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桑梓突然发现上学有人跟她打招呼了，是那种带着温柔的，羡慕的笑容对着她。桑梓愣在原地，从来没在别人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甚至是最亲近的人。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突然有点开心。
“桑梓啊！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走，一会迟到了！”说完，叶语亲昵的拉着桑梓的手。
桑梓缩了一下，眼神警惕的看着她。明显是怕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会不会是吴宇霏他们计划好的？
“啊？”叶语怔愣了一秒，“对不起啊梓梓，我忘记你不太喜欢别人碰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桑梓眼神懵懂，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还是在做梦么？怎么会得到道歉？我…………桑梓能看到女生眼里的艳羡和那一秒钟的受伤。这样的表情是装不出来。
是真的？
桑梓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还挺疼的。
“怎么这样怀疑别人呢？很让人难过的哦。”熟悉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是昨晚在梦里听到的镜子发出的声音。
“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从未拥有过的人生，多闪亮啊！应该拥有一次才是啊。”
桑梓和女生并排走着，一直安静的听着女生叽叽喳喳的八卦，捏着衣摆。
闪亮的人生么？
进班之后，桑梓猛然发现，她的桌子周围围了很多人，她连同桌都有了，其他人看到她的时候都带着讨好的微笑和她打招呼。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桑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见桑梓停下，叶语笑嘻嘻的拉着她回了座位。桑梓看着这个同桌，突然脑袋里多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叶语是她的同桌，平日里和她关系是最好的，人长得漂亮成绩还好，也是一个非常闪亮的存在，不过还是没有她受到的关注度高。
桑梓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前的事，默默把课本拿出来。而那些围成一团的同学全部在说个不同停！
“桑梓你终于来了，我跟你讲啊，我昨天看到隔壁的小可爱和…………”
“小梓啊，我在精品店里看到一款头绳非常适合你，我就给买下来了。你来看看！”
“桑梓，你不是知道，隔壁班的吴宇霏学你的样子，结果被校草笑了，那模样太蠢了！哈哈哈……”
………………
桑梓被众多的声音围绕着，一直到上课才渐渐消停，她按了按耳朵，一下次去应付那么多的人有点累，但是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成为所有人中心的感觉，真的很棒！
“梓梓，嘿嘿嘿，我们梓梓真的非常受大家喜欢了，不过，我是梓梓的同桌，和梓梓一同的骄傲！”叶语对着她笑的眉眼弯弯，没有嘲笑和嫉妒的。就是那种纯正的温柔的笑。
上课铃声响起，桑梓铺开书。往外面望过去，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风吹进屋子，长发微动。桑梓转身把头发捋到耳后，对人抿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些太遥不可及了。
温暖到不真实。
“你的计划还真的无聊，这样子就行了？”沧玄躺在树上伸了个懒腰，透着树叶去看着斑驳的阳光。
“最有效不是么？”女人坐在树荫里，拿着镜子，照了一会，把嘴角的红色抹开。她盈盈一笑，镜子里的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漠的盯着远方。
“沧玄，最后你会拿到自己的东西，所有的事情既然交给了我，你就别来多事。”
“生气了呢，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了。”沧玄倒也不恼，调侃的说着，然后消失在树叶里，阳光照下，空中只有被蒸发的一丝水汽。
女人举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的桑梓高傲的神情很嚣张。拿掉镜子再看屋子里被众人围着的桑梓，脸上小心翼翼的笑容还很青涩。女人嘴角勾起了微笑。亲自打磨东西的过程真是让人期待呢。
“梓梓，你决定好考完去哪里玩了吗？”叶语配合着桑梓的速度慢吞吞的收拾书包。“再过两个星期就期末考了，我们这周出去玩玩吧！”
桑梓看着她，还没说话，没走的同学也都背着书包挤了过来。
“诶！不能就你俩啊，梓梓带我一个呗！”
“是啊是啊，也带上我们，大家一起去玩多热闹啊！”
“那可不，我们家附近开了一家店，非常棒了，去么？”
………………
桑梓被围在中间故作镇定的看着他们，一直微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抬头看了叶语一眼，求助的看着他。
“诶呀！明明是我先约的梓梓，你们怎么都挤过来了！”叶语发现了桑梓的小动作，压下上翘的嘴角，佯装着不高兴嗔怪的看着其他人。
“嘿嘿嘿，那好吧，我们下次……”同学们也是说着玩似的，笑完了就不再闹腾了，都是笑嘻嘻离开的。
没有一个人不开心。
真的是一种神奇的能力，桑梓看着叶语，扯着书包带。有了地位才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话，也能让人生不来气，多好啊！
叶语拉着桑梓，毫不在意的说：“就去书店吧，我听说有一家新店开了，里面可爱的东西特别多！”
“诶？”桑梓有些不知所措，还没人直接和她说可爱的东西。她的确非常的喜欢可爱的东西，但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因此有的唯一的可爱的东西还是儿时父亲送她的玩具熊。
“我就知道！看来我猜对啦！”叶语开心的扑在桑梓怀里，笑容机具感染力。
不自觉的桑梓笑了。
晚上回到家里，桑梓看着精致的铜镜，用手摸了摸，冰凉的触感在手里扩散，手温变低，镜子也没有变热。
“这些都是假的是吧！”是非常笃定的语气，桑梓把镜子摆好，看着屋外暗黑的地方。马路上有路灯的照耀，昏黄的灯像一条长丝带飘向远方，把黑暗点缀的分外明亮。但在这个世界上有的地方是毫无亮光的，比如她的眼前。
弯曲的小巷伸展不到尽头，低矮的屋子拥挤的排在一起，因为深夜，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睡眠，但也同样因为黑暗把另外一些内容无限放大。嘶哑的哭声，低声的争吵，平白的叹气……
桑梓关上窗，冷漠的坐在镜子前，所有的一切和梦里发生的一样，她成为了备受关注的人，既然这样，那就再做一会的梦吧，梦醒了就算了。
“梓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啊！”叶语站在操场看台边，有风吹过来，她转身看着桑梓，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叶语笑着把头发裹到脑袋后面。
“成为什么样的人？”桑梓坐在看台上，想要成为什么样子呢？她思考过很多很多，但最终都放弃了！因为从来没有也不会拥有。
一无所有的人已经先学会放弃一切了。
桑梓歪着头，逆光看着叶语，对方明明是笑着的，却只觉得她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一时间桑梓愣住了。
“被人关注的感受很棒吧！”叶语笑着明明还是以前温柔的语气，却不一样了。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是上等人看热闹的嘴脸。
“这种关注度维持了一整个星期呢，我差点坚持不下去，嘻嘻。你竟然理所应当的享受着一切，真是难以置信啊！和她们打赌，看来是我赢了！你果然还是很不老实啊，有些东西不是你期望就能拥有的。”
桑梓浑身发冷，周边人越聚越多，善意的笑容全部变成了调笑。讽刺的笑容越来越多，嘲讽的声音越来越大。
吴宇霏在人群里走出来，走到叶语身边趾高气扬的看着她。猛然间叶语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竟然和吴宇霏重合。
桑梓被人甩到在地，头发被不知道的人扯着，胳膊被人用指甲掐死了。她都能感受到指甲一点点陷入皮肤的疼痛。
这么疼的吗？就只有一周没有感受到，现在竟然觉得难以忍受，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事情啊！
现在也是晴天啊，怎么就浑身发冷呢？梦醒了，还是以这种丑陋的模样醒来的，真的太不公平了！变成小丑一样成了别人的笑资……桑梓嘴角的笑容慢慢冻结，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别人，随后放弃了所有的声音。
听不到就好了，所以死掉的话就没事了。
“才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的让你死掉哦！”
镜女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微风一过，周围再无动静，只有桑梓一人躺在地上，放声大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