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菁是三月底才回到学校的,那时油菜花正慢慢盛开。张正组织了书画社的全体成员到野外踏青,美其名曰是促进各社员的感情,实质早已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不管是男生女生大家都踊跃报了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首韦庄的词正好表达那日我们到郊外游玩的心情!
春风拂柳,清水暗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悠悠晃动。我们四五十个人大包小包地将自己的物件堆放在同一处,大家便迫不及待地想到处看看。
张正准备吩咐几人留下来看守物件,宋予菁却说自己愿意留下来,希望大家尽情玩个痛快。
她这话刚一说出,几十个人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我便看见不远处的油菜花摇晃得更加厉害了,不时间还传来女孩子异常的哭喊声!
我本来也想到处走走,看看春光无限。但想想正在花丛中激烈的同学们便望而却步了,真不想再捡到什么皮带或裤子之物!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留下来和宋予菁说说话。
宋予菁那天并不闹腾,一个人静静坐在大包小包的物件旁,眉头紧锁,似乎有很多心事。
我静静坐在她的旁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宋予菁看了看天空上的云彩,然后对我的问题答非所问。
“春天真是好,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它!”
我听见远处女孩子叫喊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地传来,就像杀猪一样,一阵嘶叫一阵奄息,便笑着说:是啊,有那么多油菜花,大家干事方便了许多不喜欢才怪呢!
宋予菁瞪了我一眼,突然贼眉鼠眼地笑道:“那你怎么不去?这个不符合你风流浪荡的个性啊!”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本来想说,女鬼,你别血口喷人!但看见宋予菁原本忧郁的脸色突然眉开眼笑了起来,便笑了笑,说道:
是啊,我本来想去的,可是我这风流的周萍去了那四凤谁来陪呢?
宋予菁脸蛋一红,立即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土块“呼”的一下向我扔来,骂道:“去你大爷的!……”
那土块正好砸在我膝盖上,本来不怎么痛,但为了让她愧疚,我便嗷嗷大叫地装痛起来。
宋予菁赶紧爬起来,跑到我身旁忙问:“怎么了?砸痛你了吗?”
我本来想继续装到底,但因为演技不佳竟突然爆笑起来。
宋予菁脸又一红,骂道:“哎呀,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装了?”随即两手向我一推,我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幸亏地上长满着青草和油菜花,否则非将我摔个半身不遂不可。
谁曾料到,就在我摔倒的一瞬间脚竟绊住了一个同学的挎包,宋予菁刚好被那包也套住了,然后她也跟着我摔倒。我本能反应地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宋予菁一开始羞得挣脱不休,可不到一会儿,她便不动了,然后强装气愤地说:
“我压死你,看你还敢不敢风流浪荡!……”
其实她最多不过**十斤,对于农村出来干惯了体力劳动的我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是她这下使劲儿压,便让我疼痛不已,我大声叫道:
好痛啊,快放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宋予菁并没有听进我的话,还在使劲儿压将我往下压。嘴里得意念道:“体力不济!……”
我哪还能忍受得了,随即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下面,然后气呼呼地说道:
女鬼!……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予菁只是格格发笑,对我的愤怒不以为然。我又激动说:你还笑?……你再……你再这样,我就让咱们周围的油菜花像他们那样摆动得更加厉害!
宋予菁听懂了这话,随即又一阵脸红,“去你大爷的!……”便推了我一把。
我不由得尴尬一阵,但还没等我爬起来,便听到斜刺里有人“嘻嘻”的笑声。
我与宋予菁这一侧头,竟发现张正那小子在不远处忍不住发笑。我俩害羞得不行,宋予菁随即爬起来将脸转了过去。
“嘿嘿!……兄弟,原来你俩……恭喜,恭喜啊!”
我红着脸问:恭喜什么啊?你别乱说哈!
张正慢慢坐了下来,又笑了笑:“哎呀……都这样了,干嘛还不好意思嘛!”
“喂!……你别乱说哈,我们可不像你们那样!”宋予菁生气地说。
张正突然不敢说话了,只见宋予菁又转过背去,然后用两只手不停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一阵微风吹来,吹动了宋予菁长长的秀发,她穿着一件淡huáng sè的t恤,下身是一条白色长裤,双臂举动时,婀娜的身姿更显线条感。我看得发呆,心里突然控制不住地在想,希望张正刚才说的会是真的!
同学们打野战回来以后已是到了傍晚,我们四五十人又分别寻找来干柴,晚上的时候大伙儿就在这空旷的山地间举行篝火晚会。
大伙儿围着一大堆火活蹦乱跳,顺手拿着一个水瓶当麦克风,玩得真是不亦乐乎!
我突然发现不见宋予菁的身影,想想她忧郁的神情,就忍不住担心起来,然后就在四周寻找,最终在小河旁的石凳上看见了她!
夜空出现了月亮,微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
我看见宋予菁一人坐在小石凳上微微耸动着上身,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抽泣!我吃惊不已,随即坐在她旁边,问道:你……你到底怎么了?
宋予菁早已哭得泪流满面,身旁已是一地的纸巾,都是她擦泪或擤鼻涕用的。我更是吃惊不已,又问:你到底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吗?谁叫……谁叫你那么用力压我的!还有,还有……我真的不知道那唇膏和护肤霜是你送的!你……你又没有留名!
宋予菁抬头看了看我,两只眼睛像水汪汪流淌的泉眼。
我赶紧摸摸口袋,欲将随身携带的纸巾都给她,可是还没等我将口袋里的纸巾拿出,便感觉衣服一紧,随即听得“噗噗……”几声,她已将我白白的衬衫当作纸巾擤了鼻涕!
我本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有人在我身边擤鼻涕我都感觉恶心,换做平时遇到这一幕不大发雷霆才怪。但看见宋予菁伤心不已,便自然而然没了火气,然后任由她拽着我的衣服当纸巾擦鼻涕,擦完鼻涕,又用另一处擦眼泪!
她缓缓靠在我的肩上,我也慢慢将她抱在怀里。那时,我才感觉女鬼宋予菁的身体竟是那样柔软,而我也想就这样永远抱着她,突然间真的很想和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宋予菁哭得有些眼泪流尽时,才慢慢告诉我具体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