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背影最终消失在盲肠小道的尽头处,没入夜色。少年却站在那儿,没有动静,以他对诗画的了解,何尝不知她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她宁愿在成亲前一日服毒自尽,也不愿辜负柳卜元对她的一番情谊。
柳卜元心中有一丝欣喜,但更多的是焦虑。看来若想救下少女的性命,自己就必须得现身了。但要想在这有着数位修道者的王府之中带走少女恐怕也不是易事,而身份一旦显露出来,丢了性命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对于王震宇唐冠亭之间的微妙关系实在太难以看不清,而且以他们的对话来看,当年柳家被灭门一事他们一定是知道原委的,说不定也参与了其中。
少年在心中想着,不禁背部生出一阵凉意,人心叵测,在利益面前,敌人总会笑里**,自己说不定眨眼之间一个不慎便是去见阎王了。
柳卜元抬眼望了望周遭,确定没人之后,便是拖着王辰,向着客房走去,看来自己还要好好计议一下王府中的事情。
翌日清晨,少年早早地就是醒了过来,晨曦如炬,照在屋内的地板之上,少年看了看身侧仍旧沉睡的王辰,心中盘算着自己如何偷偷地见一见诗画。
过不多时少年的身影便是出现在后院之中,不断躲开侍婢们的耳目。而此时此刻的王辰便是在房内睡得正酣,他的体内似乎多了一道奇怪的真气,令他一时半会难以醒转。
柳卜元落到诗画闺房之后,环顾一眼,四下无人,便是运起功法,窗户便是“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闺中少女一愣,喃喃自语道,“起风了么?”便是轻挪莲步,徐徐走向窗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流年偷换,那张梦中的脸,那一幕触不到的天高水长。此时此刻如此真实的呈现在少女面前,那道如炬目光,让少女怔住。诗画不禁有些恍惚起来,张了张嘴,却又害怕打碎这梦境,竟是不敢开口。
少年见状坦然一笑,说道,“诗画**。”
诗画闻言,在袖袍里掐了掐自己的手臂,那切肤的痛觉让自己明白这不是做梦。在明白的那一瞬间,脸上便是如沐春风,声音也有些颤抖道,“卜元哥哥,你……你真的回来了么?”
少年笑了笑,一如经年之前,那般干净纯粹。突然一个闪身便是出现在少女的闺房之中。低声对着诗画说道,“嗯,你卜元哥哥说过不会离开你的。”
王诗画闻言,脸上竟是爬满羞涩。旋即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说道,“卜元哥哥,爹爹逼我借给那个画屏城的少城主。我……”
不等少女说完,柳卜元便是打断道,“我知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柳家的变故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我依旧被仇家追杀,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你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王伯伯。”
少女听话地点了点头,面前的男子在她心目中至始至终都是最为宝贵的存在。
“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吗?”少年咬一咬牙,向着少女问道。
“我愿意!”诗画并不多想,便是一口答道。
“跟在我身边注定凶险万分,你也愿意吗?”
“我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少女坚定地说道,眼中并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充满信任与幸福。
少年闻言,坦然一笑,伸出右手轻抚少女的三千青丝,万千感慨地说道,“谢谢你,诗画。”
未等诗画说些什么,柳卜元突然脸色一变,脸上生出几分寒意,郑重地说道,“有人来了,我且先躲一躲,记住,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说罢,便是一闪身,躲到衣柜之后。
果不其然,门外有人敲起门来。诗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与喜悦,换上平日里的语气问道,“是爹爹吗?”
门外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王家主有事在身,所以让我来与娘子商谈婚礼的事物。”
柳卜元闻言眉头一蹙,这声音俨然便是唐冠亭的声音。便是机警地收纳起自己的真气,一面对方有所察觉。
“我有些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会,唐公子还是请回吧。”诗画一听是唐冠亭,显然有些抵触,便是一口回绝道。
不料唐冠亭猛然推开房门,也不理会诗画的的气愤,便是走进门来,反手将门扣住,露出一脸坏笑道,“娘子还是这般不愿见我么?”再过两日我们便要成亲了,你这又是何必?”
诗画闻言心中甚是气愤不已,声音更是有些冰冷了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唐公子又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呢?况且唐公子相貌家世均是不俗,普天之下比我好的女子更是多了去了,还是请唐公子另择佳偶吧。”
“娘子这般说来可就有些太谦虚了点,娘子的美貌与聪慧均是难得,以后你我共同执掌画屏城,必定是风光无限。”唐冠亭不依不饶地说道,更是向着诗画走近了几步。
诗画见状便是向着内房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唐公子还是请回吧。我对权势名利没有丝毫兴趣,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唐冠亭闻言脸色一沉,笑意全无,有些恶狠狠地说道,“那娘子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罢便是加快脚步逼近少女。
诗画见状一皱眉头,便是说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夫君与娘子还能干什么。”说罢坏笑着向诗画步步紧逼过来。
“你再过来我就叫爹爹了。”诗画轻咬贝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哼,无知凡人,你是叫你爹来送死吗?”唐冠亭阴历地笑了笑,似乎将王家丝毫不放在眼里。
“你……衣冠禽兽!”见到唐冠亭这般无所顾忌地模样,诗画登时气得脸色一白,不禁嗔怒道。
“对,我就是衣冠禽兽,那你就随了我这衣冠禽兽吧。”唐冠亭一声冷笑,便是伸出双手向诗画抓来。
不待唐冠亭双手沾到王诗画的衣袂,随着王诗画的一声惊呼,柳卜元再也难耐心中冲天怒火,即使明知对方功法道行都胜自己一筹,也要尽力一搏。
一道劲风直直地向着唐冠亭的背部袭来,唐冠亭登时脸色一变,一个侧身便是晃到一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住柳卜元,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偷袭本公子。”
柳卜元闻言一声冷笑,反唇相讥道,“死人何必知道得那么多?”
不待唐冠亭答话,王诗画便是跑向柳卜元,躲于其身后。“别怕,有我在。”少年护住诗画,眼睛直直盯着唐冠亭。
唐冠亭见到少女如此模样,似乎心中也有了几分预料。蓦然冷笑道,“你,就是柳家的余孽么?”
柳卜元闻言,心中一惊,自从昨晚得知了对方一些谈话,大概料到柳家灭门一事恐怕有些不简单,而如今似乎更加得到了证实。难道王家与画屏城尽是魔教的爪牙?少年心想着,口中说道,“哼,你也配提柳家?”说罢眼中便是生出几分杀气,多日未曾露脸的极清剑便是一生剑鸣,亮了出来。
唐冠亭见状再也难掩脸上的惊疑之色,哑然道,“你竟然也成了修道者?”
“我倒是看看画屏城的功法有什么绝妙之处?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有些实力还是别用嘴来说了吧。”柳卜元说罢,脸色冰冷异常,竟然身份暴露,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竟然关乎柳家,那便毋须手下留情!
唐冠亭闻言笑了一笑,说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画屏城的实力如何!”说罢身形一动,手中出现一支玄金炼制的毛笔,竟也是一件非凡的法宝,转瞬之间,唐冠亭便是掐了几道法决,手持毛笔在空中舞动,好像在写些什么。
少年自然不敢怠慢,舞出几个剑花,化为太极八卦护在身前,身畔白芒一现,登时多出一道道刀刃,赫然便是少年日益精进的七十六刃法。
“你先退到房外,暂且不要惊动王伯伯。”少年目视前方,也不回头,只是口中叮嘱着诗画。诗画听话地应了一声,便是跑向屋外。
唐冠亭脸上冷笑不改,持笔在空中写一“破”字,便是直直地冲向少年。柳卜元虽然功法不及对方,但自持手中所握法宝均是杀器,也不怵对方的功法。只是感受到唐冠亭催动的真气竟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而唐冠亭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竟是陡然失色道,“你是玉清门的人!”
少年裆下一击,并未有所损伤,仍旧是脸色不改地道,“原来画屏城一脉也是出自玉清门,算来算去,也不知我是不是你的师叔一辈呢?”
唐冠亭见自己被柳卜元出言讽刺,心中更是盛怒至极,喝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枉称我的师叔,再说我画屏城早已脱离玉清门自立门户,就算你是玉清门的人,我也绝不留情。”
柳卜元闻言,仰天笑道,“口气虽大,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三清化气决,可不是你这是是而非的功法能够相提并论的。”
少年说罢,将功法催动到极致,不再有半分留手,看来这一战,王府的这些花花草草可得遭上大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