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格尔泰果真在凤啼关的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东陵雅竹和纸鸢。
看着面前的二人,东陵翕然内心瞬间五味杂陈,她抱着纸鸢就哭了出来。
“娘娘!!”纸鸢半跪在她面前悲声喊道。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他们在这看到东陵翕然,即吃惊又心酸。
“姐姐,你还好吗?”雅竹伸出手想碰碰她,可手伸到半空中却无奈的垂了下来。
“你们先聊,我出去等着。”庆格尔泰见状赶忙出去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东陵翕然抬起纸鸢满是泪水的脸,正好瞥到了她的肚子,“纸鸢,你有身孕了?!”
纸鸢抹了抹眼泪,望着雅竹流过一抹娇羞,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四个月了”
东陵翕然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将原本过着平淡日子的小两口又牵扯了进来。
“姐姐,你还好吗?漠北的单于对你怎么样?他有没有伤害你?”雅竹心里有着很多很多的疑惑和不忍。
东陵翕然点点头,“我一切都好,把你们叫来,也是太想你们了”
“娘娘,您有什么事就说!只要能帮的上忙,我们一定鞠躬尽瘁!”纸鸢依旧半跪着说道,她自小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如今能有个温馨的小家,现在还孕育出了新生命,这些都是东陵翕然赐给她的,她自然对东陵翕然万分感激。
“来,快起来说!娜仁,拿个椅子过来!”东陵翕然扶着她的胳膊说道。
娜仁赶忙搬过来一个椅子,等她做好后,东陵翕然叹了口气,身边的人能获得幸福,她特别知足特别开心,或许是年龄大了,她现在特别羡慕这种平淡的日子。
“姐姐!边关是不是不太平?听闻漠北心不齐,现在又出征了,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雅竹急切的说道,他其实心里是高兴的,高兴东陵翕然还能想起他们,自己若能为她做些什么,也算是报恩了。
东陵翕然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点了点头,“是”
“那娘娘,您想怎么办?兰殇”纸鸢说着停了下来,兰殇再不济也是他们的母国。
“兰殇不行了”东陵翕然悠悠地说道,若说对兰殇最大的思念,那就是她的父亲东陵律了,所以兰殇的存亡其实对她影响不大,虽然她现在这么劝着自己,可内心却闪过了莫志云的脸,那个纠缠了她几十年的男人,如今好吗?
“娘娘,虽然这些日子我一直和雅竹过着平凡的生活,但我知道以漠北现在的实力,想和兰殇相抗衡,确实有困难。”纸鸢抿抿嘴说道。
纸鸢的话将东陵翕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茫然地望着二人,“我知道所以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说着东陵翕然又是一声叹息。
“姐姐您想怎么做?!”雅竹赶忙说道。
东陵翕然摇摇头,笑着拍了拍纸鸢的手,“你们就不用费心了,好好养胎。”
“那怎能行?!”雅竹大声说道,“你是我姐姐!若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更没有纸鸢这么好的妻子。”
纸鸢听着害羞的低下了头,抓住东陵翕然的手,“雅竹说的是,娘娘,您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只要能帮上的,一定尽全力。”
东陵翕然还是不忍,“若是趟了这摊浑水,可就难抽身了”
雅竹和纸鸢互相对视一眼,纸鸢点了点头,“娘娘,我现在怀着身孕行动不便,有什么事就让雅竹帮您吧!”
东陵翕然微微皱眉还是下不定决心,就在这时,娜仁推着丁旭彬走了过来,“母亲,我和小舅去。”
“你们别胡闹了!”东陵翕然揉着太阳穴有些生气的喝道。
丁旭彬看了眼娜仁,娜仁走到他面前,扶着他的胳膊,丁旭彬顺着娜仁的力气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时的丁旭彬早已满头大汗,“母亲您看!我站起来了!”他喘着粗气说道。
东陵翕然张大嘴望着他,想伸手扶着丁旭彬,丁旭彬却摇了摇头,“母亲,我可以的。让我去吧!”
东陵翕然望着丁旭彬坚定的目光和早已不在稚嫩的脸庞,自己好像真的太过患得患失了,她点了点头,“好。母亲答应你。”
丁旭彬仿佛得到什么赦免令一般总算松了口气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娜仁也笑得很开心,就算丁旭彬现在坐下了可她依旧抓着他的手。
“雅竹小舅,我们一起去。等下把母亲的计划告诉你。”丁旭彬笑着说道。
雅竹拍了拍纸鸢的肩膀,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纸鸢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我等你。”
娜仁这才发觉自己一直牵着他的手,刚要抽回手,却被丁旭彬握得更紧,“母亲,我回来后想娶娜仁。”丁旭彬挺直胸膛说道。
娜仁慌张地望着东陵翕然赶紧跪在了地上,“阏氏奴婢奴婢”
没等她说完,东陵翕然就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好了,你们这阵子的相处我都看在眼里了,娜仁你不嫌弃我们旭彬我真的很欣慰。若你们能结为连理,是一件好事,母亲许诺你们。等战事结束,就给你们办喜宴。”
娜仁瞪大眼睛听着东陵翕然的话,等她说完没忍住哭着抱住了丁旭彬,“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再叫你丁公子了!”
丁旭彬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后背,“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嫁给我的啊?”
娜仁打了下他的胳膊,“你明知道不是!”
可她打完才想起东陵翕然就在他们身旁,他赶紧垂下了脑袋,作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纸鸢看着打情骂俏的他们很是欣慰,“娘娘,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丁公子都要娶亲了。”
“你不也是,转眼都要当妈了。”东陵翕然笑着说道。
“姐姐,你刚才说的计划是什么?”雅竹现在心思全在这上面,忍不住问道。
东陵翕然缓缓开口,“格图有二心,我怕他会做出对单于不利的事,可他太过谨慎,除掉他不能用匈奴人之手”
“所以姐姐你是想让我和旭彬除掉他?”雅竹问道。
东陵翕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可格图为人谨慎狡诈,除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需要先获得他的信任。”
雅竹听后思索了片刻点点头,笑着拍了拍胸脯“我差不多明白了!好!我和旭彬肯定圆满完成任务!”
东陵翕然却还是有些担忧,他们两个,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就回不来了她抿抿嘴有张口,“我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
“不行!”
雅竹和丁旭彬几乎同时开口,二人同时驳了东陵翕然的想法。
“母亲,我们肯定能完成任务!”丁旭彬皱着眉说道。
“是啊姐姐!您就别去了!”雅竹同样有些犯愁的说道。
“就这么定了,纸鸢你和娜仁帮我照顾孩子,我和你们去。”东陵翕然终究还是不放心他俩,如果她去了,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用体会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她做了最坏的打算。
“娘娘”
“阏氏”
剩下的两个女人同样很是忧虑。
“雅竹和旭彬性子都急,我在还能中和一下。没事!”东陵翕然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既然姐姐决定了,那就这样吧!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你们。”雅竹似乎长大了不少,他坚定地说道。
丁旭彬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母亲也不用,你就保护好自己就成。”
“好了,都去收拾收拾东西,三天后出发。”东陵翕然打断他俩的话。
雅竹很兴奋地点了点头,当晚他搂着纸鸢不肯松手,用鼻子使劲嗅着属于纸鸢的气息。
“怎么了?”纸鸢轻声问道。
雅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去了,就不能看着孩子出生了。”
“傻,回来你就能看到了。”纸鸢转过身面对他说道。
雅竹微微皱眉,语气里有些不自信,“你一定要等我,我肯定会回来的。”
他其实知道,当年莫志云的死士十五很喜欢纸鸢,在宫中,纸鸢可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啊,他真怕自己回来了媳妇没了。
纸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大着肚子还能跑了不成?倒是你,漠北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你可不能跑偏啊!”
“怎么可能!我我就你一个妻子!”雅竹着急地说道,甚至有些磕巴。
纸鸢望着他勾起了一丝微笑,伸出手抱住了雅竹的头,低声问道,“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安全感吗?”
雅竹抿抿嘴没有出声,他想使劲把纸鸢拥住,却害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就是想你。”
“傻!”纸鸢嘴里虽然训斥着他,可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我如果没怀孕就好了,就能和你一起去了。”
她说着有些怀念,当年二人一同策马扬鞭击杀外敌,就为了夺得一块土地做自己的家园。那可以算是他们这辈子最畅快的时光了。
“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再一同上阵杀敌!”雅竹眼睛里也散发着光芒。
纸鸢点点头,“好,到时候还要带上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上战场!”
他俩互相抱着对方,脑海里都情不自禁地幻想着未来的场景。
“睡吧。”雅竹轻声呢喃着,他不老实地蹭了蹭纸鸢的鬓角。
纸鸢没有推开他,而是将他抱得更近,“嗯,睡吧。”
第二天东陵翕然早早起来,她坐在丁旭彬床边细细地看着他,“乖乖孩儿快快长大”嘴里轻唱着儿歌。
丁旭彬尚在襁褓之中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几乎眨眼间,那么点的孩子竟然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丁旭彬听着她的歌声睁开了眼,“母亲?”
东陵翕然笑着说道,“把你吵醒了?”
丁旭彬挣扎着就要起身,东陵翕然赶忙扶起他,他做起身后,叹了口气,“我这腿什么时候能好啊”
“不着急,肯定会好的,你都能站起来了!”东陵翕然心情似乎很好。她给丁旭彬擦过脸后,又坐到了他床边,“你当真要娶娜仁?”
丁旭彬点点头,“嗯,我喜欢她。”
“她是楼兰人,还是奴籍,若和她在一起后,对你的仕途肯定有影响,母亲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只是将这件事的利弊跟你分清楚。”东陵翕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丁旭彬心中想着娜仁的脸庞就笑了出来,“我知道,乱世出枭雄,娶一个奴隶为妻对于现在的社会应该造不成影响。”
东陵翕然同样也笑了出来,“这点你随我了,主意正。”
“若没有娜仁,我可能现在都站不起来。”丁旭彬继续说着。
东陵翕然拍拍他的肩膀,“你觉得好就行!娜仁这孩子不错,傻了吧唧的,不像坏人。她现在应该在外面等挺长时间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俩了!”东陵翕然说完就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娜仁就站在帐外。
她看着东陵翕然很是窘迫,“阏氏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东陵翕然笑着摇摇头,“听到也没事,进去吧!旭彬等你呢。”
她孤身一人回到了自己的帐子,“单于”隔了几个月,她竟然很想他。
剩下的时间,丁旭彬每天都在争分夺秒地练习着走路,等到出发之日,早已放弃了轮椅。
他拄着拐棍站得很直,这一刻终于到来了,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废物了!
他们选择在深夜悄悄出发,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庆格尔泰将他们送到了关外。
“阏氏,这一去,不知您何时能回来了”庆格尔泰有些不忍,竟然轮到让一个女人上战场。
她摇摇头笑得很开心,“我这是去找单于去了,心里是幸福的,就是我那孩儿庆格尔泰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庆格尔泰用力的点点头,“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把守漠北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