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虫妖么……”青年低声自语了一句,上前说道:“你好,我是山下镇里来的,想要找一个在山里迷路的小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
“你是阴阳师?你找她干什么?她是我朋友,我不会告诉你的。”虫妖打量了一下青年,摇摇头拒绝着。
青年想了想,故作恶意地说道:“那丫头无缘无故吓了我一跳,然后立马逃走了。还好我眼疾手快趁她没注意在她身上贴了符咒,才一路追了过来,要是让我抓到她,嘿嘿……”
“我……我不会让你过去的!”虫妖强作气势地向青年喊道。
“哦——不让我过去。”青年拉长了声音,盯着虫妖笑道:“就是说她在山对面是吧。”
“唔——”虫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惊诧地死盯着青年。
“而且,你不让我过去的意思就是说过去的通道是你守着,对吧。”青年望了望虫妖身后的阴影处,啧啧两声道:“下次别这么傻了,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套话了那就不好了。”
虫妖一脸黑线地看好眼前这个不怀好意套她话的人不要脸的装好人。
青年笑着走向虫妖,在她身后有个黑漆漆的洞口隐藏在突出的石块的阴影下,正好让人看不出来。
“你干嘛?!不要过来!”虫妖慌忙想要阻拦青年,飞起来便向青年撞过来。青行灯眼疾手快一个甩手便扯走了虫妖的一大团魂火。虽然身为中级妖怪魂火旺盛并没有大碍,但是突然精神上虚弱让虫妖一个踉跄掉了下来,落在了青年怀中。
“?!!”虫妖惊了一下,大喊道:“你,你放开我!”
“你腿怎么了?”青年虽然意外地抱住了虫妖,但是身为医生多年的直觉立刻便发现了虫妖身上的伤痕。虫妖的右足自小腿处齐根截断,一圈黑色的妖力笼罩在伤口处,阻止着伤口的恢复,虫妖只能将妖力在伤口下凝聚出右足透明的轮廓。
“是……狼妖的毒。”虫妖一反常态地安份了下来,弱弱地回答着。
“妖毒么?”青年把虫妖放了下来,摸着下巴想了想道:“看你的妖力是有治愈能力的,可是却驱散不了这毒,看来这狼妖的实力比你强好多。”
“是的,若没有森林之主的庇佑,我们早已遭遇毒手了。”虫妖乖巧老实地回答着。
“也就是说这个镇子能这么和平也是那位森林之主庇佑的结果吧。”一见虫妖变了态度,青年立刻走起了和平外交路线,“若是我伤害了他会导致镇子里的人受到妖怪侵袭,你看,我和他之间并没有矛盾关系吧。这样吧,你这伤我能治,治好了之后你带我去找你们那位森林之主如何?问我有点事想和他谈谈。”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能告诉我那位大人的下落吗?”虫妖摇了摇头,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那位大人?哪位大人?”青年愣了一下,问道。
虫妖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名号。不过你应该见过,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气息?什么意思?”青年扭过头向青行灯问道:“有妖在我身上下了东西?”
青行灯白了他一眼,说道:“不少妖怪有化形的能力,所以妖怪之间分辨对象一般不看外貌而是气味,一般有些势力的妖怪都会在自己手下或者领地上留下自己的气息,以此宣告这是受自己庇护的,让那些不怀好意者别打主意。”
“你们妖怪都是狗鼻子么,怎么我什么都闻不出来。”青年低声嘟囔了一句,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发觉除了一身汗臭啥味也没有,问道:“那我现在身上有多少气味啊?”
“有好多,具体多少我也分不出来。毕竟我是人化妖,在嗅觉方面比不过那些兽化妖。”青行灯甩了甩头发,言语间依然有些曾经为人的优越。
“哦……里面包含你吗?”青年弯起眼角斜起眼看向青行灯,露出一付很欠揍的笑脸。
“……”
“唔啊!”
青行灯沉默了一下后一脚踹在了青年的脸颊上,将他的脸强制转向虫妖,自己淡去身形隐入了夜中。
青年揉着脸,迎着虫妖期待的目光想了想说道:“有个问题啊,我见过的妖怪有不少,但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是谁呀,有没有更详尽的描述。”
“唔……我其实也没见过那位大人,只有那个背影……”虫妖低下头,失落地回忆起来,“我曾经很弱小,被欺负的满身疤痕的时候,就会蜷缩在自己的茧里,瑟瑟发抖。幸而那位大人出现,才点亮了我的世界。只是,茧那么丑,那么笨重,让我无法出现在那位大人面前,我只能隔着壳,看着那惊人的美丽。但是,当我终于破茧成蝶,却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额啊……”青年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很难告诉你他的线索啊。”
“可是……可是……”虫妖低下了头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久后最终放弃了,说道:“算了,你能得到那位大人的庇佑,想来不是坏人,我带你过去吧,希望你说话算话。”
对于没帮上虫妖的忙青年表示遗憾,不过就虫妖凭他几句忽悠这么放心大胆地带着他过去,想来那位森林之主实力之强很受虫妖的信任才对。青年略微思考了一下,偷偷背着身撒出了一波纸人。
通道确实如青年猜测的那样,在虫妖身后的一个阴影处,钻过初始的小洞口后,内里宽大得能同时通过两人。虫妖抖动着背上薄翼,飘在前方,青年踏步紧跟其后。虫妖手一挥,点点萤火亮起,环绕着他们一路走过,照明着通道的前路,短短的通道,很快便到了山壁的另一面,皎洁的月光洒进了洞口,照亮了山下的森林。
“哇哈哈——”一出洞口,便听到头上一阵开心的笑声,青年抬起头,夜空中一个像热气球一样的影子快速飘过,留下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鸮,再飞高一点——”
虫妖张了张嘴,想对着天上的小姑娘喊些什么,但是看了看青年后,最终没有出声。只不过就算她不说,青年也已经知道了上面那个小姑娘的身份,那么大一只猫头鹰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为了消除虫妖的警戒心,青年还是装作不知道的问道:“大晚上的这小姑娘挺精神啊,是猫头鹰化形的妖怪吗?”
虫妖看了青年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带着青年向山下走去。山下的一个空旷的山坡上,一个身披兽皮的身影半坐着,仰头注视着天上的不归之鸟。青年默默地跟在身后,感受着远远笼罩过来的压迫感,那是森林之主的意志,警惕着他这个外来者。
“山风大人,这个人类说要来见您。”虫妖带着青年来到那个身影前说道,顿了一下后又补上了一句,“他说是为了薰而来。”
森林之主的视线收回来,转头看向了青年,月光下映照出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庞。
山风的视线仅在青年身上停留了一眼,转身对虫妖轻声说道:“虫师,你先去把薰带去休息吧,这么晚了很危险,别让她继续玩了。”
虫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好的,您也注意安全。”
虫妖在青年与山风的沉默中离去,直到身影看不见的那一瞬间,山风忽然抽刀转身,一个横斩扫向身后。随着刀刃的劲风扫过,凭空显出了一个倒飞的身影。青行灯手一抖,成片的小纸人撒了出来,围着山风飘荡。
“风!”山风手中的刀瞬间挥得更快,刀影如幕,将靠近的小纸人一个个劈开。眨眼的功夫间,刀路骤然间变势,从一堆小纸人的碎屑中刺出,直接逼近了青年身前。
青年结印,一道透明的屏障挡在了身前,山风一刀刺破屏障,随即翠绿的亮光闪过,青年和山风之间短短的距离被竹林排排挡住。山风急待后退,一阵昏睡的冲动却漫上了山风的意识。
“烈!”山风低喝一声,调动起全身的妖力,驱赶了脑内昏睡的暗示。
“斩!”一清醒过来,山风便明白了自己必需脱离幻境,使尽妖力凝在刃上斩出两刀,斩出的妖力撕裂了幻境,露出了小块的现实。然而本不该因此崩溃的幻境却如烟云一般消去,露在山风眼前的,是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符咒。
“言灵·缚。”
山风明白青年已经完成了布置,就这么被封在了原地,垂下了刀刃,放弃了抵抗。
“那么,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青年走到山风面前,面色冰冷的问道,“比如,你是如何觉醒的。”
妖怪觉醒会改变外形,同样也会改变气息,觉醒前看上去凝聚的妖力是橙色的,而觉醒后是紫色的。青年用阴阳术一眼便分辨出来山风已经觉醒了。然而妖怪觉醒是妖力成熟标志,只有妖力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觉醒,一般情况下是自然增长,然而时间会很久,或者通过圣兽麒麟的考验,由麒麟赐予妖力。以山风的年纪,显然自然增长不太可能,守护者一方领地抽空去找麒麟也不太现实,剩下最可能的便是……吃人,而薰……原本是人类。
山风自嘲地笑了一声,轻声地回答道:“你猜的没错,我,吃了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