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城的物资储备并不多,大约半年之后,大家都得按照维持人体最低生存需求的数量领取生活物资了。
而没有自动化设备,做什么效率都不高。
这天,我和依曼正在电子厂指导工作。
工人问道:“李奕总督、依曼阁下,我是梦之城的老居民了,电子厂以前是我管理的。没被原子弹轰炸以前,这儿就我一个人,可以管理一整个工厂。全套自动化的设备,依靠编程语言生产,面向结果输出产品。要通讯工具有通讯工具,要电脑有电脑,要电视有电视。
可是,为什么就因为计算机芯片报废,就能导致咱们的工厂什么都生产不了了呢?”
依曼望着我,我无奈的解答说:“没办法呀,以历史规律来说,技术总是向前进步的。人类不可能、也没有理由保留旧的技术。这就好比从1到10,每个人都想要10,更想要100乃至1000。从来没有人想过,万一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变成了0,怎么办。
从1到1000容易,从0到1难呐!”
工人似懂非懂的说:“您的意思是,咱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从0到1的工作。”
“没错。而且这个工作很重要。”看工人对此有些不解,我解释道:“咱们目前被困在这个隔绝了信息和物流的孤岛上,并不是意味着要在此生活一辈子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打通跟星际联邦的联系。至少,让他们知道咱们还没有完蛋!还值得利用!否则,以那帮胆小鬼的性格,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上‘岛’来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实现起来,都得靠电子通讯设备的恢复!”
“呵呵,瞧你说的,好像星际联邦的委员们都是一帮尸位素餐的家伙似的。”依曼打趣的对我说。
“他们是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毕竟,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我正色道。
依曼见我神色严肃,也知这是我真实的态度,不便反驳了。
“哎,那总督,你指导设计的这个无线电波发射器,到底能不能成功,你有把握吗?”工人问道。
“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电子电工学》是一门基础课,面向应用的课程全部都讲述集成电路去了,很少有讲述以普通电子元器件组装通讯电路的了。”
“啊,那怎么办,如果失灵,那咱们岂不是要在这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待上一辈子。”依曼惊呼道。
“跟我一起待上一辈子不好么?”我在心里调戏了一把měi nǚ,但终究还是没有把戏谑的话语说出口,毕竟是公共场合嘛。
我说:“没事的,多试几次就行了,我虽然把握不大,但对长波无线电远程通讯的电路原理还是很清楚的,只要电子元器件没有问题,总可以正常发射讯号的。”
听了我的话,依曼和在场的人都轻轻舒了一口气。
“还是从你们星际联邦来的文化人厉害,大叔我就只会操作自动化生产工具,对于电路原理什么的,那就一窍不通了,呵呵。”刚才对话的那名中年工人摸着后脑勺对我俩说。
“是啊,是啊,果然还是联邦人厉害呀,不然,咱们都不知要独自坚持到何时……”现场的其他工人纷纷附和。
早已习惯了站在舞台中央的我淡定自若,而依曼则流露出颇误受人关注的紧张。
“没事,咱两都是一起的,共同进退。”我在她耳边鼓励她道。
于是,依曼也挺直了身躯,微笑着接受大家的赞赏,客气的与大家寒暄。
回去的路上,依曼跟我讲,以前她总是从联邦争取到最好的、最新式的科技充实梦之城的建设,工人们不会用,就引进最智能化、最傻瓜式的生产线,可现如今她才知道,即便是最优质、最好的东西,你给了人民,人民也不会领情。他们更希望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自己所属通讯基地原住民的夸赞。
谢谢你!”依曼很有诚意的伸出手来对我说。
我大方的握了握她的手说:“呵呵,不客气。有我在这儿,你以后恐怕要习惯这种氛围唷。”
“哈”依曼知道我是在故意开玩笑,她也故作夸张的说:“你还真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呐。”
“是啊,实力摆在哪儿,我也想谦虚,可现实不允许呀!”我吹牛道。
“哼,跟你高中时一样一样的!”依曼仰面朝天,撅着嘴道。
提起高中,我又想起那段误会的故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不同啦,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背负了责任,人都老了许多呢。”
“切!还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果然和老班说得一模一样!”
我知道她是在说高中时候老班每次批评我用的口头禅:我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哼子是脸皮如同黄金甲的家伙;惹事精肖峰是不要脸的皮子;迪玛是百无一用的社会渣子。这些都是老班的口头禅。现在想想,有时候他骂人还真的挺狠的。
就这样,一路回忆着,欢笑着,我俩返回了通讯站所在的住处。
……
“成功啦,成功啦……”欢呼声席卷了大地,将我和依曼从美梦中惊醒。
“走,出去看看。”我叫上她。
“李奕总督、依曼阁下,长波无线电远程通讯设备制作完成了。”那个原电子厂工人对我们两人说,大家都围绕在通讯站周围,显然都很关注这里的进展。
“走,去看看。”我拉上工人和依曼,往电子厂的方向去。
“怎么判定成功了的?”我在车上问,这车原本是芯片控制的,我把碎成粉末的芯片拆下来,用滑动变阻器接了一个简易的操控电路,便也能顺利上路了。(注:车辆驱动能源来自未用完的动力电池。)
那工人回答说:“是听您所说的,组装完成以后,用一根天线、一根地线、加从电视机中拆下来的锗二极管和高阻抗耳机接收到了长波通讯xìn hào。”
“嗯,那就没错了。”我充满了信心。
来到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把依曼拉到长波无线电远程通讯设备边上。
心里默背着《星际观察者操作手册》中关于明文无线通讯的讯道频率,口中默念三遍:“加油,成功!”、“加油,成功!”、“加油,成功!”
调频!
耳机中迅速出现了“嗡嗡嗡”的杂音,现场的观众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我在依曼耳中告诉她正确的调谐方法,她照做。
调谐!
“仙女座(36,24)收到请回复,仙女座(36,24)收到请回复,over!”
清晰的通话外音响彻车间顶棚,这主要是因为屏气凝神的人们太过安静导致的。
“呜欧~”随着通话的声音播报出来,人群立刻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似的。
终于,孤独结束了。这声音仿佛给人一种希望,让人们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忘。如此一来,后面的事就很轻松了。
我试了一下,收音功能正常,电台功能也可以用,旁边的一个自制矿石收音机能够接收到电台讯号。这就意味着埃德蒙只要靠近行星,就一定也能接收到讯号。
总之,狂欢持续了三天。依曼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原住民的拥戴,让她一瞬间感觉真的来到了梦想中的城市一般。
接着,就是持续的重复,星际发来的探寻xìn hào一直没有改变内容,这又让人恢复了理智。
当然,我则一直保持着理智,让工人不停发报:“海盗已经败退,申请联邦援助,应急预案cx06号。”这样的讯号。
一年后,埃德蒙载着满舰的替换芯片来到了行星。海盗入侵所导致的“宏原子弹”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