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摇头说：”你说得那两类人，我都不是，我是什么人，你一看便知。“
说完，流浪汉身上忽地腾起白雾，跟窨井里喷出的白色水蒸气一样。
待白雾散去，众人都愕然了。
流浪汉上半身焕然一新，竟然变成了织锦模样，下半身却依旧是破破烂烂，一双鞋都还是那副磨破，露出脚趾头的模样。
嗯，有点不伦不类，跟变到一半突然后继无力，卡住了一样。
流浪汉看着自己在积水中的倒影，苦笑着解释说：”我是此处的地仙，也就是土地，严格上来说还不配列入仙籍，所以并不受天都待见，也没资格领天都的低保。但是，在废都这边，我这副模样，有的的确确是个地仙，按照废都的说法，那半仙也沾个仙字不是，肯定就不能在废都这边领供奉了。而且，废都这块儿吧，龙蛇混杂是龙蛇混杂，但是敌视天都这方面那还是一致的……“
石生有点听明白了：”所以，你在废都也同样受排挤，混不开，于是就混成了这副悲惨样子。“
土地叹了口气，赞同道：”对啊，谁说不是呢？世人都说神仙好，其实那是误解，修成大神、大仙、大佛，那固然是好，甚至是鱼肉一方的大魔也行啊，都有别人上赶着给你送钱，为你塑身供奉。怕就怕像我这样啊，修成个不大不小的半吊子小神，到哪里都不受待见，完完全全就是一个loser啊。“
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因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经验分享给土地，更没有什么好办法教给土地，只能赔上一两声叹息，表达对土地遭遇的同情。然后从身上掏出一百元大钞的废都币，递给土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是我的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你收下好了。“
土地看着石生，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
”你……“
”呜……“半仙土地，竟然哭了起来，哭得像是个小孩子。
他边哭边说：”呜……几百年了，我流浪乞讨，给我施舍的人不少，但是，在这废都境内，你是第一个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愿意帮助我的人，呜……“
石生看着土地一阵无语，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得这么无助。
”都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俺老……哦不，我的遭遇也跟你差不多，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不过那啥，我说句实在话你可别不爱听，你看你跟我一样，都有手有脚，干嘛非得吃别人供奉呢？那首歌唱得好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你多做一点，别人就方面一点，你多奉献一点，别人就感觉多顺心一点嘛。咱们自食其力，多劳多得，也不尸位素餐，更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挺好的吗？“
土地思想上还没有转过这个弯儿来。
”可是，这里一直是在我的保佑下，气象更新，风调雨顺的，现在我老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了，就不供奉我了，我气不过啊。“
石生开导土地说：”那你也不能自甘堕落。人活着可不是为了旁的谁活着，而是为了自己而活，不能浪费光阴，碌碌无为啊。别人看不起你事小，自己不对自己负责才是大啊。“
石生却没想到土地狡黠一笑：”是这样的，小伙子，你不知道，我啊，是和整个废都的福祉气运联系在一起的，你看我现在混得挺惨，是不是，都混到流落街头的地步了，但是，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再过两天，铁炉堡乃至废都的人，那才惨嘞，到时候……“
说到这里，土地突然打住了，岔开话题说：”小伙子，我看你们是好人，才跟你们说这么多，具体的那是天机，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吧，谁让咱们有缘呢？听我一句，你们赶紧跑吧，有多远跑多远，先是这铁炉堡，紧接着是废都，都要不太平喽。“
石生不禁啧啧称奇。
”哇，你这么神通广大啊。“
”那是。“土地得意起来。
”不过，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报复的成分在里面呢？虽然现在他们不供奉你，你也不保佑他们，听上去勉强还算公平，但是，你显个灵，帮他们一把，这里的人躲过灾难，得了实惠，还不对你感恩戴德，到时候你还用愁供奉？正所谓，圣人曰‘与人为善，善莫大焉’嘛。“石生还是想要劝说土地向善。
土地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只是……那个……上头……不让……不好说，唉，算了，不说了，总之你们听我一句，走了省心。“
石生听出土地话里有话：”你是说，这次堡内神桥园区的事故，是天都捣的鬼？“
土地瞪了石生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我这么说过么？我没说过，我什么也没说，没说。“
说完，土地收了石生给的那一百块废都大钞，冲三人拱了拱手。
”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该说的不该说的，说完了，土地走了。
石生看看赵晓琳，又看看赵奈，三rén miàn面相觑。
”一个流浪汉，不会是骗子吧？“赵晓琳看着土地的背影，怀疑道。
赵奈摇了摇头说：”我看倒是不像。“
石生点了点头说：”我还是比较认可大叔的判断的，看来厂里的事儿，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呐。“
石生没有说的是，天都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