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本打开了就合不上的书,盛元曾背过几天书包,成绩也不错,后来因经济原因不得不中断了学业,回家里务农挣工分,为此盛元闷闷不乐过一段日子。岁月是把杀猪刀,一晃多年过去,他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了,时光也漫漫地平复了盛元的疮口。
盛元伸伸懒腰,喝了点酒也确实有点困了。于是,躺在了装野猪的那个蛇皮袋上闭上了眼睛。尽管犯困,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盛元反复的想着昌元说的大水泡子的事,想着在水泡子里各种取冰冻岩羊的法子。
经过兄弟俩一夜的嘴仗,昌元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蹲坐在火塘边吸着烟思考着未来。经过反复的考虑,盛元决定一个人前去冒险。没有了睡意,盛元径直向昌元走来。
“我决定好了,我准备一个人前去碰碰运气。天亮之前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们也不用去找我,直溜溜的回家不要回头。哥,我刚才说的可能有些过火,但都是掏心窝子的话。猎人不为猎物而活,就不是个好猎人!我心已决,你不必多说什么。为了我自己以及心爱的姑娘,我决定冒这个险。如果我祭天了,你回去好好侍奉们老娘!”盛元对昌元决绝地说道。
昌元听后如被毛刺击中胸口,心口莫名的痛起来。昌元也红着眼睛,向盛元说道:
“老二,你太自负了,这个决定万万使不得,水泡子的事也就是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天亮了我们与呱呱一起去狩猎,这次均分给我的猎物回去都归你。一口吃不了大胖子,钱要一点一点的积攒。你别瞎闹腾!”
“我这么大人了,谁跟你闹腾?你不要管我的事,我也不干涉你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个时候我就不叫醒呱呱了,明早他醒了你给他说一声好了。这件事我已经定了,你再不要多讲。”盛元说完,扭头就走。
“老二,老二,老二!你个混球!你个混小子,你回来!……”
……
突然,昌元听见营地外有动物跑动的声音,昌元提起大刀,撑起一根火把就撵过去了。借着微弱的火光,昌元看清了正在对面的小动物,原来是一对啮齿类叫不上名的大鼠,正在啃食晚上烧烤小猪遗弃的内脏。昌元靠近后,老鼠们逃跑了。刚转身离开,老鼠们又围了过去。如此折返几次,老鼠们跟昌元玩起了捉迷藏,为保证营地的安危,昌元走到内脏近前,把大刀插在地上,捡起一堆内脏想扔得远离营地一点。昌元还在惦记盛元赌气出走的事,一个没注意,猪大肠的污物溢了出来,沾了他一手,昌元觉得晦气,像摆脱瘟疫一般,使劲将一堆内脏扔得更远了一些。他听见了大肠落地的声音和老鼠们快速移动的声音,昌元摇摇头提着大刀又回到了火塘边。昌元抓了一把墙头的雪,洗擦手臂,再呼盛元,却发现营地死一般的冷寂,盛元已离开了营地,不知去向。
盛元撑着火把在石头羊圈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盛元的踪影。走到墙角,看到呱呱和三个孩子睡得正香。回到火塘,昌元想着应该把呱呱给叫醒,一起去寻找盛元,走到呱呱近前又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叫醒呱呱。如此三番,三番如此,昌元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因盛元的离开而生气,另一方面想着借此调教磨砺下盛元的脾气,他想着盛元是喝酒负气离开的,在赌气,说不定不一会就会回来的。
盛元带着自己行囊和装备晃晃悠悠的离开营地,按照昌元提到的猪子山水泡子方位行进。酒精使得他的脑袋既清醒又迷糊,盛元醉汹汹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时的惊起灌木草从中的飞鸟,受惊吓的鸟儿四散窜逃,翅膀在冰冷的寒夜里扑棱扑着甚是吓人。就这么跌跌撞撞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朝着哪个方向在行进。黑夜中行走,盛宴没有撑火把也没有打手电筒,摸着黑夜行。
一个没注意,盛元从一个坡上翻滚了下来,行李也跟着滚落了下来。他眯起眼瞅了瞅前方,黑漆漆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的天哪里是地。酒劲上来了,他靠着行李暴露在风寒中就那样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凌冽的寒风给冻醒了,酒气过了大半,也清醒了许多。揉揉眼睛,手臂和腿脚有些发麻,他站起身来蹦跳了几下,搓着手取暖。拿出酒瓶来刚想灌一口押押风寒,停顿了一下,摇摇头将酒瓶仍在了远处的灌木丛。顺手从行囊摸出一只通红的辣椒,一口就下去了一大半。辣得他直缩脖子连摇头带喘气,不停的用手向嘴边扇风,动作很滑稽。
一口辣椒下去,困意和酒劲全无。此刻的状态很好,盛元拿起单筒望远镜来,朝着远处的方向看起来。看着看着,隐隐呼呼感觉一道黑影从镜头前略过,再一看又没有了踪迹,拿下望远镜,竖起耳朵来静听,感觉着像一列火车朝他方向驶过来一样,盛元用手握紧了手中的散弹枪,再次用望远镜瞧。镜筒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幻觉?做梦?盛元洽洽自己大腿感到了痛感,一阵刺痛袭来。再次取下镜筒,一头重约100多公斤的大野猪正从他的侧前方冲他而来。野猪速度很快,目标好像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下盛元顿时完全惊醒过来。
盛元举起散弹枪,准备来犯的野猪来个迎头痛击,转念一想,枪响后容易惊动周围的动物,而且还有可能招来大型动物引来杀身之祸。最关键是会给昌元暴露他现在的位置,那样他的计划就完全泡汤了。千钧一发之际,盛元抽出kǎn dāo,拿起身边的背包当做盾牌,迎接野猪的侵扰。野猪临近,盛元像上次表演斗牛士一般,举起盾牌,用背包摁住了野猪的头,一个华丽丽的转身,轻松的躲过了野猪的正面冲击。就在同时,锋利的刀锋迅速的划过野猪的右后腿,一道血口子闪现,鲜血溢了出来。野猪掉头,再次冲击过来,盛元故伎重演,并将kǎn dāo深深的插进了野猪的脖颈,顿时血流如注。野猪没有倒下,第三次冲击了过来,情急之下盛元抄起散弹枪用钢制的枪托痛击野猪的脑袋,野猪倒下了,紧接着又站起来,尝试着再次冲过来。盛元先发制人,冲过去用枪托对准野猪脑袋狠狠砸下去。也不知砸了多少下,野猪已经倒下了,盛元还不泄恨地在野猪头上痛击,最后白花花的脑浆子都给砸了出来。
盛元长出一口气,用手摸了摸贱在脸上的血水。借着月光,盛元看清了这只倒地的大家伙,后怕起来。心想,也就是喝酒了哈,借着酒胆活生生的将野猪脑壳敲碎,否则茫茫黑夜与一头近300近的野猪纠缠在一起,谁胜谁负真是难料。盛元对自己的鲁莽和负气有点自责起来,也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离开的消息后作何打算?看着这头倒地的野猪,盛元发起愁来,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将这头野猪带出山林有些费劲。如果将野猪蹄脚砍去净膛后能减轻三分之一左右的重量,但这也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灰狼等的鼻子很灵,能凭借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找到散发源,如果灰狼一路追来,麻烦就大发了。
就在盛元进退两难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了灰狼一声声深沉的、骄傲的嗥叫“嗷呜……”,从一个山头荡漾到另一个山头,回响在山谷中,渐渐地又堙没在漆黑的夜色里。这是一种不驯服的、对抗性的悲鸣,是对世界上一切苦难的蔑视感情的迸发。盛元听到灰狼的叫声,头发都直耿耿地竖了起来,不知道狼群的数量和方位,也不知道前方活眼下即将遭遇什么。
吹牛逼日大蛋,口是吹出去了,也给昌元说了些豪迈的话,那更像是留给昌元的一份遗言。眼下怎么办?盛元举起单筒望远镜焦急地向远方张望,镜筒中隐隐约约出现了几个绿点,像萤火虫一般飞舞。盛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单独猎获一头成年野猪已属不易,要再面对这么多狼群,恐怕要……搭望远镜复看,绿点已经消失在忙忙夜色中,不见了踪迹,灰狼的叫声也听不见了。
回去,还是继续前行,是摆在盛元面前一个艰难的选择。想起灰溜溜回去后那份矮人半截像是做错事样的气概,昌元和呱呱少不了刁难数落他,几个孩子们也会取笑他。再一想徐家狗二蛋子爹那发迹的辉煌,他心里开始痒痒,心爱的姑娘还在等着自己呢!嗯,对,对挣点钱,娶媳妇的时候也风风光光的,吹吹打打好好热闹一翻,让自己和媳妇家人扬眉吐气一场。盛元这样一想,天平就像狼群的方向倾斜了。打定主意,继续前行。
盛元借着皎洁的月光,将野猪迅速的处理,砍去头和四蹄,破了肚净了膛。挖了一个坑将头脚和内脏就地掩埋。将野猪看成两半,装进麻包,用绳子捆好,背在背上继续摸着夜路前行。