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记的风波虽然过去了, 顾衡到底又额外准备了些礼品,跟顾玉珠俩人一一登门送给了南门街上较为相近的几家铺面, 多结一友即少树一敌,既然扎根在这铺子上,邻里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铺子建造的进度也日渐可观,顾衡让关福集中先把前面的铺面建好, 最先把铺面拾掇出来就可以早点把生意挪过来, 早点解决做乳油挪不开地儿的问题,也能早些省下租铺子的银钱。
最热的那几天过去了,气候也越发凉起来, 遇到起风的时候,早晚出门都得加件外衫了, 顾玉珠抽了空去布庄扯了好几色布料, 这几日吃了晚饭就盘在炕上给几个孩子做秋衣。
顾衡瞅瞅顾玉珠买回来的布料直咋舌,“姑母,这么些您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还是直接去铺子里买成衣吧。”
“铺子里做的哪有自家做的合身, ”顾玉珠拿剪刀裁布, “再说布料我都买回来了, 不做岂不是浪费了。”
顾衡摇摇头, 理理炕上的青布, 问道,“这块是给栋儿的?布是不是多了些,要做两套吗?”
“是给栋儿的, 不过这布划算,买的时候我干脆多买点,给福安也做一身,你张奶奶眼睛不好,做鞋子还行,做衣服容易熬了眼睛,我反正要裁这么多,再多裁身小娃衣衫也就是顺手的事。”
顾衡点点头,留意到只有一块鹅**的布料像是给她的,遂问道,“姑母您是不是没给您自个儿也裁一身啊?”
“我有衣衫穿!”顾玉珠头也没抬,“我这个年纪了,身子又不长了,用不着老做衣衫。”
“您的年纪怎么了,”顾衡皱眉,“您又不大!”她拉过那块鹅**的布料,“这块您给您自个儿做一身吧,别替我做了。”
“别闹!”顾玉珠拉过那块布料,“这哪里是我穿的颜色。”
“怎么不行啊,”顾衡急了,“要不我给您做一身,您可别嫌我的手艺差啊。”顾玉珠其实才二十四岁,在顾衡看来她正处于最好的年纪。
“好了好了,”顾玉珠笑道,“等忙过了这阵,我给自己也裁一身,你要真能抽出空了,把手上那双鞋垫绣了吧。”
顾衡知道顾玉珠这是唐塞她呢,叹口气想着哪日干脆去成衣铺里看看,直接给她买一套。
顾玉珠剪布料的功夫往窗外看了看,见厢房的蜡烛还点着,遂跟顾衡说道,“栋儿这孩子怎么还没睡呐,又熬夜看书呢,你去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让他赶紧睡吧。”
“哎,”顾衡点头应下,“我这就去看看。”
顾栋果然还在挑灯夜读呢,听见顾衡推门进来的动静,头都不会,“姐我知道了,再半个时辰我就睡。”
顾衡摇摇头,上前把桌上的烛火挑的亮堂些,“干嘛这么用功啊?是先生给留的功课?”
“不是,”顾栋指指桌上的书册,“这是先生说下月学堂要讲的书文,我提前看看。”
顾衡皱眉,“下月才讲的书文,用得着现在就熬夜看吗?”
“等过几日明为哥回来了,他答应我跟小武子要教我们几招别的师兄弟不会的功夫的,我怕到时候会晚回来一会耽误功课,就提前多看些书。”
顾衡愣了愣,问道,“宋明为出远门了吗?”
“嗯,”顾栋点头,“已经走了好几日了,不过明为哥走的时候说这次不到十日就能回来。”
顾衡瞅瞅自家弟弟,问道,“你怎么这么门清,平常在武馆总能看到他吗?”
“是啊,明为哥只要在家便经常来武馆的,歇息的时候还时常过来找我说话呢。”
“找你说话?”顾衡眯眯眼,“你们,都说些什么啊。”
顾栋愣了愣,“大多都是小武子跟我缠着他说些练武的技巧”
顾衡点点头。
“不过也有说到姐姐你的”
顾衡一愣,“说说我什么?”
“明为哥问我你在渭城的事,还有”顾栋瞅瞅自家姐姐的神情,继续说道,“还有问我你可有给陆回哥写信。”
顾衡不自觉的拍了下桌子,“这人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顾栋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笔,低声道,“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即便明为哥教我武功,但若你不喜欢明为哥,我也不会帮他的。”
顾衡大惊,“你这小子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的!这个宋明为真是的,没事跟你瞎打听什么呀”
顾栋微抿抿嘴,又拿起桌上的笔,小声道,“姐姐现在不是也在跟我明为哥的事嘛。”
顾衡伸手在自家弟弟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你这臭小子,还敢打趣我了!小心我跟姑母说,不让你去武馆了!”
顾栋摸摸自己的头,嘟囔道,“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不许看了,再晚明日学堂里该瞌睡了,快吹了蜡烛去睡觉!”顾衡不讲情面的使用长姐特权。
顾栋瞅瞅长姐脸色,叹口气老老实实的收拾书本,暗想自家姐姐这偶尔的暴脾气,下回也得老老实实的跟明为哥说了的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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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七月没几天,宋家大闺女明蔷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不仅让宋明蔷的夫家乐坏了,陆氏头一回有了孙辈,还是个男娃,整日笑得何不拢口,洗三后才带着小闺女回了平远,一回来就忙忙糟糟的准备满月的东西,顾玉珠听闻了这个消息还专门去宋家一趟贺喜,带回来了好些个红鸡蛋,即便顾玉珠又拿了几个送给对门张家,剩下的一家人也吃了两三天。
渭城那边根据南枝新捎过来的信里说的,月琴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南枝还是听了她的话,又招了个叫蔓儿的帮工,顾衡闻之松了一口气,回信叮嘱了几句后想了想又给钟权去了封信,前段时间忙碌,还是让钟权给大伙采买些补贴礼品才好。
“掌柜的,”木芽儿刚进了铺子,放下身上的背篓,边擦汗边就冲坐在里屋的顾衡喊,“我已经跟果铺的李掌柜说了,下半月的红果头一茬都留给咱。”
余氏递杯水给她,“先喝口水再说,看这一头汗!”
顾衡从里屋出来,“你这丫头不是让你叫车过去嘛,又是自个儿跑的吧。”
“我不嫌累,”木芽儿咧着嘴,“李掌柜说了,他家铺子虽说是新开的,但果子生意做了好几年了,红果都是挑拣过的,让咱放心。”说着从背篓里拿出个小箩筐出来,“这是李掌柜非让我拿回来给您尝尝的。”
顾衡拿了一口看了看,品质的确不错,遂让其他人都拿了尝尝,这李家的果铺是南门街上新开的,以往顾家买果料都是去镇南挑买街边散卖的,以往东街虽说也有果铺,但价格太贵,这李家的果铺是这个月新开张的,刚开张可能为了揽口碑,果子的品质不差价格却跟镇南的差不多。
“哎掌柜的,”余氏吃了一口点头,“还真不错,我看行。”
顾衡点点头,“木芽儿,那些去灶房里给牛嫂尝尝。”
“知道了,”木芽儿抓一把红果放在柜台上,拿着剩下的要去北面铺子。
“我去吧。”余氏招招手,“木丫头你留在这看铺子,估摸着烤炉里的云糕能拿了,我得去看看。”
“哎。”木芽儿接过余氏手里的今日被定下的糕点单子,站到柜台后面。
顾衡拿过木芽儿手里的单子看了看,今日被预定的糕点已经被取了大半,还剩下六七家小单子,顾衡仔细看了下,其中一个留名是陆忠勇,顾衡愣了愣,指着问木芽儿,“这个可是衙门的陆捕头?”
“没错,”木芽儿点头,“昨日晌午的时候陆捕头来定下的,说是要送人的,特地嘱咐了做的精致些。”
“可给了定银?”
“给了,张嫂起先按照掌柜的叮嘱,推脱不要定银来着,可陆捕头态度坚决,张嫂也不好拒绝。“
“陆捕头可有说过这糕点所赠何人?”
“这倒没说,陆捕头只说要拿体面的四盒不重样。”木芽儿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听闻明日是万知县千金的生辰,万知县在万禧楼设宴宴请呢,说不准啊陆捕头就是去赴宴的。”
“万知县的千金?”顾衡愣了下,问她,“万知县的千金几岁生辰你可知道?”
木芽儿摇摇头,“具体岁数我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十来岁的样子吧。”
顾衡点点头,如果陆捕头是拿了糕点去贺宴的,说不准能给她糕点铺带些生意呢,不过到底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小孩吃的,还是稳妥些为好,“木芽儿,把陆捕头定的四盒糕点换成八面锦盒,糕点样式按双数再添六样,添两个童趣的。”
“哎,我记下了。”
顾衡想了想又说道,“陆捕头清风亮节,我们再推拒他也定不会少给我们银钱的,我们把式样多添几样,锦盒也换了更精致的,但还按照原先的银钱收就是了。”
木芽儿应了声,顾衡叮嘱完了拍拍手就去灶房帮余氏她们做糕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