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了董晗家,刚将唐宇放在床上,他拉着我的手,打量着我。
我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才发现衣裤已破损不堪。
我囧笑了下,轻拍了下他的手,安慰道:“没事,我去换套衣服就可以了。”
他微微摇头,有些虚弱道:“你受伤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没事,现在已经好了。不过正如你之前所说,我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质跟过去不太一样了。也许,这就是脱胎换骨了吧。”
“可不就是脱胎换骨么?”李子航突然插话道:“诶,唐宇你是没看到,叶凡为了救你,都快要过五关斩六将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白了李子航一眼,对唐宇道:“就是转轮王派了冥界的夜叉兄弟,还有转轮王的女儿,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女,名叫薛妃娥。最后一个,是冥界巨灵神。说是只要赢了他们,我就能进殿找转轮王和你。而我呢,只是人品好,侥幸险胜!”
唐宇闻言,先是一阵惊讶,继而恢复常态,“如此说来,在薛卿翊还未带回灵转天尊的话时,转轮王已是命他们对你手下留情了。”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手下留情,他们都是神仙,真想要杀我这个凡人,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话说,转轮王为什么要让我闯那三个人的关?为什么还让那三个人对我手下留情?是看在唐宇的面子上么?灵转天尊……单凭‘天尊’二字,就说明他肯定是天上的上等神仙。可他到底是谁呢?薛卿翊带回了灵转天尊的什么话,使得转轮王二话不说就放我们离开?……
尽管我很好奇这些,但并没有问出来,觉得唐宇现在身体虚弱,不太适合回答那么多问题,也许他也并不一定会回答。不如,等他好些了,我们的事都办完了,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叶凡,对不起。”唐宇虚弱的缓缓道:“我不知道,有些事会越变越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那么复杂,只是我一直没有察觉到?”
……他的话使我有些懵,便问:“什么事?”
唐宇摇头叹息一声,望着天花板的眼睛里,闪着盈盈泪光,“若不是我闯入了你的生活,你也不会如此。终究还是我连累了你,害苦了你啊!”
“唐宇,你、你在说什么呀?如果不是你十六年前救了我的性命,我早就死了。而十六年后再次遇见你,你教会了我很多,也让我知道,除了我们这个世界外,在平行时空里还有很多个世界,以及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认识董晗、李子航和清默这些好朋友呢?还有,也是因为你,让我过去平淡乏味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有苦有甜。
不是你说的,这样才算是人生么?所以,你并没有连累我。反而,是我太没用,经常连累你和大家来帮我、救我。”我说到最后,鼻子一酸,眼泪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别这么说自己。”唐宇将我的手往回拉了拉,我以为他有悄悄话要对我说,便伏在他唇边,可他却只是伸出另一只手,为我擦着脸上的泪水。
“你原本并没有接触过这些,且修行时日过短,能力达不到也是自然的。但你现在的能力,已很是令我欣慰。我曾说过,等你长大了,你的能力会比我强很多。可现在想来,只怕到那时,你一定会怨恨我吧?”唐宇说完,松开了我的手,闭着眼睛苦笑了起来。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唐宇,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转轮王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又或者……你是不是预感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我急了:“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啊!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出出主意?”
“帮不上的,这是天意。”唐宇依旧闭着眼,又轻轻吐出来一句话:“去吧,做你想做的事,万事心。”
我还想再问,却被董晗阻止,“叶凡,别问了。你看他这样子,估计是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我有些不甘心道:“可是……”
“别可是了。”董晗道:“让清默陪你回家换衣服吧,估计你家里人都等急了。”
我听得出来,董晗是想把我们都支开,他有话要跟唐宇单独说。
“唐宇,那我就先回一趟家,过会儿再来看你。”
见唐宇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和清默离开了。
此时,已是傍晚。
回家后,爸妈看到我破衣烂衫的样子,先是一阵惊讶,继而以为是我去打架了,就把我劈头盖脸一顿骂,还顺带训了清默一顿。
我和清默都没法解释这事儿,只好任由他们的责骂。
晚饭过后,我们回房休息。期间,毕方鸟和冬雨向我们询问情况。
我就把在冥界所发生的事,简单地阐述给它们。
冬雨听完,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叶凡主人真的好厉害哦!居然能大闹幽冥界、闯关救尊者,这要是传扬到其他神兽族,一定会被视为一段佳话的!”
“佳话你个头啊!”毕方呵道:“我说冬雨,你是脑子坏了,还是花痴症上头啊?不知道这对叶凡意味着什么么?搞不好会遭天谴的你知道么?”
“天谴?”我和冬雨同时惊讶道:“没这么严重吧?”
毕方鸟白了我一眼,“真是个胆大包天,不会考虑后果的年轻人!”
……“毕方!我看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尝过拔毛的滋味了?”我故意吓唬它,道:“要不,我现在就从你身上拔下十几根羽毛,拿去给我们班的女生做毽子!”
毕方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飞到衣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做毽子用不了十几根,以我羽毛的质感和重量,几根就够了。不过,用我这上古神鸟的羽毛用毽子,不觉得浪费么?浪费是可耻的行为!”
“切!”我懒得再搭理它,便和清默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儿。
被清默叫醒时,已是后半夜了。
他告诉我,他一直没有睡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了顾晓蝶。所以,想让我现在就去帮他找顾晓蝶的冰棺。
我当即就答应了,用留言贴写了‘有事外出,别找、别担心,事办完就回’的留言,轻轻地贴在了父母卧室的门上。
之后,便和清默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了董晗家。
董晗开门一见到我,就冷冷道:“唐宇始终不肯休息片刻,一直等着你。可你倒好,不是回去换完衣服,跟你父母打个招呼就回来么?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我……”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是因为睡着了,最后只能默默低下了头。
“别怪他。”清默解释道:“回去后,他父母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连我也挨训了。只能等他父母都睡踏实了,我们才出门。”
“都别跟门神似得杵在门口了。”董晗这才将我们让进了屋。
我忙跑到唐宇床边,见他脸色还是十分惨白,便拉过他的手,心疼而不解地道:“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按理说,你的法力也该恢复了,怎么气色还是那么差?还是不能动么?”
他扯出一丝微笑,摇头虚弱道:“别担心,我正在恢复中,大概是受伤的原故,恢复的有些慢,也还有些虚弱罢了。”
我握着他那软弱无骨的手,丝毫感觉不到来自他的半点力度。
心里明白,他不是有些虚弱,而是非常虚弱。而他那么说,只是为了不让我担心。
可我又怎么会不担心呢?却又不知还该说些什么。
想了想,最后只憋出一句:“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了。”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这么做,更多成份只是为了不让你这与法器的有缘人受到伤害,否则就没人能操控法器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我么?”明知道他借用法器之说来安慰我,不让我太过自责。但心里还是很不乐意听,就想逼他承认。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愣,继而微笑道:“原是我欠了你的,能补偿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可碍于身份和职责,有些事我也没有办法。”
……他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嘛?驴唇不对马嘴的,简直莫名其妙!
“你……什么时候欠了我的?欠了我的什么?”我试探地问道。
他摇了摇头:“顾晓蝶生前是清默的恋人,你陪他去了结这段因果,也是合情合理,外人就不便插手了。去吧。”
……他的话,简直是前后不搭调,我根本没听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想再问,可见他从我手心中抽回了他的手,闭着眼不再吭声,我只好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问话又憋了回去。
“叶凡,别再耽搁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赶快走吧?迟了,我怕晓蝶的冰棺会出问题。”清默在一旁催促道。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对唐宇说:“那我就先陪清默过去看看,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再聊。”
见唐宇没有任何表示,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走,却又有些迈不开脚步。
董晗拍了拍我的肩膀,诚恳道:“放心吧,我和子航会照顾好他,你就安心地和清默去办事吧。”
“对啊,有我和董晗在,绝对没意外!”李子航信誓旦旦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好取下乾坤戒上的猫眼绿抛了出去。
当我和清默跳进那绿色的旋涡时,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唐宇。
尽管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但我却清楚地看见他眼角滑落下的一滴泪水。
他,居然哭了?
我的心,突然如针扎般的痛,很心疼,也很想跳出去为他擦干眼泪,问他为什么要哭?
可是想归想,我并没有去行动,只是默默地难过着、心疼着、犹豫着……最后狠了狠心,拉着清默进入了旋涡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