水泡,我还没靠近河边细看,忽的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抓住,脚踝处一阵冰凉,跟个冰块似的。一股子刺骨的寒意从皮肤上的毛孔钻进了皮肤底下,直往骨子里窜。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竟然还是上次想要拖我下水的那个水鬼!
他不是已经拖下去两个替身了,怎么还在这里?!按理说,他应该已经上了黄泉路赶去投胎了才是。
这个水鬼,身形比上一次我见到它更加透明了一些,身上的阴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稀释了一般,诡异的不行。
它抓在我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减,紧紧扣着我的脚踝,想把我往河里面拖。
这个东西胃口倒不小,已经拖了两个下去,居然还想再拖我下去!
我直接提起枣木匣子往扣在我脚踝上的鬼手砸去。雷击枣木辟邪的功效,可不是一般的鬼物能够承受的。
河里的那东西,吃了苦头,吃痛地缩回了手,沉到了水底下去。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当初我真应该立即收了你!那天我好心留你几天,想不到你转眼就害了人!如今,勾了活人的生魂,还是两个小娃子,你就准备遭天谴吧!”我对着河里唾了一口,大声骂道。
这鬼东西被我刚刚用枣木匣子砸了一下,这会儿愣是随我怎么骂,再也不露面,躲在水底里。
这条河的水面,诡异的飘着一层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将水下的那个水鬼护着。它不露出水面,我一时还真拿它没法子。
现在才上午,时间还早,等晚上我再过来一趟,到时上面的阴气和水下的阴气一样,我再收了这个害人的东西!
为了防止它再去害人,我将中指咬破,用血在河边画了个血符。只要这东西敢冒出水面,就有它的罪受。
当初,我就应该画个血符的,那样的话,老张的两个孩子也不会落个横死的局面。
说到底,老张家孩子的意外,我也有责任。
回到沈家庄以后,沈永华和堂叔他们已经离开了老张家,回了各自的家中。
沈永华看见我回来以后,连忙起身过来问道,“怎么样,真是那条河的问题?”
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而且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也有些怪异,好像他老早就知道那条河有问题似的。
沈永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眼神闪烁不定地解释道,“听早上捞尸体的人说,两个孩子都是投在水里,屁股露在水面上的,估计可能是河里有水猴子在作祟。”
这个沈永华,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不过,我是小辈,他不告诉我,我自然也不能逼着他说。况且,这是他们沈家庄的事情。
“河里确实有水猴子。”我将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道。
“这么说,老张家的俩孩子真是水猴子在作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沈永华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暗含一丝庆幸。这个沈永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这个沈家庄里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等天全黑下来的时候,我让沈母帮我准备了些香米和黄纸,然后挎着我的木匣子,准备摸黑去河边收了那只害人的东西。
堂叔有些不放心,“一水,要不堂叔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堂叔,没事儿,怎么说我也跟着爷爷学了这么多年,一只水猴子我还能对付不了不成?再说了,您又不是干这行当的,去了沾了晦气可就不好了。”我笑着说道,想要让堂叔宽心。说实在的,自从上次走阴遇上那档子事,现在晚上一个人走夜路我还真有些发怵。
今天晚上的天气似乎不怎么好,天上连个星子都没有,更别说月亮了。乌压压的黑幕笼罩着整个沈家庄,朦胧中可以看清一些房子树木模糊的影子。时不时有风吹过,吹在路边的树枝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永健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此刻在不远处摇曳着,就像是一个偌大的鬼影立在那里,不时地向我招手。
村子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家家都黑灯瞎火的,整个村子安静极了。
我往自己的手里吐了口唾沫,然后双手不停地搓着。人的唾沫可是阳气最重的,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吓一吓那些鬼物还是可以的。
刚走出沈永华家没几多远,身后一阵发凉,阴风阵阵,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朝我靠近。顿时感觉遍体身寒,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
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厉害的东西不会又来了吧?
我一只手紧紧抓着腰上的木匣子,另一只手抓下了脖子上的五帝钱,准备在它贴上我后背的瞬间,将五帝钱给抛出去。
我想要回过头去看看,但是爷爷跟我说过,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夜晚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身上额的火就会灭掉一把,就会让鬼物有机可乘。
后面的东西越来越近,我握着五帝钱的手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