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普斯肯亚的概念,步桀和秦潇潇一样感到陌生和茫然。在瓢泼大雨的洗礼下,他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看见世界变成汪洋泽国,火狱老妖以及其他人都已不知去向。
迷惘之中随波逐流,赫然发现了处于岌岌可危境地的秦潇潇和乔茜,于是飞快地赶过去搭救。因怕自己的变异形象吓到两个女孩儿,故而一直假扮“快艇”的模样儿。无声无息地载着二人,漫无目的地向前漂游。
半个小时之后,眼前浩淼无际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大片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形态奇异,高耸入云。从未见识过此等建筑风格的步桀顿时被吸引过去,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努力向前游动,就是无法靠拢那些建筑物。最终他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根本不存于实际的虚幻景象。
可是他突然又记起,海市蜃楼的形成据说跟光线折射有必然关系,那么眼前所见的景象至少应该有来源和出处的吧,这些千奇百怪的建筑群究竟属于哪个国家的呢?既不象西欧的更不似南亚的,倒颇有几分复古的味道,连自幼漂泊在外见多识广的他也发懵了。
不容他多想,骇浪迭起,如同海底火山毫无预兆地果断喷发,狂风呼啸着掀起银瀑泼向天空。待风宁浪落,步桀惊异不已地发现,悬挂云端的海市蜃楼仿佛被水洗掉了一样踪迹不见,取而代之在原来位置出现一个漆黑无底的大洞。
这是什么?宇宙黑洞?步桀扬起大脑壳儿,屏息凝神,对着天上的黑洞无比好奇地张望着。黑洞深不可测,由于距离遥远,压根儿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步桀正在尽可能地探长脖颈向内观望,黑洞忽然象风车一样旋转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同时形成强大的气涡不偏不倚地罩定了步桀他们所处的位置。
“呃……”步桀仅仅来得及在嗓子眼儿里发出半字呜咽,就被凶猛无比的螺旋状吸力毫不留情地凌空拽向了黑洞,只不过眨眨眼睛的时间,他那庞大的身躯好似大个儿萝卜连泥带水被硬生生拔起,迅速隐没黑洞之中,只余漫天水花纷纷然垂落下来,重归滔滔汪洋。
无边无沿的黑砂铺天盖地,步桀辨不清东南西北,晕头转向地爬来爬去,估摸着背上的两个女孩儿差不多该醒来了,这里没有滔滔洪水,再无可能伪装成船只。为避免意外,只得微微欠身将她们卸载于黑砂层之上。好在周围雾气浓重,遂迅疾遁入白雾隐蔽起来。打算就此别过,以免让她们再见到自己非人非怪的恐怖形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陌生的诡异空间潜伏着谁也无法预料的危险。听到秦潇潇和乔茜的凄厉惊呼,他迅如闪电般掉头返回,几乎是连蹿带蹦地赶至近前,却只来得及堪堪抓住秦潇潇露在黑砂层外的一只脚。
现在秦潇潇正坐在石床上,挽起一只裤管儿,皱起好看的眉毛不无怜惜地审视着脚踝处巨爪遗留的大片淤青,一边回忆着刚刚在荷塘里看到的硕大三角状脑壳而不住地掉落鸡皮疙瘩儿。
“林可儿”却没有注意她的反应,仍然自顾自地讲述着:“那火狱老妖着实可恨,原以为他受了重创会知难而退,没料到他竟然拼着鱼死网破也要把你们卷入塔罗暗界,简直是个疯魔!唉……其实你没有必要那么厌惧这只大蜥脚兽,若非它救你及时,你恐怕会落得和你的同伴一样的结局。”
“你的意思是,乔茜她、她已被躲在黑砂层下面的怪物杀死了是吗?”秦潇潇眼泪夺眶而出,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在石床上。乔茜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形影不离,情同姐妹。乔茜虽然家境不算宽裕,但她的父母为人质朴厚道,对幼年丧失双亲,只有外祖母相依为命的秦潇潇呵护有加,视若亲生。两个小女孩儿经常是有饭一块儿吃,有衣一块儿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感情比亲姐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听说乔茜极有可能已经遇害,原来怀揣一线希望的秦潇潇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悲绝,痛哭不止。加之再想起自己的外祖母还有乔茜的双亲生死未卜,久已横亘于胸的积郁忧伤由于应对一系列惊人变故而始终没有得到发泄的机会,此时此刻全都一股脑儿地迸发而出。直哭得天昏地暗,肝肠寸断,任凭“林可儿”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最后竟然晕死过去。
待悠悠醒转过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房间依旧,石榻依旧,陈设依旧,甚至连那朵大红花也依旧悬挂在那里,只是颜色越发地浅淡了。可奇怪的是“林可儿”不见了,物是人非,这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满头黄毛扎成根儿冲天锥的小童子,见她苏醒,天真无邪地露出一口小白牙。
“你是谁?”秦潇潇撑着石榻坐起来,茫然四顾不见“林可儿”的踪影儿,想问问跟前这个小童子却又不知“林可儿”的真实姓名,无从发问。
鬼灵精怪的小家伙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道:“我叫灵珠子,姐姐是在找我老师吧?”
秦潇潇闻言怔了怔,又问:“你老师又是谁?”
“就是这两天陪着你的那个人呀,她叫休弥。”
“哦,她去了哪里呢?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了,她去后山修行,让我在这里照看你。姐姐肯定饿坏了吧?”不等秦潇潇回答,灵珠子一溜烟儿跑出去,不大功夫即回,手里捧着一串亮晶晶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个能吃吗?”秦潇潇充满疑惑地拈起一颗,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东西形状大小酷似葡萄,只是颜色有异,属于浅橙色,晶莹剔透的程度也非普通葡萄可比,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看上去更象光滑无比的宝石。
灵珠子见状忍不住掩口窃笑:“试试就知道了嘛!”
灵珠子怪模怪样的表情让秦潇潇有点儿不爽,她明白这小鬼心里一定在嘲笑自己的胆怯。其实此时此刻她已近乎万念俱灰,心无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