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户》 第三十九章

    吃完晚饭，顾玉珠哄睡了小雀儿，让顾栋也回房安置了，顾衡去顾玉珠房里选块布头做荷包，顺便跟顾玉珠商议扩租铺子的事。看**到网

    顾衡本以为顾玉珠会赞同扩租铺子，没想到她家姑母思索了半天却摇摇头。

    顾衡愣了，放下手上正在剪的布头，问道，“姑母，您觉得周大嫂家的铺子有问题？”

    “那倒不是，”顾玉珠郑重的想了想，“不过既要扩租铺面，你我两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那岂不是得招人帮工？”

    顾衡点头，“是啊，姑母你也知道静溪阁正想跟我们加订额外的云糕单子呢，就我们两个人哪有那么多精力啊，可不就得招人帮工嘛。”

    顾玉珠皱眉，“你这傻孩子，咱糕点铺子现在的生意好，那是因为咱的手艺是独一份的，要是招人过来帮工，可不就得手把手的把人家教会了吗，到时候万一人家学会了就甩手撂摊子另起炉灶怎么办，别怪你姑母把人都想的这么坏，可这开门做营生不就是靠手艺挣银子嘛，就得提防着些。”

    顾衡笑道，“原来您是在担心这个啊，”她歪歪头解释，“姑母，我觉得咱自己也是边琢磨边做的好的，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别人学了去了，一些关键的做法，比如苦酒啊，乳油过滤啊，咱都在小院里做出来再拿到铺子里，后面那些步骤教给帮工做不就行了吗？”

    顾玉珠闻言点头，“原来你已是想过了，”思索了片刻还是担心的问，“万一人家是个聪明的，自己学着学着能把前面的都琢磨出来了呢？”

    顾衡笑道，“如果真是那样厉害的人，做个帮工倒是真的委屈了他，能自己开铺子另起炉灶也算没埋没了一身的本事。”

    顾玉珠也失笑，“行，那姑母听你的，我明日就找那周家大嫂说道说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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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的铺面因急于脱手，所以租的很顺利，契约刚签完，顾衡就跟几个月前租这个小铺子一样，先打扫干净了，又买了石灰粉回来和水把里面的灶房连着外面的铺面都刷了一遍，这回正正经经的定做了个写着顾记糕点的匾额挂在铺子门前。

    新租的铺面相较于以前的铺子要大不少，顾衡跟顾玉珠商议了下，等新铺面拾掇好了，以后就在这个铺面卖糕点，老铺面前后都拿来做糕点，再定两个烤箱，提两个碳炉放在老铺面，以后老铺面就彻彻底底的作为加工区了。

    新铺面原本的灶房拾掇了一番，一半用做储藏间，定制个木架子放在里面，把面粉鸡蛋水果什么的分门别类的放进去，中间拉个布帘隔开，另一半放了桌椅留给顾衡平时看看账，或者静溪阁来结算银子谈订单的时候也有个地方说话。

    新铺面一进门是新定制的长长的木制柜台，柜台上摆着几个还空置的白色陶盘，进门右拐一片空置区域，被顾衡用做简易用餐区。

    之前面馆里余下的四张桌子，有两张被顾衡洗刷了一下，移到了老铺子里做加工台用，还剩下的两张用蓝底白花的棉布铺了，摆在柜台右侧给那些想临时在铺子里吃糕点的人歇息用，既然有个简易用餐区，顾衡干脆提个碳炉在柜台后面，留着给客人供个茶水。

    除了买了几个碳炉回来，又去铁匠铺新定了两个烤箱，乘着烤箱还没做好，顾衡先让顾栋写个招帮工的告示，顾玉珠以前在万禧楼做帮工，每月工钱是八百五十文，她们打算按照这个标准招收两个妇人，另外因为糕点铺子没法**午食，所以每日再给五文钱的食补，这一部分银钱直接加到月钱里，这样的话雇佣的帮工最好是住在镇上的人，这样来回也方便。

    告示还没贴出去，对门的张老太太听闻了消息就**给推荐了一位，说是张捕快的堂兄嫂子，姓余，住在镇西，老太太亲自把人带来了锦里巷小院，今年二十八岁，家里有一双儿女，余氏把自个拾掇得干净利索，顾衡觉得挺好就让做三日试试，另外试做三日的，是贴了告示后寻来铺子里的妇人，姓关，年纪要大些，三四十岁的样子，镇西牛家的大儿媳妇。

    顾衡让两人做的活都是一样的，和面揉面打蛋白打乳油，两人都是做家务的好手，半天的功夫就上手了，三日下来，除了牛大婶有一次用力过猛不小心把蛋白打发的太过了以外，其他的都很让顾衡满意，三日试用一过，就果断的跟两人签了一年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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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招来的两个帮工上了手，顾衡就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些招人，以前自己跟顾玉珠实在太遭罪了，关氏和余氏两人干起活来似是不知倦似的，有时候顾衡看不过去劝她们歇歇再弄。

    关氏咧着嘴笑呵呵的说道，“小掌柜的，你这点活算啥啊，咱在家哪日干的比这少啊。”

    顾衡失笑，“牛婶子，您可别再叫我小掌柜的了，叫我衡儿就行了。”

    顾玉珠正好从铺面那边把空了的陶盘送过来，听到顾衡的话，笑道，“你可不就是掌柜的嘛，下次你这丫头可不许让别人喊我掌柜的了，我听着心慌。”

    余氏接下顾玉珠手里的陶盘，笑道，“咱这镇上能干的姑娘是越来越多了，要我说咱这掌柜的可一点也不比那廖掌柜差。”

    顾衡苦笑着摇头，“张婶，您也挤兑我啊，我哪里敢和人家廖掌柜比啊。”

    顾玉珠站在北面铺面聊会天，瞥到南面的铺面有客人**，忙过去招呼客人，现在她主要负责看铺子，客人多的时候余氏也会过去帮忙。

    人手多了，除了每日卖的糕点，接的静溪阁的云糕单子也多了起来，顾衡跟卢家村送牛乳的葛三叔商议了下，每日又多送两罐牛乳。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余氏和关氏都回家去了，顾玉珠把南面的铺面关上，然后拿了带过来的饭菜在北面铺子里热一热，招呼顾衡过去吃饭。

    顾衡有些不放心的问，“姑母，把小雀儿丢在张奶奶家真的不碍事吗，小丫头不会呆不住哭起来吧？”

    顾玉珠递个馒头给她，笑道，“张家大娘热心的很，别说小雀儿了，八妞都让她给牵过去了，我说什么也拦不住，罢了，等我回去多做些吃食拿过去谢谢大娘吧。”

    顾衡点点头，“姑母，等会我吃完饭，去果摊集市那边看看，现在天气变暖了，好多新鲜的果子上市了，我去瞅瞅有什么适合做糕点的。”

    “行，”顾玉珠点头，又问道，“要不要我或者让张嫂子跟你一块去啊？”

    顾衡摇头，“不用了，我想慢慢看，多挑挑，估计要耽误不少功夫呢。”

    顾玉珠点点头，“那你少买些，果子压斤重着呢，你要是不好拿就租个板车推回来。”说着又给顾衡夹了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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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卖果子最多的地方在镇子的最南边，大多是从附近村里推着板车来贩卖的果农，价格相对于西街要便宜不少，顾衡走了一圈，还真让她看到了新出来的果子——果桑，其实就是桑葚，她没想到才不过三月份就能看到桑葚。

    卖果桑的大爷拿了几个让她尝尝，顾衡道了谢拿起一个放进嘴里，果桑比想象中的酸，空口吃有些不讨喜。

    大爷看到顾衡被酸的皱起眉头，笑着解释，“这果桑是家里后山上长的，是酸了些，但是若不摘，过些日子一下子都熟透了怕是要糟蹋不少，干脆乘还没熟透的时候拿些来卖。”

    顾衡了然的点点头，“大爷，我称上五斤，您帮我装吧。”

    大爷愣了，“小姑娘，你嫌它酸，还买这么些啊？”

    “大爷，我是买回去做点心的，不是生吃，”顾衡笑着解释，“略酸些也不怕。”加了砂糖熬煮成又酸又甜的果酱，拿来搭配云糕，或用来裱字都再适合不过了。

    买果桑的大爷称好果子又抓了一把进去送她，然后放在顾衡身后的竹筐里，笑着问道，“丫头，这可不轻啊，背得动吗？”

    顾衡笑道，“背得动。”

    “哎呦，这谁家小子把马骑得这么快啊，这灰都扬到这来了？”面前的大爷忽然说道，顾衡愣了一下，往马蹄声传过来的地方望去。

    远处有少年正策马奔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少年身后尘土飞扬，顾衡却还是瞥见尘土里几辆镖车正沿道向着镇子里面驶去。

    马至她身前，宋明为翻身落地，低声开口，“衡儿，没想到回平远看到的第一人是你。”

    顾衡看见这人先是惊，听到称呼有些怔，回过神来瞅瞅自己周围这一片卖水果和买水果的，向眼前这个刚刚睁眼说瞎话的人开口，“快回家吧，宋婶担心你都担心的病了，先别回镖局了，回家让她安个心。”

    宋明为点点头，翻身上马，“等着我。”然后扭转方向快速的策马远去，顾衡抬起袖口掩住口鼻，试图挡住这人撩起的一片尘土，却还是被呛得鼻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