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慕容夜绝的面庞早已变得苍然无,纤美的额头之上,汗滴如水珠般滚落。
她只能冷冷地吸着空气,保持肺部的充盈,以防止自己因痛感无常,缺氧、率先翻眼过去。
若说原本的她一直在硬抗、那么此刻的她,便是疲于奔命。
别说喊疼、她几乎连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也因为如此,她原本定格的目光却刚巧看到了东方明馨与李盈淑淡漠交谈的那一幕。
后者妙眸一闪,喜形于地悄然挥手,一个看似精明的丫鬟便悄无声息退出了谢凰殿。显然是为了去搬救兵。
东方明馨!
慕容夜心下一动、她折辱东方家在先,东方明馨与李盈淑放纵自己被皇后杖责也属正常,那为何此际又大费周折地去搬救兵?
一入皇门深似海啊。
慕容夜心中无力黯叹。
耳边传来嘈杂地竹杖之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惨遭凌辱的事实。
谢莞盈神丝复杂地盯着慕容夜。
眼前的慕容夜让她第一次有了深深的忌惮。
她是君莫邪的人、即便她是慕容狄安排在君莫邪身边的棋子。
可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棋子反客为主的存在。
她、有可能威胁到她的笑儿。
只要这么一想,她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斥停之语便被深深卡在喉咙里、纠结难耐。
而此刻、慕容夜也正在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
手腕颤动,在所有人不注意的角度,悄然换了姿势。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还是慕容夜这只彻头彻尾的北美狮。
清澈的眸底逐渐变得暗红,一团团阴戾悄然攀布而来。
她在考虑、要不要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杀了这些人。
瞬间剿灭这些手无寸铁的丫鬟妇人对她来说自是万分轻松。
可之后呢拖着这副残躯,她要怎样逃离这皇宫重重高手的围追堵截?
诶、失策了!
心中暗闷。
若是一开始动手,自己或许还有些许把握,可现在
她敢确定,只要她前一刻动手,下一秒便会被那暗处的皇宫秘卫射成筛子
那、又是什么,让她放弃了一开始的最佳逃亡机会呢?
慕容夜暗自皱眉。
脑海之中,一股魔音再次如蛆附骨传来。
“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她至今还记得,他在说这句话时候的样子。
苍颜欲碎、那双原本猖獗傲然的冰眸之中,带的尽是心痛。
那个男人、是真的在为她心痛。
不是怜悯,而是近乎一种切身体会地自责与痛苦。
明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
可、曾在那么一个瞬间,慕容夜近乎有一种反拥着他的冲动,笑语轻喃,向他倾诉她曾所有的一切。
君莫邪、你还真是个变态啊。
慕容夜心下暗骂,前一世,她只有蝶儿一人。蝶儿死后,她便沉溺酒,男宠三千,过着萎靡奢华的糜烂日子。
可这一生、她遇到了他。
一个懂她孤寂、明她伤痛的人。
你这个骗子,说好的我不再是一个人。
你再不来、我可要独走幽冥了。
慕容夜心下暗道,眸底之中却是不经意涌出一抹满足。
腕角轻动,终究还是收了玉石俱焚地想法。
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邪王妃。
若是她选择与沧源一众妃嫔魂走阴阳。
那么、他又该如何面对这悠悠天下呢?
一念至此、慕容夜不禁有些暗自恼火。
什么时候、她竟也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考虑那么多了?
这、可不像是她慕容夜的性格啊。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夜儿”
思绪游离之际,慕容夜似乎听到了一声接近梦呓般轻轻缓缓的呼唤。
那感觉、近在耳边、似在天际。
恍若初晨的阳光,温煦片片地染在心间。
轻轻点点的呼唤,似乎又是生怕搅扰到什么。
是他?
慕容夜心思一漾。即便很不真切,可她在内心似乎十分坚定地认为。
他、来了。
那个曾许诺不让她独自一人的人、来了!
“夜儿!”
君莫邪一路狂奔,原本俊逸绝代的面部也因紧张,青筋暴起,通红一片。
浑厚的内力自体内咆哮,一路上,君莫邪轻功尽展,引得路过的太监丫鬟礼跪不及,一转眼,却发现人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便站到了谢凰殿外。
一眼。
他便看到了那个趴在虎踞凳之上,化作一片殷红的人儿。
一身素纱、一袭清雅。
如此素雅的点缀,使她在这花枝招展的人群中变得异常醒目。
风、肆意勾起她带着汗水的秀发,伴着一道道此起彼伏的竹杖声,消弭在漫天呜咽的秋风中。
君莫邪只感心中一窒。
眼前一花。
看着那饱受欺凌的人儿,他多么希望,躺在那上面,备受惩责人是他啊。
他答应过不再留她只身一人。
他发誓要护她周全的。
是的、他发誓!
“扑棱!”
就在慕容夜确定他到来的时刻。
身体之上,原本肿胀的热浪陡然一滞,恍然消失。
紧接着、一股风吹衣袍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点阳光般男儿热血方刚的气息,传入心肺。
随即、身体一暖,一袭横飞而来的宽大衣袍瞬间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君莫邪腾空一凌,一手甩出自己衣袍,恰到好处地遮挡住慕容夜。
另一手,却是猛然一挥,强力夺过一太监手中的竹杖,暗自蓄力。
磅礴的内力席卷着竹杖,瞬间朝着十数人的太监赶去。
顿时响起一片呜呼哀嚎声。
失控的两责竹杖更是冲入人群,好巧不巧地击中谢凰殿门前的龙凤之柱,顷刻间,裂纹尽显,“咔嚓”声此起披伏。
一掌之威、竟如斯恐怖!
“大胆邪王、你放肆!”
皇后虽被吓得miàn jù白,可眼睁睁看着君莫邪以一己之力打穿自己谢凰殿,不由得竖指怒道。
在她看来,君莫邪这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示威。
“本王还有更为放肆的,不知皇后可欲一试?”
冷眸凛动,君莫邪飘然落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慕容夜赶去,闻言,却是泠然挑眉,嘴角微牵,冰寒彻骨地回望而去。
谢莞盈登时一个哆嗦。
君莫邪、这个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向来进水不犯河水的人,此刻眸底之中,酝动的尽是勃勃杀意!
他、要竟产生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谢莞盈心中一凉,喉咙像是被一把大掌死死钳住。
他若当真铁了心要杀她、怕是连尚威都阻拦不住。
毕竟他才是沧源真正的守护神,定心骨。
这一刻、谢莞盈简直想要活生生扇死自己,自己莫不是吃饱了撑的,去刁难那女人,惹怒于他?
只是、谁又曾想。
那倾世繁华、冷傲铁骨赫赫威名的君莫邪、竟也会为了一个女子、冲冠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