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睡了好沉的一个觉, 身下的垫子软软的, 让她睡得一点也不想醒来, 就想这样一直睡下去。
迷迷糊糊的觉得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外面似乎有人在叫她起床，可是她压根不想睁开眼睛, 只觉得自己还是好困哪，需要再多睡一会吧，哪怕一小会儿。
“这都几点了, 再不起来就迟到了！”门外有人冲她这边喊, “快起床啦听到没, 再不起来我们就只带你哥哥去游乐场啦, 留你这个小懒猪在家睡觉！”
是妈妈的声音，原来是妈妈在叫她啊，“知道啦，等等我。”她拿手揉眼睛, 嘀咕着，“我也要去, 不要丢我一个人在家里！”再睡一下下她就起来，她也要一起去游乐场。
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个人影进了她房间, 那人在她床前蹲下来，伸手捏她脸，笑着说，“小懒猪！ 游乐园里的冰淇淋只卖到十点哦，再晚就吃不到了, 你还不起来吗？”
“哼，骗人！那里的冰淇淋明明一整天都有的卖的，又吓唬我！”
“草莓口味的就没有啊，快起来”
顾衡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哥哥却又拿手捏她的脸，她气到费力睁开眼睛，皱眉看过去，床前的脸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小雀儿正咧着嘴望她，见她醒来惊喜的叫道，“姐姐！”
门外传来顾玉珠埋怨的声音，“这丫头到底是把你姐姐吵醒了，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遂又望向顾衡道，“衡儿你再睡会儿，我把小雀儿带出来，今儿个你好好歇歇。”
顾衡愣了愣，反应过来摇摇头，“我醒了 不用了姑母。”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蛋，原来刚刚是小雀儿在捏她啊，她又做梦了，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梦里面的哥哥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还在会捏她脸的年龄呢。
顾玉珠见顾衡有些发愣，走过来劝道，“定是没睡饱吧，昨晚上跟栋儿说了那么些话，三更天才睡，能不缺觉吗？”
顾衡闻言往窗外看看，问道，“栋儿呢？起来了吗？”
“都这个时辰了能不起来吗，已经去书院了，这孩子也不嫌困，昨晚睡得那么晚今儿早上照样起这么早，也不知道在学堂里犯不犯困”
顾衡也伸个懒腰，移腿从床上下来，“对了姑母，忘了跟你说了，张婶刚回来我让她在家歇上两日，这两日就不让她去铺子里了。”
顾玉珠点头，“这是应该的，你也在家老老实实的歇着，铺子里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们忙的过来，上回你不是让我再招个帮工吗，牛嫂给介绍了个丫头，能干的很，你只管在家安心歇着。”
顾衡拽过外衫套上，然后抱起一直望她笑的小雀儿摇头，“我可歇不了，怎么着也得先陪小雀儿玩玩啊，对吧雀儿？”
“嗯！”小雀儿伸手搂住顾衡的脖子，“姐姐陪我玩！”
“小雀儿别闹，”顾玉珠伸手欲把小雀儿接过来，“这丫头最近愈发重了，我抱都吃力”
顾衡抱着小雀儿闪到一边去，“姑母你也太小瞧我了，两个小雀儿我也抱得动！”然后用鼻尖磨怀里小丫头的鼻子乐道，“还有您可别再说人家重了，小雀儿一点也不重，我们刚刚好，对吧？”
小雀儿听出来姐姐再替她说话呢，笑嘻嘻的冲她娘做鬼脸。
顾玉珠拿她俩没辙，叹口气道，“你们俩就闹吧。” 苦笑着替顾衡把床上的被子理了理，回头确认道，“衡儿你真不再歇歇？”
顾衡摇头，“家里睡得舒服，既然醒了我就不觉得累了，况且晌午的时候我还得去趟静溪阁呢，跟廖掌柜约好了的，估计要在那呆一两个时辰。”
顾玉珠一愣，“这不过才刚回来，就又忙活上了，什么事儿啊一刻都等不得的样子？”
“我们在渭城新出了个点心叫冰糕，在那儿卖的不错，廖掌柜知道了也想在平远的静溪阁当作特色甜点推出，今儿个就是跟我商议这事儿来着。”
“真是的，这又不是啥急事，干嘛这么火急火燎的。”顾玉珠还是把小雀儿从顾衡怀里接过来，“那衡儿你赶紧洗洗脸先去把早食给吃了，别待会儿着急忙慌的连吃早点的功夫都没有。”
顾衡点头捏捏小雀儿的脸蛋就出门打水洗脸去了。
******
夏天天热，顾玉珠把饭桌摆在小院里，顾衡拿个最小的板凳给小雀儿，自个儿坐在小雀儿边上一边喂小丫头，一边自己吃，顾玉珠一大早上用切成细丝的倭瓜拌上面糊烙成咸津津的饼，配上甜丝丝的南瓜粥，顾衡本来没啥胃口不知不觉却吃了一大块。
顾玉珠乘姐妹俩吃饭的时候，把灶房里昨晚上在家里醒了一夜的面胚端出来放在筐里，又去里屋把今日要拿去铺子的两陶罐乳油搬出来放在另一个筐里。
顾衡瞥到两个筐愣了愣，有些心疼的问道，“姑母，我不在家在的时候，你每日都这样用扁担挑着这些去铺子？”
“不过是巧了我昨晚揉了些面，今儿个正好带过去，往常都是直接在铺子里揉的 ，不用这样搬来搬去的费事儿！”
顾衡压根不信，起身走过去把扁担收起来，“等会我帮着把这些一起拿过去，您往后也别用扁担挑了，面团这么重，往后不许拿来家里做！”
“行行行！都听你的。”侄女这是心疼自己，顾玉珠顺着她的意说道，“这些又不重，看你一惊一乍的，行了往后这些我不拿回来做了。”
顾衡这才缓了脸色，刚想把扁担收起来，院外就有人敲门。顾衡瞥见八妞兴冲冲的跑过去也没叫，估计来的是熟人。
“我来，姑母你赶紧吃饭吧。”顾衡放下手里的扁担，快步去开了门。
院门外的人一看到是顾衡开的门，神色一愣，“是是顾家姑娘回来了啊”
“张捕快？”顾衡也是一愣，敲门的正是对门的捕快张羽。
“顾家姑娘啥时候回来的？”张捕快似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我是刚回来”顾衡觉得有些奇怪，心想我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见着你啊，“张捕快，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对了我们正吃早食呢，您也来吃一口？”
“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张羽听顾衡这样说显得更不自在了，“我我就是来看看，我是说我正好要去衙门，我来问问你姑母有没有啥要拿到铺子里去的，我顺道给提过去。”
顾衡怔了怔，回头看看顾玉珠，只见顾玉珠正有些局促的看她，随即上前来对门口的张羽说道，“张家大哥，不麻烦您了，你瞧我家衡儿也回来了，东西我们姑侄俩就能拿过去，往后就不麻烦您了”
张羽闻言也局促起来，挠挠头道，“哎，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那我就先过去了啊。”
顾衡若有所思，见他要走又问了句，“张捕快真不在这吃点吗？”
“不了不了，你们吃你们吃”说完瞥瞥顾玉珠，到底走了。
顾衡关了院门回身，见顾玉珠已经坐在饭桌边喂小雀儿。
顾衡也跟着坐在桌边，试探的说道，“姑母，张捕快可真热心啊，往常我在家的时候没怎么碰见他，今日才知道他可真是个好人”
顾玉珠闻言叹口气，顾衡立马禁声。
顾玉珠先把吃饱了的小雀儿打发了去跟八妞玩，自个人又在桌边坐下来望向顾衡，说道，“你刚走没几天，家里发生个事儿，”顾玉珠望了望顾衡，“当时张家大哥帮了咱家大忙。”
顾衡闻言怔住，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顾玉珠的脸色这绝对不是件小事。
“前段时间镇上出了个盗贼，好在被衙门逮住了，哪知道那个盗贼竟是”顾玉珠呼出口气。 “是郑家老二。”
“郑家老二？”顾衡皱眉想了想，也就是她那个恶心的前姑父的弟弟？顾衡不解，“那这跟咱家有什关系？”
“郑家为了替二儿子解围，托人找关系花了不少银子，大概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那郑家郑家老太太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把小雀儿托给对门张大娘看着，”顾玉珠说到这竟是红了眼睛，“跑到张大娘家说自个人是小雀儿奶奶，竟把小雀儿给抱走了”
“什么？”顾衡大惊，“这这家”
“你先听我说完，”顾玉珠安抚侄女，“张大娘赶紧跑来告诉我，我就找到他家里去了，哪知道那老太太非说是想自己孙女了，说要留着小雀儿在家过一阵子，怎么也不让我带小雀儿回来”顾玉珠抹抹眼泪，“当时真是急死我了。”
小雀儿瞥见自家娘亲抹眼泪，忙跑过来依偎在她娘亲怀里瘪嘴要哭。
顾玉珠忙安抚她，“乖，小雀儿别哭，娘亲没事。”
顾衡气的直咬牙，“后来呢？”
“后来那老太太居然跟我说，若不让小雀儿在那住，就把小雀儿以往在她家吃的喝的都换成银子赔给她，才能让我抱着小雀儿走。”
顾衡真是气的想吐血，当时顾玉珠一文钱没拿，带着女儿几乎被郑家扫地出门，现在倒是被倒打一耙，让赔银子，世上还真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
顾玉珠见顾衡咬牙的样子，忙安抚道，“不过幸好后来张大娘带了张捕快过去，又听我说了当初离开的时候是签了文书的，直接带了郑老太太去衙门，说她这是犯事，要打板子入狱的。”
顾衡听到这才算出了一口气，“活该！这种人就该被关在牢里，尝尝那皮肉之苦！”
“不过”顾玉珠又迟疑着说道，“不过后来后来那郑大跪在我面前求我，让我放过他娘一次”
顾衡气结，“姑母，你不会就心软了吧？”
“是啊，”顾玉珠叹口气，“当初栋儿也跟你一样，恨不得去咬上那老太太两口，但我想着即便把她关到牢里又怎样呢，只盼她经此一吓，日后不再纠缠我们母女俩”
“姑母，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她呢！”顾衡站起来跺脚。
“此事过后，张大娘觉着是自个人没看好小雀儿，总是让张家大哥对我们多照应着，其实压根不关她的事儿，我怎么劝也不听，像刚刚张大哥又想来帮忙你也看见了”
顾衡还没从对郑家的气愤里回过神来，在小院里走来走去，咬唇思索着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