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到你了,”六鬼跑了,东福向石屋婆招手。
“慢着,你是何方道友,为何要坏我好事?”石屋婆怒吼着问。
“你逆天而行,老天迟早要收你。何况你现在害的是我的师弟,所以我不得不管,”东福说。他说我是他师弟,可是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爷爷在世时教了他一些本领,可没说他是师兄,我是师弟。况且,他若是爷爷徒弟,我也应该叫他师叔吧。
“你师弟?可是他怎么一点道行没有?”不用石屋婆感到奇怪,连我也不解。
“因为他的体质,年轻时不适宜学道,”东福说。他接着又问:“老妖婆,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我师承何门么?”
“你是潘乾弟子?”
“不错。你认栽吧。”
石灵喃喃地说:“四十年前,我爸石龟子输在潘乾手上,四十年后我又输在他徒弟手上。”
“四十年前,你爸那只老龟害我师公上吊而亡,四十年后我要报仇雪恨,”说完,一把朱砂撒出去,一片鬼哭丝丝声。石灵精灵般钻入房中地道,一溜烟往后山老林去了。
李平把棺材盖撬开扶我出来,村民才知道原来棺材里面的是我。可是黄志华呢?
东福看见了屈成一团的罗小凤。他拂尘就要扬下之际,我求他手下留情。“目前为止,罗小凤并没作恶。她比其他六鬼都心地善良,她今天这样也是灵婆迫她的。”我说。
东福要她保证以后不会缠着我后就放她走了。她走的瞬间回头那眼底的丝哀怨被我收在心田。
东福一眼看出我身上中的尸毒,以及我喝过两次狗血。他问:“是谁教你这个法子说可以消毒的。”好象是林斌,但我又不敢确定。
“狗血跟尸毒参合,只能加剧你的尸变,表面上是得到了缓解,其实是在积压到后劲,下一步尸毒更快消散,”东福切入我的脉博,针刺指心血,验过后说:“好在你是青龙体,稍加修练,便无碍了。”
东福给了我一本摄魂术,教我以后勤加揣摩书中真意,其中有一套吐纳法,建议我早晚都去修练。
他跟我讲了爷爷的往事。爷爷是村里有威望的人,叫潘乾。年轻时走南闯北,寻师学艺,近四十岁才娶了我奶奶。我奶奶生了我爸。我爸结婚也比较迟,二十五岁才有我。爸体弱多病,有了我第二年就撤手西去了。母亲连夜出走。爷爷奶奶养到我六岁。那年乡里派来了一个干部叫石贵。其实后来知道石贵真名叫石龟子。善长养鬼,在卫生院收取那些夭折婴儿或早逝的小孩后灵魂,并会以自已血液喂养他们。他在乡政府上班,另有几个同事跟他不合,石贵就用所养小鬼祸害他们。我爷爷听说后当面去指责他,而且跟他大斗了一场。
我爷爷把他法器全部烧毁,所养小鬼全部超渡。不知是否石贵搞怪,我爸那一年得了一场大病,表面上看不出有鬼祟作怪。我爸死了,心智大乱。因为他知道使用巫术者一生要忍受三个字:孤。贫。夭。
孤即是孤独,免不了一生孤独到老。贫是一生清贫,不能用来谋利。夭即有可能早年天折。爷爷不让爸爸学法,目的是保护他不受这三字侵害。想不到儿子还是英年早逝,这让他遭受了重大打击。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儿子,所以一直自责。
学法之人,学会了法术,一辈子都随身了,忘不掉。勤加修炼,法木愈精。心冷意疲自然精艺月疏。
石贵时刻想着报仇,于是造谣说我爷爷是养鬼之人,而且级别已上升到龟仙。龟仙级意味可在水中龟息数月,停食数月不死,虽然爷爷可辟谷不食。但村人不懂,加上加贵己调升县级清风办。专扫迷信,封建余毒。我爷爷被他鼓动村民去围功。几百村民围攻我爷爷说他是妖人。他老人家一念之下,竞用一缕头发吊死在望风崖一颗大松树上。
十五岁的东福给我爷爷收的尸。东福也姓潘,他爷跟我爷是堂兄弟。境况跟我相似,四五岁父母双亡,爷爷将他收养。他年龄大我十岁,所以爷爷把一些绝学教了他大部,爷爷死时他学艺尚不精,爷爷再三嘱呼他须好好保护自已,千万别暴露说自己学过道法。
十五岁的潘东福去砖厂做工挣钱养活我。他还跟人去弹棉被,冬天去爆米花。直到我初中毕业,再也不肯上学,独自跟人去广东打工。后来又来到桂西娶个当地妹子,成家养儿育女。
东福说:“其实你不管跑到哪里,我离你都不会超过一百里。你的所有讯息,我都能了解得清清楚楚。爷爷也曾给我说过,你有可能是青龙体。但由于你那时年不好证实。爷爷交待我你若是青龙体,就把摄魂术交给你,若不是就千万别传给你,即使有生命危险也不管。因为青龙体质的人因为是纯阳之体,对一切阴柔暗物质都是尅星,可突破瓶颈。可不受孤,贫,夭三字禁锢。”
天佑我潘氏宗祠。暂且不提。
黄志华往村外跑了,他会去哪里呢?再说起死回生的是胖子本人呢,还是石屋婆又控制了他的魂魄。有些村民被这场变故吓得有点六神无主。他们叫潘东福为潘大师,“潘大师,你可得救我们全村人呀。”很多人自小就见惯了石屋婆的历害,害怕我们走掉后,她又回村来害人。连覃二宝都已经憣然悔悟了,何况其他人。
潘东福安慰大伙说:“没事的,你们平时也不惹她,只要听闻她再回村造孽我们一定再回来收拾了她。”有人问覃二宝“你娘会躲到哪里去?”覃二宝说:“我怎么知道,深山老林,哪处溶洞呀她都可以藏身的。”
这时,人们发现村里出了这样一场大事,竞然不见村长刘八月。有人说村长跟李苗生去县里学习了,也有人说两人早回来了。前几天还在雨泉山庄吃狗肉喝酒呢。
雨泉山庄。
有人半夜拉回了十二付棺材,并且是从山脚那条河里运上来的。棺材上粘了水,有点湿。一个中年人带领六个人青年人,把棺材一溜摆在雨泉山庄大门口。
中年人摆放好棺材,面朝里喊道:“受东家所托,十二首棺林俱已准时运到。”
所有棺材俱是我在李麻子棺材铺见过的,送棺人我也见过。我记得李麻子曾经跟我说过,打死都不能说见过这些棺材。至于原因,他没有说。
李平在公路上看见雨泉山庄,眉头一皱说:“大凶之地,速走。”东福开车,我坐后座。我们本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的。
东福说:“看来灾祸就在眼前了。”他缓缓降低车速,在平坦的公路上也只跑二三十码。转过一个山腰,一个飘浮的人撞上我们的车头。是从左边村巷里径直跑出来的。虽然刹住了,但还是将他挤倒在地上。
“是黄志华胖子,”我说,我一眼认出哪肥大的身影正是他。
“胖子,你怎么在这里?”我下车去把他扶起来。
他象聋子样对我的问话没有反应。我触碰他的手冷冰冰的,看他的脸腊黄腊黄的。李平说胖子是半个死人了。
“他还有救么?”李平问东福。东福翻了翻胖子眼皮说:“奇怪,元神被一层薄膜包裹,内面脉博跳动强劲。”
“胖子肯定被另一种邪灵入侵了,不是我等能解决的,”东福说,我们还是走吧。
胖子象树叶一样飘起来,挂在我们车顶上。李平说:“看来我们还走不脱了。”
潘东福喝道:“黄胖子,要我们帮你可以,下来你前面带路。”
胖子身子敏捷往雨泉山庄跑去。于是我们看见了十二具棺材。东福回头看着我问:“你从没见过?”我摇头。
“为啥是十二?”
“十二个人呗,”李平说。
“是已经死了十二个,还是准备死十二个?”潘东福脸微变。凶地,大凶之地,总有一层隐秘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