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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石》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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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篇

    列位都知道天津卫的三宗宝“鼓楼、炮台、铃铛阁”,也一定知道三岔河口的三条石,还有东门外的天后宫和海河对过的望海楼,这在天津卫同样是大家关注的三个重点,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此话得从清咸丰九年说起,那年从交河县来了一伙人,领头的叫秦和清,带着几个本家的子侄,推着几辆独轮车(老天津卫人管这车叫‘怂人拱’),车上装着打铁的家伙什(工具),进了天津卫干了几天加工活,觉得这地儿还算理想,于是就在北门外三叉河口附近,找了块高台扎了铺。此时心里有了常驻天津的打算。

    老秦选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这里没人管;据史料记载,老城的北门外有几处砖窑,烧砖用土就从这里挖,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荒滩,一下雨道路泥泞的很,那时的官府和税务还没敬业到分毫必至,视尘土、蚊蝇于不顾的程度。二是这里离三叉河口近。当时的三叉河口是漕运的码头,在运河上来往的船只都在这里停泊靠岸。船只上大都用一些铁器,同时这些船只又能捎来打铁、铸造用的原材料,可以互易有无,各得其所。元人张翥曾有诗赞曰“晓日三岔口,连樯集万艘”,形容了那时的繁荣景象。

    老秦家在这里落了脚,自然就有老乡们来投靠。当时只是季节性开工,乡亲们种完庄稼,就用小车推着各种打铁的家伙什,来这里打铁活,农忙时回家收拾庄稼、种地。人们管这叫“打行炉”的。家里地少的,就长期靠打铁营生。慢慢地这里聚集了百十号铺面。以至于被公称为“铁厂街”。

    到了清光绪六年,按公历算,应该是1880年,时任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原配妻子病故,李大人要扶柩回故里,选中从这北门外上船去合肥老家,因道路泥泞,就从外地运来大青石板,铺了三溜在铁厂街中间,因物而得名,铁厂街就改叫了“三条石”。

    打铁的都把太上老君供奉为灶神,为的是求得神仙保佑,太上老君正好是道教的祖师爷,这样,铁匠和天后宫有了不解之缘。

    故事开始,正是清朝最衰败的咸丰年间,英法联军为了在天津开埠,用舰船利炮打开了大沽口,占领了海河西岸的皇家园林(崇禧观)和河楼,在哪里盖了望海楼教堂,英法联军在皇城烧了圆明园,天津卫的老百姓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几年后一把火烧了望海楼教堂,对这段历史多有记载,均不能详尽其中原委,听完三条石这故事或能为您释疑一二。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第一集

    清咸丰十年的六月初十,英法联军约17万人分乘舰船206艘抵达大沽口外,挑起第二次大沽口海战。清军奋力抵抗,联军正面进攻失败,十五日趁北塘口防务空虚从清军背后登陆,联军在炮火掩护下,进犯大沽炮台。直隶提督乐善指挥守军开炮拒敌,不幸阵亡,守军大部牺牲,炮台相继失守。

    炮台统兵龙汝元指挥将士们奋勇杀敌,战场硝烟滚滚,炮弹随处爆炸。龙汝元高声喊道:“保疆卫国,抗击敌酋,虽死尤荣,将士们,射击”,将士们在操纵火炮。

    清军将领史荣椿,面对敌舰的进攻毫无惧色,酣战多时,硝烟散去,众将士稍作休息,史荣椿累的坐在地上。

    一兵士上前说:“将军,趁敌兵攻击略缓,恭请将军回帐少息,”

    史荣椿大声叱之道:“大敌当前,岂容偷闲”,这时,敌军又攻了上来,史荣椿大吼一声冲入阵地,依旧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敌舰凶焰正炽,炮火横飞,龙汝元首先中弹,身负重伤,当场殉国,史荣椿高呼“众将士,勇敢杀敌”,将士奋勇上前,这时炮弹在史将军身边爆炸,将军浑身是伤,躺在地上,依旧举起手中的战刀,指向敌酋,众将士忍住悲愤,奋勇冲进地阵,其场面非常惨烈。

    在炮台后面的阶梯上,铁厂街掌柜秦和清正在往上搬运一袋铁砂,一阵炮火袭来,他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躲避着炮弹。

    硝烟过后,秦和清抬起头,露出一张刚毅的脸,他紧张的看着前方。

    一位将士看见,跑过来高声说:“秦老板,这里很危险,你赶快走吧”

    秦和清说:“官爷,我把你们要的铁砂送过来啦”

    将士喊道:“怕是用不上了”然后扭转头,又冲向炮台前沿。

    一枚炮弹在不远处炸开,爆炸的气浪把将士的战袍冲起,秦和清赶紧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秦和清抬头看看,炮台上的人都在打仗,遂将身边的麻袋使劲的往炮台上面拽。

    又一枚炮弹爆炸,秦和清倒在炮台的边缘,满脸的血,但是他还在试图往上面挪动麻袋。

    炮台不远处一个残垣断壁村落,能看见渔民晾晒的渔网,几处房屋还冒着黑烟,村落早已人去屋空。

    一垛土坯墙后面,铁厂街铁铺老板刘三泰和苏汝河看着炮台上的战事非常着急。

    苏汝河双眼闪烁盯住硝烟弥漫的炮台上焦急的说:“送一趟铁砂,赶上打仗,上供烧香佛爷调腚,真他妈晦气”

    性情憨厚的刘三泰蹲在土墙下面,一脸的忧郁:“老秦大哥还不下来,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看样子炮台守不住,来一趟大沽口送了命可就不值了”

    苏汝河扭过头冲着刘三泰鄙夷的说道:“你念点好,那么多的将士都在炮台上,要死也轮不到你我,切”

    刘三泰受到侮辱,腾的站起身,脸色红润,看着苏如河的脸说:“苏猴子,你不怕死,敢情你是一个人,利手利脚,没牵没挂的,我能跟你比吗”

    苏汝河也不示弱,瞪起眼睛手指着炮台的方向喊道:“刘三泰,你别跟我这儿装大傻,老秦就没牵挂嘛,你看人家,说上去,抢着上去”他一扭头发现了远处秦和清的身影“哎,哎,你看,你看,那里…那个人是不是秦和清那小子”

    刘三泰顺着苏汝河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炮台的后方又升起一朵爆炸的烟尘,在烟尘中一个人正在努力的向着炮台上面爬。

    刘三泰一拍墙头说:“哎呀,不好,那就是他”

    苏汝河赶紧的探出头仔细的查看,可不是,那身影还能认错,他激动地说到:“是他是他,就是那小子,他上哪去干吗呀,胆子大啦,敢跟阎王爷攀哥们,这不是自己个找死吗”

    “现在怎么办”刘三泰看着苏如河的脸问到。

    “怎么办,拿筷子拌,走,咱两上去把他弄下来”。

    刘三泰迟疑的说道:“老秦大哥可说不让咱两动”

    苏汝河一瞪眼,凶神恶煞的吼道:“你一根筋呀,都什么时候啦,还讲究这些,兄弟嘛时候好,关键时候就得过命,”说着话,苏汝河站起身冲了出去。

    刘三泰满脸通红的说道:“用你教训我”跟着冲了出去。

    二人踉踉跄跄的先后向着炮台的高处爬去。

    一阵烟尘飞过,炮台上尽是炮弹炸过的弹坑,在炮台角落倒着死去的清军将士。

    炮台上秦和清依旧使劲的往上挪动麻袋,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裤腿脚流了出来。

    苏汝河一马当先的来到秦和清跟前,蹲下身关切的问:“老哥哥,伤着哪儿啦,呦,你这脑袋,还有这腿”

    秦和清吃力的指指身后的麻袋说:“先别管我,死不了,你快,快给他们把这送上去,枪里面没这玩意打不死人,等于是过年放花炮,快,快去”

    刘三泰这时跑过来说:“我说,先别顾它啦,秦兄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再不走命都没了”

    又一颗炮弹在附近炸开,烟尘向他们这里铺了过来,刘三泰他们用身体挡在秦和清的头上。

    秦和清撑起身子,看看炮台上的将士们,又指指身边倒地死亡的士兵说:“你俩看,这些个将士现在拼死拼活的和洋毛子打仗,为得是啥,为的是咱们老百姓,为的是咱们的朝廷,我们的命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命保着呐,走,上哪儿走”

    苏汝河低下头说:“老哥,刘三泰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是将士,前方打仗后方支援,我们有我们该干的事,俗话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不能在这儿送命,兄弟这就背你走”说着就要将秦和清往自己身上背。

    这时候,炮台上忽然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洋人怪叫。

    “不好,洋人冲上来了”刘三泰站起身手指远处喊道。

    秦和清用手使劲的拽住苏汝河的衣袖说:“兄弟,咱们现在走不了啦,咱们要是现在走了,就连祖宗都会瞧不起咱们,大丈夫就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苏汝河看见秦和清的眼睛里冒出来坚定地目光,明白了秦和清心里想的什么。

    苏汝河拉住秦和清的手说到:“好,既然走不了,咱就拼一把,哼,那里黄土不埋人,哥们要是今天栽在这儿,我就认啦”

    刘三泰也坚定地说到:“拼一个算一个”

    苏汝河表情轻松的说到:“一个那够,怎么地也得给咱兄长拽上几个”说完笑着冲了上去。

    刘三泰毫不犹豫的跟着冲了上去。

    两位老板常年打铁的身板,站起来就像是一面墙,秦和清的眼前一模糊,一头栽在地上。

    这时炮台上冲上来的洋兵正在和坚守阵地的清兵激烈的交战。

    冲在前头的苏汝河看见一个洋兵正在用手掐住一个清军将官的脖子,他四处看看,在地上找到一根房檩,双手抄起,用力的砸向洋兵后脑,那洋兵轰然倒地。

    那个将官筋疲力尽的挣扎站起身子,伸出大拇指冲着苏汝河吼道:“好样的,兄弟谢了”然后摇摇晃晃的冲上前去,又和一个洋兵纠缠在一起。

    刘三泰手里拿着一把战刀跑过来,笑着说:“老苏,洋人并不可怕,我一股脑就杀死了两个洋人,兄弟我今天是赚着啦”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战刀。

    苏汝河用力拍拍刘三泰的肩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今天咱们来一个大开斋,和他们客气什么,洋毛子敢上前儿,咱就用手里的家伙招待他”

    刘三泰点点头说道:“好咧,让咱爷们再赚他两个”说着又冲入战阵和洋兵厮杀起来。

    苏汝河用脚踢踢躺在地上的洋兵尸体说:“在你自己老家呆着多好,非上这儿起腻来,把命丢这儿,魂都没地方找去”说完吼叫着冲入战阵。

    洋兵在他的房檩下如同枯草一样纷纷倒地。

    大沽口外的一条官道上冷冷清清的,初秋季节艳阳高照,道路两旁种植着玉米和高粱,长势十分的好。

    在路上走着十几个清兵装扮的伤兵,相互之间搀扶着,艰难的向着北面方向前进。

    一个伤兵腿上绑着绷带,瘸着腿每走一步就呲牙咧嘴的**,搀扶着伤兵的是他的弟弟,一边走,一边安慰他说:“哥,你再忍忍,看看前面有没有驿站,见着医官,就是给人家磕头作揖,我也叫他们给你治好了”

    人群中走着一位老者说:“找驿站!你快别想了,打咱们从大沽口下来,走了一道你见着咱们的驿站了吗,洋人的兵早就把咱们驿站抄了,哪里还会有人等咱们,还是快走吧,要是能够活着赶到皇城就算咱们命大”

    几个伤兵听了大都抱怨起来。

    一伤兵说到:“我都快走不动了,再这么走我是不走了,我就在天津卫找个地方躲躲”

    “躲起来不是个办法,要是叫洋人搜出来哪还有好”。

    “咱们的大帅,增格林沁跑得到快,还没见着洋**儿,先就自己颠儿啦”

    “什么狗屁朝廷,咱们在前面卖命,他们就知道升官发财,洋人来了比他妈兔子跑得还快,一个赛似一个”

    那老者说:“快别发牢骚了,这里离皇城还有老远呐,得紧着赶路”

    这时一辆马车快速地从清兵旁边经过,刘三泰坐在车辕子上使劲的吆喝着:“架架”用手里的鞭子轰赶着牲口。

    清兵弟弟看见,扬起手臂高声的叫道:“哎,马车马车!停下,捎我们一段路……”

    赶马车的把式没有听见,马车没有停留,依旧往前飞快的疾驶。

    一辆结实的铁箍木轮的马车,驾辕的是一匹健壮的枣红马,马脖子上的鬃毛直竖,嘴里打着喷嚏,嘴角流下白沫。

    刘三泰一只手里攥着鞭子,一只手牵着缰绳,双眼注视着前方的路面,全神贯注的赶着牲口,那牲口四蹄腾飞,快速的向前跑着。

    车上躺着秦和清,身上盖着送货的用的麻袋,车子一摇晃,秦和清就咧嘴:“呦,嘶…”。

    苏汝河坐在车辕子上,回过头安慰秦和清说:“没事儿,没事儿啊,我看啦,骨头没伤着,落不了残疾,过半个月,仍旧是条汉子”

    秦和清随着颠簸,嘴不停的咧,咧一下吸一下气,依旧笑着说:“这算吗,你记得我那回从树上跌下来,胯骨肘子差点没摔折喽,转天我照样下河摸鱼,嘶,这,算算嘛”

    刘三泰没回头说道:“快别吹牛啦,伤筋动骨一百天,再说,你也不是那个岁数了,你以为你还是年轻大小伙子吗,老话讲,人过四十天过午,你都五十来岁的人啦,还不服老呐”

    秦和清坚持说:“这才哪到哪,嘶…,人家孔圣人七十二岁周游列国,孟夫子八十多岁还开国学教授弟子,我这还算是个小兄弟,早着呐”

    刘三泰哈哈大笑着说:“喝,我说老秦大哥,你是人老心不老,这要是让我嫂子知道,还不得时刻盯着你,别看叫你走错门,跑到落马湖去,哈哈哈”

    秦和清笑着说:“去你的,你想到哪儿去啦,咱爷们什么时候去过那里,去哪些地方的,都是像老苏这样没有媳妇,干挠墙皮的主,是吧,老苏,嘶…哎呦”

    苏汝河回头问:“哎,说归说笑归笑,我说老秦,你就这样血哧呼啦地回去,一进门,还不得吓坏了我那老嫂子”

    刘三泰一边赶着车,一边说:“可你不回去怎么办,别忘喽,出来前儿可是冲着咱俩要保证呐,和清大嫂一看他这样,没准先和咱俩急喽”

    苏汝河笑着说:“对对,没准一回去,先就检查要紧的地方,看看秦和清还能不能尿尿”

    “一个老娘们,你们听她的,没事儿,这样啊,三泰你将车赶到胡同口,快到家时,我就下车,自己走回去,看她能说嘛”

    刘三泰摇头晃脑的说:“不行,你那样更给我俩找病,回头见着我俩一准说;(学女人说话声音)你看,你哥都这样啦,你俩都不说搀扶一下,就让他自己个瘸着回来,还说是过命的兄弟,赶明儿别上我们家来呀,再来我给你们轰出去”

    兄弟三个跟着大笑了起来。

    苏汝河笑着使劲拍了一下驾辕的马屁股,那马更加飞快的跑起来,他对秦和清说:“你快别逞能啦,伤筋动骨一百天,就你这样儿,装也装不像”

    秦和清逞能样子说:“嘿嘿,我这一辈子总受伤,均备一年失一回险儿,头年那次,老刘你还记得,我那亲家要打把刀,我那傻徒弟凤鸣一下子砸偏了,那刀蹦起来正砍我胳膊上,血流的比这多,还有前年,哎呦,嚯嚯,嘶”

    路上一个颠簸,几个人都被颠的身子离开车帮。

    苏汝河冲着刘三泰吼道:“刘三泰,你眼是尿尿用的,看你走这道儿,太颠啦,老秦他受的了吗”

    “吁”刘三泰忽然拉住马的缰绳,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

    苏汝河疑惑的问道:“快到家你怎么不走啦”

    刘三泰指着远处说:“先别大声说话,你听,枪声,你看那前面,是不是洋人已经打到了城里啦”

    苏汝河仔细倾听着,确实前面传来零星的枪炮声:“对,是枪声,你听,看那方向像是直沽寨的兵营那里”

    这时,天津卫的方向也传来一阵阵密集的枪声。

    苏如何无奈的说到:“得,前边打仗,后院起火,咱们回不去了”

    刘三泰忽然指着旁边的一条岔道说:“不好,你俩快看那后面”

    苏如何扭头看后紧张的说:“哎呦喂,不行,我的佛爷桌子,那边又来了洋兵,看来咱们得先躲躲,三泰,赶紧把老秦藏起来”

    官道上,刚才那些伤兵们还在大道上继续的走着,可是已经筋疲力尽,东倒西歪的快要走不动了,那老者抬起头,手搭凉棚在眼上,看看偏西的太阳,摇摇头,无奈的继续向前走。

    道路的不远处有几座民房已经被火烧掉,残破的房框子冒着很浓的黑烟,接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呛鼻的烧焦的味道,房子后面有一片树林,隐隐的能够听到几声压抑的哭泣。

    一个拄着单拐的伤兵指着前边冒烟的房子说:“老哥哥,你看,咱们还是不能走的太快,要是碰上前面的洋兵,那就麻烦了”

    所有的清兵一下子都站住,神情有些紧张,有胆小的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

    老者拍拍那个伤兵说:“洋兵走得比咱们快,这都过去多半天了,这时候估摸该到杨柳青了,等咱们蹭到了皇城,皇上他老人家可能已经和洋人谈妥了,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兄弟”

    “皇上为什么不给咱们派兵,我们北塘的防务几乎是形同虚设”

    “皇上的兵都去打太平天国了,湘军最厉害,可太平军也不孬”

    “洋人的兵器怎么这么厉害,没看见他们装药,抬起来就打,咱们这枪,还在装药,就被人家打倒了,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他妈的,见鬼了”

    “北塘炮台的大炮已经好久没人动过啦,装上药,一点火自己先就炸了,我那几个兄弟不是叫洋人打死,就是被自己的炮炸死,这仗怎么打”

    清兵哥哥仰起头冲着天喊道:“大沽口呀,大沽口,我日你祖宗,这个仇我这辈子忘不了,等我腿好了,我,我”

    清兵弟弟安慰说:“快别说了,连咱们史大人都顶不住,咱们算什么,你和我能够留下这条命回去见爹娘就算是万幸,比起那些阵亡的兄弟们,我们,我们唉”

    一伤兵忽然指向前方说:“你们看,那里有一辆马车”

    “有马车,在哪里”众伤兵都朝前面观望着。

    “那个岔道的树底下,是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

    从塘沽来的方向有条岔道,和清兵们走的这条道在前面汇集,离岔道十多米远有一棵大槐树,树底下停着一驾马车,那马在路边吃草,周围也没有人。

    “有马车,我们坐马车”众伤兵欢快的往前跑,清兵哥哥和弟弟落在后面,两个人一瘸一拐的往前紧赶。

    岔道两旁庄稼茂密,秋风吹过,玉米的叶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岔道和官道都通大沽口,岔道后方一个村庄正在燃烧,一队洋兵肩膀上扛着枪列队向前走着,走在前面的队长忽然抽出腰刀嘴里吼叫着什么,并且向前面跑去,洋兵们赶紧端起枪跟在队长后面跑。

    跑在前面的清兵已经有人坐在车上,一个清兵快速的解开绑在树上的缰绳,试图将马车引领到官道中央来,跑到马车跟前的清兵纷纷努力的往车上爬。

    这时候,远远听见洋人的高喊声,并且有人看见玉米穗子空隙后面露出洋人帽子上的璎珞,那璎珞快速的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移动。

    一个伤兵站在马车上,手指着岔道的方向,惊讶的张口结舌的说道:“洋人,哪哪,那边有洋人…”那马车往前一窜,伤兵倒在马车上,马车向前面飞快的跑走。

    走在中间的那位老者高声叫道:“不好,后边有洋人上来,咱们赶快进庄稼地躲起来”说完率先向着玉米地里钻去。

    落在后面的清兵哥哥在兄弟的搀扶下,咬着牙拼命的向前挪动,也想往庄稼地里钻,可是越着急越是走不快,就在这时,跑到路口的洋兵已经向他们射击,枪弹就在他俩的头顶上嗖嗖作响。

    弟弟着急的对哥哥说:“哥,哥,咱们快呀”

    哥哥强忍着伤腿的剧痛说:“兄弟,哥是走不动了,今天我的命怕是要交在这里啦”说完,腿底下一绊,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哥,你快起来,你快起来”弟弟焦急的催促着。

    先前那位老者从玉米地里探出头,一边挥手一边大声说道:“你俩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有一个洋兵已经快要跑到兄弟俩这里,并向他们举起了枪瞄准。

    哥哥焦急的冲弟弟喊道:“兄弟呀,哥哥我不行了,你赶紧跑,为了咱爹娘,也要留下你这条命”

    弟弟还在缠绵,哥哥猛力的一推,弟弟没防备,身子向着玉米地方向跑了几步,玉米地里的那位老者这时也跑过来,伸手刚刚够到弟弟,正要就将弟弟拽进玉米地。

    洋兵已经射出了枪弹,而且目标就是站着的弟弟,此时就见倒在地上的哥哥一个鱼跃跳起身,挡在弟弟的身后,子弹“碰”的一下射进哥哥的身体。

    弟弟在玉米地的边上撕心裂肺高声地叫道“哥,哥”

    哥哥倒地的一瞬间大声喊道:“兄弟,你记住,哥哥为国捐躯了”喊罢,哥哥身体轰然倒下。

    弟弟被几只手狠命的拽进地里,他想喊叫,可是嘴马上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他看见身后三个壮汉,脸孔都紧张的注视着外面的土路。

    这时,洋兵跑上来,冲着庄稼地开枪,玉米的叶子被枪弹打的七零八落的。

    坐在马车上的清兵使劲的赶着牲口向前跑,一个洋兵举起枪射击,马车上一个人滚落下来。

    一群麻雀被枪声惊动,一起叽叽喳喳的飞上天空。

    玉米的叶子密密麻麻的遮盖着逃命者的身影,大家都匍匐在地面上,大气不出。惊恐的看着头顶上被打散的叶子,胆子小的赶紧闭上眼。

    玉米地里,苏汝河竖起一根手指,冲着弟弟“嘘”

    直沽寨的兵营到处是火光,枪声接连不断,洋兵们四处追赶逃亡的清兵。

    河边上洋人的枪手们都躲树后向外猛烈地射击着。

    一个清兵的指挥官大声叫着:“快抢队,给我顶上”

    一队清兵举着枪赶忙上前,瞄准射击。

    清兵手里使用的都是落后的土枪土炮,打完一枪,还得往枪管里装**装铁砂,然后用一根带头的铁钎将**捣实,又从一个竹筒里拿出来一根引信塞在枪眼里,再掏出来火绒点引信,等引信燃着枪管里的**还得有一会儿时间。

    就这时,站在他的左右的清兵,都在给抢灌**时一个一个的被洋兵射杀。

    两个清兵抬着一门“抬枪”跑上前,前面的清兵双膝跪在地上,用肩膀扛起抬枪的枪管,另一个清兵掏出来火绒和火镰敲打着往抬枪的火绳上凑,远处一声枪响,抗抬枪的清兵应声倒地,抬枪压在清兵的身上,另一个傻傻地呆在那里,又一声枪响,清兵倒在地上。

    一个清兵端起来朝着洋兵射击,但是半天没有响声,清兵缩回抢来一看,枪上面的火绳已经被风吹灭,就在他要重新点燃火绳是,一声枪响,清兵应声倒地。

    洋兵嚎叫着发起冲锋,

    剩余的清兵见状扔下手里的枪扭头就跑。

    跑在前面的清兵倒地,后面跟着的清兵们顾不上躲避,用脚踩在倒地的人身上自相践踏。

    洋兵举枪射击。

    又一拨清兵纷纷倒地。

    一匹战马嘶叫着扬起前蹄,将骑在它身上的骑手摔在地上,挣脱牵着它的骑手,四处狂奔,马蹄越过地上的尸体,向远处跑去。

    天津卫城东北的三岔河口北岸有一处皇家的园林和道观,有些残破的道观门楣上面一幅匾额上面写着“崇禧观”三个大字。

    沿河一排柳树,枝条在微风中摆动,一群鸭子“嘎嘎”叫着惊恐的向着河岸上跑去。

    河边上停着几艘小火轮,小火轮的烟囱里“突突”冒着黑烟。

    英法联军司令额尔金趾高气扬的从小火轮上面下来,一队洋兵跟在后面,耀武扬威的向着崇喜观走去。

    有一个清兵见状惊恐的从前面跑过,额尔金举起手里的短枪“砰”的一声,清兵倒地。

    附近低矮的房屋外,有许多惊慌的居民向这边看,一见有人被杀,大都惊叫起来,妇女们飞速的将自己的孩子拥赶回屋,赶紧关**,街面上马上一个人影都不见啦。

    额尔金一挥手,洋兵们蜂拥着向崇喜观里跑去,崇喜观里的道士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

    额尔金满脸堆笑,将手里的短枪插在枪套里,双手背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向崇喜观。

    崇喜观的大门上面飘扬着一面米字旗。

    是夜,天津卫城南紫竹林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里黑着灯,周围有几只狗在不停地叫着,远处方向还不时传来洋兵搜捕人的叫喊声,屋里面一位三十来岁的妇女向外面探着头观看,床上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叫了声“娘”。

    那女人回头呵斥道:“别说话,外面有大马猴,一会进来逮你”

    那个孩子就闭上嘴不再说话,直着两只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母亲。

    黑灯影里跑过来几条人影站在门前,随即是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吓得站在门口的妇女向后面缩了缩身子。

    门外面有人在低声叫道:“翠屏,马翠屏快开门,我是苏汝河”

    马翠屏探过身子问:“这么晚你不在家,出来溜达什么”

    苏汝河猴急的说道:“少废话,麻利点快开门,秦和清会长受伤了”

    马翠屏一听,马上跑过去,麻利的开开门,就见苏汝河和刘三泰二人架着秦和清从窄小的门挤了进来,把秦和清放到屋里的土炕上。

    那个小孩吓得朝炕里面直躲,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娘,娘”

    苏汝河上前用手抚摸着那孩子的脑袋说:“嘎子别怕,苏伯在这儿不怕,明儿苏伯给嘎子买糖吃,不碍的,睡你的觉”

    那孩子忽闪着两只好看的大眼睛,将自己裹在被窝里,靠在墙角就不说话了。

    马翠屏紧着问:“妈呀,你们这是怎么地啦”外面的星光照在她洁白姣好的脸上,一双丹凤眼里面流露出来无尽的爱怜。

    秦和清十分尴尬的说到:“哎呀,妹子,真是不好意思,他俩非得将我送到你这里来,我说不行,就是拗不过他俩,非得这样,你看,这是怎么说的,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苏汝河伸过脑袋,涎着脸冲着马翠屏说:“添什么麻烦,她又不是外人,豁了嘴讲话-咱俩是肥(谁)跟肥(谁)呀,这叫;届年的兔爷老陈人,是吧,翠屏?你身上擦得什么这么香”

    马翠屏用胳膊抵着苏汝河伸过来的头说:“去你的,一边去,用你说,秦会长可是贵人,平日里想请您都请不来,您们这是干什么去啦?”

    刘三泰扎着两只手插话说:“妹子,先别问啦,你先给弄点水,我给秦兄擦擦伤口”

    马翠屏慌张的问道:“秦会长,您是怎么啦,怎么还有伤,在哪里弄得”一连串的追问。并且走到土炕前想要伸手检查,但是又碍于脸面,嘎然止住:“要紧不要紧,要不要请郎中去”

    苏汝河摇着手说:“这黑灯瞎火的上哪请郎中去,再说,满大街都是洋人的兵,见着从大沽口败下来的兵就开枪,路上我们就失了回险儿,要不是躲得快,早叫洋枪点了名啦,我们几个躲在城南洼的庄稼地直直的等到天黑,这才敢进城,妈的,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马翠屏端来一盆水,放在炕上:“您这是在那里受的伤,老苏,你把会长的衣服解开”

    “这不是吗,为了挣俩钱儿,上大沽口炮台送铁砂去了,谁成想,正巧赶上洋人打仗,我们仨就是命大,拼死拼活的跑了回来,还好,秦和清只是伤在腿上,我看了,不碍紧的,没伤着骨头,有个十天半拉月的就好了”苏汝河一边说着,一边要解秦和清的裤腰带。

    秦和清拼命地用手拦着:“不用看,也不用擦洗,明天一早我就回家”

    马翠屏说:“秦会长,您现在回不去,白天,三岔河口那里闹起了,下午洋兵来了一拨又一拨,就连衙门里的高师爷也跟着来查人,说是你们那里藏着败兵,搜出来枪毙。”

    苏汝河看着秦和清问:“这一准又是那个顾三坏冒的坏水,没让他当上铁匠会的会长,他是仇恨记得牢,是疖子就得拱脓,和清大哥,我看你一时半会甭打算回家,先在这儿养伤,听听再说”

    刘三泰没弄明白问:“为什么,秦兄又不是败兵”

    苏汝河指着秦和清说:“可是他身上有伤,咱们县衙那帮人你还不知道,捏个鼻子就是眼儿,说你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小心点为好”

    马翠屏点点头说:“老苏说得对,秦会长,您就在我这里住着,嫂子那里我去说”

    苏汝河瞪着两只眼说:“你去说,嘿嘿,你是看热闹不怕事儿闹大,是吧,你快算了吧”

    几个人都闭了嘴,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天,这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外面有只鸡在叫。

    刘三泰看看屋里的几个人,都在各自想着心事,站起身说:“我看这天都快亮了,这样吧,我和老苏先回去,到家天就大亮了,先给家里捎个信,要不老嫂子还不急坏了”

    苏汝河也站起身笑着说:“三泰说得对,是得回去先和老嫂子说一声,要不老嫂子还以为和清大哥又上哪野去了,是吧,我的秦会长,哈哈”

    刘三泰在一边嘿嘿乐。说:“嘿嘿,苏老坏,你就坏吧,什么话只要一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了味”

    马翠屏脸色有些红润,指着苏如河说:“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事叫你一搅合都成了坏事,该滚滚吧,剩下的活我来做”

    苏汝河笑嘻嘻的拉开门往外就走。

    “你俩好好说,消停了叫你嫂子给我拿衣服来”秦和清看着他俩背影说到。

    刘三泰推着苏汝河往外走,苏汝河回头说:“甭你嘱咐,我会说”

    天津城东北的三岔河口,是潞(南运河)卫(北运河)二水会流之处。卫水清,潞水浊,汇流后向东注于海,随着京杭大运河的进一步畅通,漕运达到了鼎盛时期,天津成为中国北方水运交通枢纽。南运河两岸的码头、货栈、商店、客栈如雨后春笋。竹竿巷、大胡同、北大关、锅店街、针市街、侯家后这些商业文化的中心都在三岔河口附近。

    挨着三岔河口有一窝棚,是用秫秸把子和杉篙搭成的,转遭糊上泥就是住人的屋子,窝棚外有一罩棚,罩棚下是打铁用的炉子,旁边堆着一些破铜烂铁。

    秦和清的老伴秦大娘站在窝棚外高声喊着:“泛棹,泛棹呀,这一会儿的功夫跑哪去啦”

    秦和清的侄子秦泛棹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一边擦汗,一边说:“大娘,我刚找志远哥去啦,表叔让我俩一早就练功”

    秦大娘满脸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虽说不是自己亲生,可在她如今母爱泛滥的年龄,看见这么大的孩子就让她想起自己的儿子,不顾那是谁,一股脑的爱怜涌上心头:“练那玩意有什么用,你瞅瞅这身汗,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一天到晚的满处疯,泛棹呀,去你苏伯伯那里问问,昨个他仨一宿没回来,到底是咋着啦”

    “哎”秦泛棹答应扭身就跑。

    秦大娘喊道:“别乱跑,躲着点洋人”

    秦泛棹边跑边喊道:“洋人在河对过住下啦”

    秦大娘追着问:“你是咋知道的”可已经看不见秦泛棹的身影了,“这孩子”

    秦泛棹说道去表叔那儿,秦大娘放心,秦和清的这个表亲也是秦大娘的远房的本家,也姓田,叫田飞虎,田志远是他的儿子,爷俩在北窑洼傍着河边自己有个作坊,又是打铁,又是做一些和铁匠铺有关的生意,比如说,经营铁矿石,铸造用的沙子和炼铁用的煤等物品,心眼活泛,看见什么赚钱就干什么,比秦和清会做生意。

    秦大娘正要转身回窝棚,一扭身正看见苏汝河和刘三泰快步的向着这儿走,于是焦急的问道:“回来啦,仨人一去一天一宿,家还要吗,秦和清呐”向后面看。

    苏汝河上前扶住秦大娘的胳膊说:“嫂子,您跟我回屋,您跟我回屋”

    秦大娘边走边问:“这是咋的啦,你哥哥呐”又问刘三泰:“你也不知道?”

    刘三泰一本正经的阴着脸不说话。

    苏汝河指着秦和清的窝棚说:“嫂子咱先回屋说,您怎么也得给兄弟弄个口水再说吧”

    秦大娘嘴里答应着:“哎”心神不定的看着他俩的脸,往窝棚走,

    苏汝河搀着秦大娘往屋里走,一边直给刘三泰使眼色,刘三泰赶紧的走快几步,上前把门拉开,

    一间简陋的窝棚,里外间,里间的门上挂着布帘,屋里家具十分粗糙。

    苏汝河扶着秦大娘来到屋里,坐在炕上,然后说:“嫂子您坐下,我先喝口水”

    秦大娘麻利的站起身从水缸里舀上半瓢凉水,递给苏汝河,眼睛死定着苏汝河的脸,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喝完水,期待着苏汝河说话。

    苏如河喝完水,大口的喘着气,消化喝水的快感。

    秦大娘脸色有些苍白:“看把你渴的,还喝吗,兄弟”

    苏汝河摇摇头放下水瓢,大大的喘口气说:“老嫂子,和清大哥没事,他去天后宫啦”

    秦大娘大喘了口气,放下心来说:“你瞅你,说个话还卖关子,你要吓死我呀”说着用手扒啦自己的胸脯,脸色有些回转。

    刘三泰端着水瓢喝水,秦大娘转过身问:“他刘伯,我问你,他咋不和你们一块回来”

    刘三泰放下水瓢,抹了一下嘴,对苏如河说:“哎,你快告诉老嫂子吧”

    秦大娘转向苏汝河,关切的问道:“说呀,你”

    苏汝河假装镇静说道:“我跟您说,真的没事儿”

    秦大娘急的就想知道究竟:“没事儿是咋地啦”

    苏汝河用手指着自己大腿的位置说:“呐,磕着大腿啦,碰破点皮,没伤着骨头”

    秦大娘用手拉住苏汝河的胳膊急切的问道:“那人呐,总不至于人也不能动啦”

    刘三泰没想到老苏瞒着秦大娘不说秦和清的去向,只好出面打圆场说道:“老嫂子,您先别着急,我俩琢磨,怕秦兄被洋人误会成败兵,就将他送到天后宫老天师那里躲躲”

    苏汝河一脸的轻松说道:“放心吧,有天后娘娘保着,阎王爷不敢凑前儿”

    “你这猴崽子,说话大喘气,伤的重不重”秦大娘脸上虽然有了笑容但依然不放心,站起身往外走:“我得去瞅瞅”

    苏汝河看看要瞒不住,赶紧追出去喊道:“哎,嫂子,你不给他拿身衣服”

    秦大娘出了门想想苏如河说的对,又折返回来,走到里间屋拿东西。

    刘三泰指着苏汝河说:“你个坏小子,你这样瞒着不是办法,你让老嫂子瞎跑道,回头到了张天师那里没有,看你怎么办,你就实话实说不就完了吗”

    苏汝河一副自作主张的不以为然样子,摇晃着脑袋,对站在那干着急的刘三泰说:“说书唱戏,哪一出没有过场”

    刘三泰气的没辙,压低声音冲着苏汝河喊道:“你放屁”

    正说着,秦大娘拿着一件秦和清的衣服往外走,苏汝河上前拦住说:“老嫂子,您啦先坐下,我还有话没说完呐”

    秦大娘不乐意的说到:“嘿,你这又是哪一出,你是吃面条拉线屎,不一坨一坨的讲,拿我开心”

    苏汝河舔着个脸,陪着笑说:“实话跟您说,和清大哥他没在天后宫”

    秦大娘瞪起眼睛着急的问:“那在哪儿,你跟我逗咳嗽呐”

    苏汝河面露为难的表情说:“嫂子,您听了可不许急呀”

    秦大娘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将手里的衣服往炕上一摔说:“苏猴子,你再跟我演道我就跟你急,说,有话你就都说利索,别藏着掖着”

    苏汝河磕磕巴巴的说:“他,他在马翠屏那,在哪养养他那腿伤,一半天就回来”

    秦大娘一听站起身往外就走:“谁,马翠屏,好你个秦大胆,躲在哪不回家,脑子里想的什么呐,我这心里惦记他一宿,挡不住他在外面随便留宿,我得”这就要走到门口。

    刘三泰站在秦大娘前面伸开双手说:“老嫂子,你可不能闹,这阵儿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您听老苏把话讲完,您再理论”

    秦大娘看看一脸诚实像的刘三泰,扭转过身子看着苏汝河。

    苏汝河上前拉住秦大娘的胳膊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您能听我细说说嘛”

    秦大娘一甩胳膊推开苏汝河的手,对他说:“说呀,我一直在听你说,你倒是说呀”

    苏汝河摊开手说:“您这阵儿不能闹,真的,您想呀,您这一闹,洋人不就知道秦和清受了伤,躲在马翠屏家养伤,那不等于瞎蛾子扑火,找死吗”

    刘三泰解释说:“送铁砂的事只有顾三坏知道,上次县衙让大家选会长,大家没有选他,他是记仇的人,我俩在外面就听说,昨个洋兵和衙役来了好几趟,弄不好又是他的坏”

    苏汝河看着秦大娘的脸肯定的说道:“嗯,一准儿,老嫂子,顾三坏现在不知道和清大哥的情况最好,和清大哥最安全,说什么也您也不能闹,老嫂子,您就听我的吧”

    秦大娘看看他俩的脸说:“你俩可不能骗我?”

    刘三泰信誓旦旦的说道:“老嫂子,别人的话您可以不信,我刘三泰什么时候骗过您,等过了这阵子,你可以去马翠屏那里看看”

    秦大娘犹豫了一下,眼光闪烁着说道:“那我,我就听你们的,先不去”

    苏汝河和刘三泰同时说:“哎,听我们的,不去”

    秦大娘听了他俩这样肯定,心里就平静了下来。

    一个不大的院落,院墙边上堆放着煤块和一些杂物,三间的土坯房东头连着一间灶棚。

    秦泛棹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练武,旁边站着一个白面俊俏的青年后生。

    “表叔,您看我这样对不对”秦泛棹说着,伸胳膊拉跨做了一个姿势。

    壮汉走过去纠正他的姿势说:“我田飞虎练了一辈子功夫,就是认准一个字,诚,练武的架势好坏都是表面上的文章,内里的心不能坏,不能像你凤鸣哥的姨夫顾三坏那样,心里头总想着拔尖抢上的挤兑别人,你俩不可以学他那样”

    “表叔您说的对,我就看不上顾三坏那样,一见了有权有势的人,恨不能给人家溜沟子舔眼子,就像只狗一样,没囊没气的,做人都觉得憋屈”

    田飞虎对站在一边的青年说:“致远,你听见了吗,泛棹说的就是我要说的,你也得学着点,别一天到晚的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致远点点头,不说话。

    秦泛棹听到哈哈乐了起来:“致远,你爹说你,你不服咋地”

    田志远说:“爹,我可看见顾三坏又上县衙去了,不知道他又在使什么坏”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枪响,秦泛棹和田志远都停下动作看着远处的天空。

    田飞虎忧心忡忡的说:“洋人来了,又有顾三坏的耍吧的戏台了”

    “爹,不能吧,洋人残暴不羁,他敢凑前儿”

    “那谁能说得好,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就是那个见缝下蛆的苍蝇”

    河边路上,一个五十来岁穿着讲究的人急匆匆的走着,黄白的**上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慌,他快速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嘴里头念叨说:“又让这小子躲过一劫,真是人走势气马走膘,兔子走运枪都打不着”

    路过的人喊他:“顾闵川,顾三爷,您急匆匆的这是从哪里来呀”

    铁厂街老板顾闵川抬起头说:“洋人进城了,你们不怕吗”

    路人说:“咱一个老百姓,又碍不着洋人的事,洋人进城跟我有个屁相干”

    顾闵川看看那人背影说:“洋人的势力大得很,朝廷的军队都让他们打跑了,你们心里头该早有个算计”见那人不理又摇头说:“唉,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白说”

    看看前面就是自己的家,他喊道:“老婆子,给我开门”

    门开处,一个头脚干净利落的妇女说:“你这是从哪里来,慌慌张张的,被鬼撵啦”。又闪身让过顾闵川进院, 一溜的砖瓦房,院子里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家庭,

    顾闵川进了门说:“庆林娘,洋人打进城里啦,我亲眼看见几个败兵被洋人拉到河边,一个一个的用枪打死,哎呀,好吓人呀”

    庆林娘说:“外面这么乱,你还跑出去干什么,快进屋”

    二人走到了屋门口,庆林娘摘下门框上挂着的一柄甩子(拂尘),抽打顾闵川身上的尘土,

    顾闵川伸着两只手,转着圈的让老伴抽打干净,然后进屋。

    屋子里满堂考究的家具,墙上挂着名人的山水字画,一尊香炉摆在供桌前,里面燃着檀香,后面的佛龛前挡着块红布帘。

    顾三爷上前掀开红布帘拜了两拜,然后转过身说:“哎呀,多亏了菩萨保佑,我这次捡了条命回来,你不知道,洋人的枪有多厉害,也没见着装药,打老远的,一举枪,对过的人就倒了,你说怪不怪,咱们老祖宗早就发明了**,怎么就让洋人先就学习了去,造出来的枪比咱们军队的好使”

    庆林娘也到神像前拜拜,然后说:“知道洋人厉害,以后别往跟前凑乎”

    “不,我看出来了,官府以后都得听洋人的,我琢磨…”顾闵川眼神眯缝的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说:“这也许是个机会,俗话说;卤水点豆腐是一物降一物,”

    “你琢磨什么,你可别再拔尖抢上的了,厚厚道道做生意,不仅靠勤快,还得靠人缘呐,你看看人家田飞虎,走到哪都是一团和气,你就不行,连我跟着遭罪”

    “我跟他学,我要是跟他学能够挣下这么大家业吗,哼,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以后我的事你别参乎”

    庆林娘气愤的说道:“我说你也是为你好,你说说,就连凤鸣这孩子都懒得到咱家里来,不是因为你处处的得罪人,闹得孩子抬不起头来吗”

    顾三爷鄙夷的说到:“他爱来不来,我还请他去”

    第一集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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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清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借上京修约为名打破了大沽口,作为桥头堡,准备向皇城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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