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少年终于吃饱了,满意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若无其事地扯下围在胸前的雪白餐巾,擦了擦嘴巴,颇为绅士地冲着何贵微微一笑:“味道不错,谢谢您的款待,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何贵尽力压住心中怒火,让自己显得语气平和。
“不会吧,何老板,你这么健忘?昨晚不是你请我来这里做客的么?”少年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道:“即使认不出我,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你,你,你——是步桀?”何贵费了半天劲儿才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来,他早该想到,除了步桀,谁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除了步桀,谁的脸皮又这么厚?其实,从声音听得出来是步桀,可是实在无法将他同面前这位少年联系到一处。这回,全体在场人员都瞠目结舌了——昨天晚上的那条龙变成了现在的少年?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嗯哼。”步桀酷酷地甩了下头发,对着在场众人展示了一个不亚于小旋风的迷人的笑容:“恭喜我吧,我返老还童了!”何贵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了。昨天晚上那场神奇的大火,不仅没有伤到步桀分毫,而且帮助他达到了又一个新的进阶——合体!经历了两次变异的人族,居然机缘巧合之间在修仙之旅上以不可思议的极速连续飞升,竟然完成了他们龙族几百年都难以实现的目标:合体。这就意味着,从此步桀这小子可以在龙形与人形之间自由转化,达到炼化元神瞬移阴阳的强大境界。
想到自己在阴霾笼罩、毒物横行、终年不见天日的塔罗暗界足足修炼了五百多年,为了修行吃尽了无数苦头,被龙族们追杀得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现在还不敢正大光明地回返故乡普斯肯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如今也未能渡劫成功,也不过仅仅停留在合体的高级阶段,比起步桀目前的状态强者有限。何贵不由得一阵心酸,哀叹自己命苦之余,对步桀是又妒又恨。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儿瓶儿。表面上还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嘿嘿”干笑了两声:“恭喜啊,步少,完美进阶!”
“同喜同喜!”步桀满面春风地拱了拱手,其实真正要感谢的人是灵珠子,如若不是昨晚他对自己施放空手雷,劈开外面的躯壳儿,自己恐怕现在还是一条龙。不过,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糊里糊涂地达到了合体的阶段。尽管年纪和容貌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形态,但步桀已经非常满足了,感谢天感谢地,从此在地球凡界再也不用象个怪物一样躲躲藏藏了。
“可是,步少,老朽还是想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贵困惑地打量着步桀自我陶醉的神色又问道。
“这个……我好象有点儿失忆,等我仔细想想。”步桀蹙起剑眉沉吟半晌,伸出两只手的大拇指用力揉搓着太阳穴。这回他说的全都是事实,被灵珠子那一击眩晕了许久,他只记得最后对灵珠子大喊了一句什么,至于喊的是什么现在都记不清了。然后就是无法形容的热,被层层热浪包围,身陷火海之中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找不到方向,只好向前向前不断向前,爬着爬着就失去了意识。
现在他感觉脑海中一片混沌,好象蛋清和蛋黄完全被搅散了的生鸡蛋,除了昨天晚上刚刚发生的事儿还依稀记得,以前的记忆似乎都不复存在了。朦朦胧胧间仿佛来到了另一世,昨晚之前的全部经历已经恍若隔世。他目前只记得何贵、灵珠子这两个最后见过的人,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依稀记得这里是何贵的家以及他挽留自己在这里做客。
隐隐约约有一些云丝柳絮状的东西在脑海中起伏飘荡,他伸出手尽力去试图抓住它们却徒劳无益。这,就是他从前所有的记忆处于当前的状态。“头好晕!我什么都记不清了,我、我这是怎么了?”步桀痛苦地双手抱头,扯住了自己的头发。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何贵在旁边冷眼观察了他半天,此时已经确信步桀不是伪装出来的失忆,一侧嘴角慢慢倾斜着勾勒出一抹阴毒无比的笑容,只不过稍纵即逝,甚至连身旁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别急别急,你不是还记得我吗?你也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你,是何老板。”步桀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我还记得自己叫步桀,还有昨天晚上被一个叫灵珠子的小孩儿击中了头部,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我该怎么办啊?我还能恢复记忆吗?”
听到“灵珠子”三个字,何贵面色微变,但仅仅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展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别担心,只要你能记得我就好。令尊去世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不要叫我何老板了,就叫我伯父吧,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步桀疑惑地问,“有人想要伤害我吗?为什么?”
“你的头部受了重创,所以暂时性失忆了。伯父怎么会欺骗你呢?好多人想要你的命,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听伯父的话,不要到处乱跑,这样才不会有危险。”何贵亲热地拍了拍步桀的肩膀,“先别问那么多,好好养伤,伤好了记忆自然会逐渐恢复的。还有,步桀这个名字五行主大凶,伯父帮你重新起个吉利的名字,嗯,以后就叫你阿全吧,十全十美,这样也免得你们步氏从前的仇家再找你的麻烦。”
阿全,这个名字好听,他觉得喜欢,于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