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听见关门声后,极度后悔自己以那种语气说那种话。屈辱和自责在他心里交替,让他有点窒息。
不一会儿,他听到大门开关声。他越发难受起来。他很想冲出去道歉,但一股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将他捆在床上,直到饿得不行了,他才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你终于出来了。”
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王诗涵惊了黄叶一跳。
“你还没走?”
“你想让我走?你想让我走,我马上就走。”王诗涵神情严肃而郑重。
黄叶张了张嘴,再次意识到自己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只会空想,却从未为此付出过任何努力,甚至连基本的计划也未曾定过。此时,他内心对王诗涵很愧疚,而且已经决定了一会儿要去向她登门道歉,可现在她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因为可悲的自尊心和天生的内向而犹豫不决,甚至准备又说错话。
如果这么好的机会自己都不能抓住,何谈一会儿登门道歉呢?
他开始强迫自己,手紧紧抓住门把,一步一步向外摞,这是他第一次不再找任何借口回避自己应该做的。
王诗涵见他沉默,脸色黯然起来,静静地站起来往大门走去。
黄叶努力想叫住她,可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
大门被打开了,王诗涵停顿了一下,随后推开门。
“妈的!”黄叶又急又恼,他很想冲过去拉住她,但自己全身像被什么捆住了一样。
一声轻响后,大门关上了。
黄叶却是全身一松,但马上又火冒三丈地破口大骂起来,“什么破腿!老子还不如不要!”
“啪!”他自己了掴了自己一耳光,清脆而响亮,本以受伤的脸庞红肿起来,与此同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恶狠狠道,“老子就不信连这事儿也办不成了!就算爬,也要爬出去!那么丢脸的事儿都经历过了,在地上爬有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冲了出去,却在楼梯上看见了王诗涵。
她坐在台阶上,背对黄叶。
黄叶的步子一滞,停了下来,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挡在自己面前。
“真是遇了鬼了!”黄叶差点没被自己的不争气气死。他看了看墙壁,眼中涌起疯狂,旋即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
“咚……”
黄叶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裂开了,钻心的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王诗涵被这声闷响引起了注意。当她看到黄叶抱着右手,一点点向她走来时,连忙迎了上去。
“你干什么?”王诗涵焦急地看着黄叶右手,“你打墙干什么?”
黄叶看着她,欣慰地笑了,因为他发现他可以最大限度地不受内向和自尊心的影响,说自己想说的话了,“我不想你走。”
王诗涵怔了怔,直视着黄叶的眼睛,旋即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想你走。”黄叶怕自己一会儿又受天性影响,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急忙把自己目前能想到都说出来,“我刚才就想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来……我现在说这个也莫名其妙有点困难……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这样……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王诗涵有些心疼,把目光移开,拉着黄叶往他家里走。
两人来到厨房,王诗涵边给黄叶冲洗伤口,边想怎么办。
“你问我……”黄叶发现自己又开始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思绪了,但他还是要说,他不信自己有这么恼火,“你快问我问题。这手让它冲着,一会儿就好了。你快问我问题,问你想问的,任何想问的。”
王诗涵犹疑地看了看黄叶乌青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打架了?”
“打了。”黄叶自尊心又一次作祟起来,但他想克服这一点,他想如果尽可能清晰地回答她问题,或许能有所帮助,“但是我被打……我被他们按在地上踢。”黄叶脸开始红起来,但他还是坚持尽可能地如实描述,反正自己窝囊的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只不过这次前所未有而已,“他们在我身上撒尿,踢我……我不好意思面对你们,所以才跑的……”黄叶又开始说自己内心的想法,连把自己想的怎么报复赵铭这种幻想也尽可能详细的描述,而且还经常重复说过的内容。
王诗涵不知道黄叶真正想表达什么,但并没有打断黄叶,耐心地听他说。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渐渐的,黄叶的言语开始越来越流畅,与此同时,不知不觉中对于自己被人按在厕所里打的事也渐渐豁达起来,仿佛这件事的分量,随着言语一点点减轻起来。
“啊……”黄叶突然长吐一口气,面容不再那么僵硬,而是轻松且郁闷地叹道,“诗涵,我居然被什么按在厕所里打!?好气啊!我好想报复他们。”
王诗涵以为他还要说,认真地看着他。
黄叶伸出左手,捏了捏她光滑的脸蛋,“你怎么了?”
“小心我揍你。”王诗涵别过脸,扬了扬小拳头,见黄叶正常了,松了一口,“你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黄叶对自己看开了这件事感到十分开心,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放下了,“刚才我是在练习些东西。我觉得我得改改性格了。”
“为什么?”
“不仅性格,改的东西很多。”
“你脑袋被人打傻了吗?”王诗涵摸摸黄叶脑袋。
“没傻。被打聪明了。”黄叶笑起来了,“我想起我要问你啥了。你的跆拳道在哪儿学的?”
“你要学这个去打赵铭?”
“差不多。”
“这个不行。”
“为什么?学跆拳道的人不允许打架吗?”
“怎么说呢?这个不适合这种打架。我们虽然学了很多招式,但大多没经历过实战,打架不一定厉害。”
“可我感觉你很厉害啊。”
“可对付赵铭不行。他那么壮那么高,你一脚过去不定还不如他给你一拳。而且没有实战经验的话,招式再厉害也用不了。”
“那就多实战就是了。”
“我说的不是练习,比赛事是打架,不是不计手段的打架。怎么说不清呢?打架那个情况很复杂,随机应变很重要。你一鞭腿过去却踢在人家刀上,还不如不练。”
“我懂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实战。我想的是,学些技巧在实战中运用。”
“你哪儿去进行那么多实战?”
“找人打架呗。反正连这么丢脸的事都经历过了,大不了再被按在坑里就是了。不过下次他们再这么搞我,我就要抓起坑里的屎砸他们了。我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和我打。”
“好恶心!”王诗涵打了个冷战,不太敢想像那等画面。她并没有把黄叶的话当真,相反,他以为黄叶已经放下了,也开玩笑道,“你怎么突然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怕还是怕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尽可能要避免那种情况发生。好丢脸啊。”
“丢脸你还这么说。”
黄叶突然意识到王诗涵只是把这些话当气话了,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话锋一转,继续问跆拳道的事,“总之,我还是想学学打架的东西。要是有别的就好了。”
“我们这儿只有这个。你要学可以和我一块去。你爸让你去吗?”
“到时候和他商量一下。实在不行,你教教我。”
“我才不教你。”
“教教我。我第一次这么主动学什么东西,你教教我。”
“好吧。你先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如果不行,我教你。”
“万分感谢。这周末吧。”
“没问题。我得回去了。快十点了。我爸妈一个小时前就发短信催我了。”
“我送送你。”
“一个小区送什么。”
“也是。而且我鼻青脸肿的,也不好见人。我在想是不是请一个月假。”
“你不会是想趁机逃学?叔叔他们会同意吗?今天他们怎么没回来?”
“我爸出差,我妈晚班,半夜才回来。”
“那我回去了。”王诗涵不放心地看了看黄叶的伤,“你自己没问题吗?”
“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